首先,齊省省長孫習民動身前往京城,向國務院述職。
依照慣例”還不到述職的時候,剁習民卻意外動身,而且還事發突然毫無征兆,外人或許不知其中內情,夏想卻是清楚,別習民是被緊急召回了京城。
至于是總理的手筆,還是別習民幕后人物出手了,夏想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別習民此時突然回京,絕對與最近他和邱仁禮走得過近有關。
換言之,是周漓基一連串的舉動引起了一些重要人物的警惕。
其次,有關總理即將視察齊省的風聲終于塵埃落定,國務院辦公廳正式通知齊省省委辦公廳,就總理視察一事進行前期接觸。也就是說,總理的齊省之行,傳聞成真!
兩件事情其實合并成一件”都是在圍繞齊省即將紛亂的局勢。
恐怕不止總理沒有料到,割習民和周鴻基來到齊省之后不久,竟然和夏想聯手壓制齊省的本土勢力,估計就連反對一系主要人物也對孫習民在齊省的立場頗有微詞。
其實夏想也明白,別習民和邱仁禮有限合作,再正常不過。只要不觸動第三方根本的利益,基本上就能達成一個相對平衡的局面。但周鴻基大刀闊斧的出手,不留情面的做法,觸動了何江海的根本利益,震動了總理,同時,也讓反對一系的幕后人物,終于坐立不安,要親自過問了。
對于后備力量的培養,其實是一件十分為難的事情。不放手”又難以成長為真正可以獨立自主的一省大員。過于放手,又唯恐走的路子不符合規劃,。雖然只是別習民緊急進京,而周鴻基卻沒有被召喚”但夏想清楚”周鴻基肯定也會在其后收到相關指示。
必須承認,相對而講,反對一系和平民一系,還是有著天然的合作意愿,如果周鴻基和他的合作過于緊密,壓制得何江海難以抬頭的話,就會引發高層之間的對話了。
不過夏想有信心過關,古人講,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別習民身為一省之長,還是有自主決定許多重大事件的自由度,不可能事事聽從上面的意思。
同樣,周鴻基也是如此。
對于別習民,夏想自認有所了解,基本上算是有擔待的一個人”就算進京受到了一定的壓力,對于在齊省已經基本達成了合作共識”不會輕易改變。但周鴻基的性情如何,才接觸不久的他”不敢妄下結論。
作為反對一系的王牌之劍,周鴻基似乎并沒有太耀眼的過人之處,其實不然,夏想一開始也認為周鴻基缺點很多,優點很少,初出京城,傲慢而高高在上,在齊省復雜紛亂的局勢之中,有點不知所措。
但很快夏想就發現了周鴻基的最大的優點就是好學和適應能力”沒錯,他善于學習別人的長處,還能發現自己的不足,并且努力改正自己的缺點。
一個能意識到并且正視自己不足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對手!
從初出京城的傲慢,到現在冷靜地面對現實,從和何江海合作受阻,到現在認清形勢”借和自己一方聯壓何江海,周鴻基的轉變之快,以及適應能力之強”都讓夏想刮目相看。
也讓夏想認定,周鴻基不愧為反對一系著力培養的后備力量,確實有過人之處。和葉天南相比”他更年輕,更有魄力,或許沒有葉天南手腕老辣”但他學習能力強。
最主要的一點,也是他比葉天南更難對付的地方,他審時度勢”圓潤有余”遇方則方,遇圓則圓”機智多變,假以時日,真有成長為一名重量級人物的潛質。
夏想更清楚的是,他現在和周鴻基之間的合作,基礎不牢靠,彼此之間的信任度不夠,還有一個關鍵點是,目前的合作是基于何江海過于強硬和不肯退讓的前提之下”如果何江海轉變了立場,退讓一步”從某種程度上講,周鴻基更有和何江海合作的迫切意愿。
夏想幾乎可以肯定的是,總理的來訪,必定會點醒何江海,不管何江海愿意不愿意,他必須做出讓步以換取周鴻基的支持。
進一步講,如果何江海再拿出足夠的誠意的話,周鴻基轉變立場,轉身離去,然后和何江海握手言和,并且轉而將槍口對準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面是大有可能。
在總理來訪之前,如果發生一件大事,讓周鴻基必須表明立場”然后不得不和他同舟共濟,哪怕只同舟共濟半年也好,只要堅持過了開局最艱難的一段時期,只要不因總理的工作視察而將眼前剛剛建立的信任和合作毀于一旦”就是最大的勝利。
大事件已經準備好了,只差最后的一點火候了。在點火之前,夏想還有一件事情要做,事情的成敗,決定了他的計劃的順利與否。
此事”需要夏力親自出面。
省紀委對外正式公布了魯成良的清白之后,國資委派出專人到魯成良家中慰問,令傳志雖然不愿”但也沒有辦法,只好出面代表省紀委向魯成良家屬賠禮道歉。
國資委在請示了省政府之后,確定了追悼會的規格,正式通知各界召開魯成良同志的追悼會,確認與會人員包括省委副書記夏想、省紀委書記周鴻基、省委秘書長夏力和副省長李丁山。
其中”周鴻基的出面,格外引人注目”傳遞出極不尋常的政治信號。
既然證明了魯成良的清白”那么他的自殺就等于是含冤而死!
省紀委的定性,對遠在五岳仍在調查之中的萬元成陷害魯成良一案,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
再加上令傳志被召回省委”替代他的穆正一完全是周鴻基的人”肯定就是要按照周鴻基的意志去調查萬元成,萬元成休矣!
實際上,即使穆正一不來五岳,萬元成也已經休矣了,自始至終,令傳志就沒有掌握一點主動,因此在聽到調令之后,令傳志不是沮喪和無奈,而是解脫,甚至還如釋重負地即刻收拾東西,返回了魯市。
太受氣了,太憋屈了,太窩囊了,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讓他十分窩火”偏偏又發作不得,在五岳幾天里,令傳志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覺。
只差一點就痛不欲生了。
女人,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官場女人,漂亮而又有手腕的官場女人,在令傳志眼中,已經成了老虎一樣的存在,當然,是母老虎。
不過溫子璇這只母老虎,不兇,不吵,不鬧,只用她的溫柔一刀,生生就將令傳志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墻角,讓他一見到了溫子璇一臉明媚驚艷的笑容,不是心存旖旎之想,而是只想落荒而逃。
不但令傳志被溫子璇擺布得暈頭轉向,就連唐鄭杰也不得不承認,他和令傳志來五岳的調查工作,完全多余,其實只需要坐鎮省委,將溫子璇和溫子璣姐弟二人手中掌握了一手材料一上交,就完全可以將萬元成拿下了。
證實確鑿,事實清楚,兩個字沒跑。
溫子璇這個女人實在是不尋常,她明明掌握了一切,還要在表面上事事做出聽從令傳志和唐鄭杰的姿態,但只要調查方向一偏離她的設定路線”她就旁敲側擊地提醒一句,如果令傳志和唐鄭杰不理會,就會突然有證據出現,將原先的調查全部推翻,讓先前的工作前功盡棄。
但如果完全按照溫子璇暗示的路子向前走,又實在是難堪,畢竟溫子璇只是省委副秘書長,既不是紀委系統的領導,又不是政法系統的干部,更不是調查組的成員,憑什么聽她的?
令傳志尤為不服,憋了一股氣要和溫子璇反著干,不想溫子璇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讓唐鄭杰的立場越來越傾向于她,甚至唐鄭杰還和他的分岐越來越大,導致調查組的工作陷入了停頓之中!
真是一個蛇蝎女人!
令傳志氣極之下,索性甩手不管,全權交由唐鄭杰去處理一當然他才不會放權,只不過故意試探一唐鄭杰當然不肯,畢竟調查組是聯合調查組,他一人做主,回到省委也沒法交待。
而正在此時,五岳市委突然就有流言傳出,說令傳志和萬元成有交情,收受過萬元成舊萬元的賄賭,連時間地點都傳得有板有眼,令傳志一聽之下大驚失色”因為傳言是真!
令傳志可是嚇得不輕,他自認和萬元成之間的交情十分隱蔽”怎么就被人揭露了?而在傳言的同時,溫子璇反而愈加勸他放下包袱”輕裝前進”不要被一些謠言打倒”她不相信一些空穴來風的指責。
溫子璇是不是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空穴不會來風,傳言是百分之百的事實,令傳志再有涵養,臉皮再厚”也覺得在五岳呆得沒羞沒臊,更清楚的一點是,流言是有人故意為之,要的就是讓他聲名掃地,讓他在萬元成的事情上,避嫌。
省紀委的命令一下,令傳志幾乎是一刻不停地逃離了五岳,從此之后,他一見溫子璇的面就覺得頭皮發麻,如同羊見到狼一樣。
令傳志在五岳一無所獲地離開,穆正一一到五岳就接到匿名舉報,魯成良事件的幕后主使,不是萬元成,而是市長司馬北!
五岳事件之火,越燒越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