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人都說這高氏鄉下人,小聰明有點,可上不得臺面,這樣一叫,月眠真不知道應好還是不應好,不應沒禮貌,應了讓不明就里的旁人聽見還以為她把自個當回事,相公就是個秀才,雖脫了奴籍,卻還是王府下人,居然當自己是個官太太了。(鳳凰全文字無廣告)
頓了頓之后月眠只能道:“嫂子叫我月眠就好,這的人都那么叫,這位嫂子您是?”
她假裝認不得高氏,這樣的話顯得生疏,高氏但凡稍微有點臉皮,就不該提什么要求,但事實證明,高氏這樣的人不會懂得什么叫廉恥,什么叫進退。
“月眠,你不記得了,你成親那日,我來喝過喜酒的。”高氏明顯有些不悅,卻還是端著一張笑臉,“我是樊舉人的娘啊,想起來沒有?”
月眠搖搖頭,帶著歉意,“成親那日人太多,我記性不太好,請嫂子別見怪。”
“沒事,月眠,我兒樊義你該知道吧?”高氏提醒,“這院里新出的一個武舉。”
“這個我相公是教書的,若說秀才童生學文的他可能跟我提到,武舉,我就不知道了。”月眠依舊在裝傻。
“我兒本來是要跟你們一起成親的。”高氏誤會月眠真沒聽說,失望之余又有些慶幸,眼珠子轉了幾轉,道,“后來因為一些誤會,親事沒成。”
“哦!那真是遺憾了。”月眠抬頭望望天,笑道,”樊家大嫂,天色不早了,我還得趕回王府,下次再聊了。”
“月眠。嫂子我是有事想要求你幫忙。”高氏眼看月眠就要走,心里頓時有些著急,連忙拽住她。
月眠有些無奈的看著抓著自己衣袖的這只手。皺眉道:“嫂子,有話直說了。”
“你先答應我。”高氏急急說道。“你答應了我才說。”
月眠這下裝不下去了,翻了一下白眼,將胳膊從高氏手里抽出,道:“這位嫂子說話好沒道理,恕不相識的,就要我答應幫忙,還不說什么事,這叫人怎么應?好吧。我不答應,你不用說了。
“不,不,我說,月眠你聽我說。”高氏更著急了,眼看著月眠要走,急忙道,“月眠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不小心說錯話。得罪了王妃娘娘,想要跟她老人家賠罪,你幫我說說情。”
月眠只覺得好笑。道:“樊家嫂子,王妃娘娘才剛成親,哪里就成了老人家?再說了,我就是個小丫鬟,別說成親之后分到外院做事,就算沒成親還是當丫鬟的時候,我也不過是湖邊管理一個小閣樓茶水瑣事的丫鬟,根本就沒資格去王妃院子里,很少能見到王妃。像我們這種丫鬟,真要有事求見。就得稟報管事嬤嬤,將事情前因后果說清楚。再由管事的遞話給王妃院子里的嬤嬤,由嬤嬤稟報給王妃的貼身丫鬟,再有王妃的丫鬟決定該不該勞煩王妃,層層傳遞下來,要不是什么大事,頂多就是上頭遞給話下來,根本就見不著王妃。”
啊,這樣啊!高氏第一次聽說不由得道:“你不是王府里的大丫鬟么?”
月眠笑著解釋:“所謂大丫鬟不過就一個等級稱呼,管著兩三個小丫鬟的幾乎都能稱為大丫鬟,要說在王妃跟前有臉面,那真不如王妃院子里普通的灑掃小丫鬟,那些小丫鬟至少還有機會天天見王妃,我們這樣不能進王妃院子里的大丫鬟,運氣不好,幾年都見不到王妃一面都是有的,王妃也不知道有我們這樣的丫鬟。”
“那你豈不是在王妃跟前說不上話?”高氏有些懷疑的問道。
“是啊!別說說話,就是見王妃一面都不容易。”月眠這話倒也沒說謊,她的確是在王妃面前說不上話的。
月眠的坦白讓高氏徹底傻住了,懊惱異常,早知道月眠這樣的大丫鬟根本見不到王妃的面,她上次何必拒絕六兒的親事。
“樊家嫂子,我真幫不上你,我先走了。”月眠走了幾步,想想又退回來,道:“樊家嫂子,我誠心勸你兩句,若只是向王妃娘娘賠罪就不必了,王府里上上下下上千號人,我們這樣的,王妃娘娘哪能一個個記住,娘娘大人大量不會在意你說錯那一句半句的,讓你兒子好好辦差,日后報答王爺王妃,就是對王妃娘娘最好的賠罪,別四處托人扯著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讓王妃娘娘勞神。”
最后幾句,月眠的語氣很重了希望高氏能聽懂,別再找麻煩,上次的事雖讓王妃不悅,但是畢竟高氏只是一個沒見識的村婦,不值得王妃記掛在心上,只要高氏的兒子好好辦差,王府栽培他兒子那么多年,還中了舉,不會棄而不用的,可若是這母子兩心思不用在正路上,沒有報恩的心思反而一直想要撈好處就難說了。
高氏鄉下村婦糊涂點情有可原,樊舉人一個大男人還中了舉,卻也跟著糊涂連自個老娘都勸不住,那可沒什么說的,別說王妃,她都看不上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在外頭如何能辦好差,幸虧當初沒被那個舉人名頭迷惑,不然真嫁了就慘了。
蒙夫人聽了慶嬤嬤的傳話,思忖了半日,才問慶嬤嬤,“昨日你一直在王妃跟前伺候么?王妃都見到什么人說了什么話?”
慶嬤嬤低眉回道:“昨兒夫人走了之后王妃并沒有見什么人,跟前就兩個丫鬟伺候著,下人有事也是老奴跟幾個嬤嬤商量著處置的。”
“王府瑣事都是由你們幾個嬤嬤處置的?”蒙夫人有些詫異,隨即沉下臉,“你怎么能不勸著王妃一點,這樣下去豈不是諸事不管,會讓人說閑話的。”
“夫人誤會了,王妃并不是諸事不管,只是有時候事情太多。”慶嬤嬤急忙解釋,眼神卻有些閃爍,“是這樣的,一般府中小事管事媽媽處置不了,來詢問王妃意思之時,的確是我們幾個嬤嬤商量著,但并不是我們幾個嬤嬤決定,只是嬤嬤們商量出解決之道再稟報王妃,由王妃決定是否該如此,所有并不是老奴逾越,這也僅僅是一般小事,如廚房最近做飯是用江南的米或者江北的米,花園路的月季枯萎了是否該繼續種月季還是還上別的等等不必勞煩王妃費神的小事,大事還是王妃自己決定的。。”
還有這樣解決的,蒙夫人聽出了慶嬤嬤的避重就輕,偌大王府其實除了這點雞毛蒜皮其實也沒什么大事了,想了之后有些佩服,倒是省心省力的法子,這樣的話自己可以不費腦子,下人們也沒有欺瞞的空子,也不怕嬤嬤們不盡力,畢竟出了紕漏事后可以追究責任,當然若是怕擔責,不敢出主意的也會被視為無能而棄用。
看來日后可以借鑒一下這個做法,蒙夫人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隨后又問道:“那王爺回來之后有沒有說什么,我的意思是王妃有沒有跟王爺說什么?”
這個問題慶嬤嬤有些遲疑了,這王爺跟王妃相處的情形以及日常生活不便跟外人過多談及,這點王府的嬤嬤們幾次提醒過的,說是王爺最忌諱下人將府中的事說出去,哪怕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都不可以說,亂嚼舌根就會被趕出王府。
“慶嬤嬤,你可是我跟前的人。”蒙夫人察言觀色,知其所想之后提醒,慶嬤嬤跟了她幾十年,陪著嫁到王府才幾日,就敢對她這個舊主隱瞞,這樣輕易就見風使舵的下人只怕也要不得。
慶嬤嬤心中一驚,想起蒙夫人過去那些手段,就算她如今跟著王妃陪嫁到王府,但蒙夫人畢竟是王妃名義上的母親,真要生了氣將她召回來,王妃還能阻攔么?又或者王妃會為了她忤逆蒙夫人么?可是若是觸怒王爺王妃被趕出王府,蒙夫人也不會替她說話也說不上話。
“慶嬤嬤,我只是想要知道王妃有沒有跟王爺提到蒙府的事。”蒙夫人端起茶盅,輕抿了一口,眼睛一瞇目光有些凌厲的掃過慶嬤嬤的臉,“我只是想要知道王爺的態度,看看我們蒙家是否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這也是為了王妃好,若是蒙家做了什么惹得王爺不滿,王妃也沒臉是不是?”
“是,是。”慶嬤嬤諾諾說道,“老奴不瞞夫人,只是昨日夫人走了之后,王爺晚上才回來,在外頭又喝了些酒,老奴沒能在跟前伺候,只隱約看到王爺腳步很不穩,想必喝得多了些,這種時候王妃應該不會跟王爺提什么的,次日一大早,王爺天沒亮就要上朝,王妃跟丫鬟們都忙著替王爺打點,忙得團團轉,老奴想王妃也沒有機會跟王爺說什么。”
“真的?”蒙夫人懷疑的看著慶嬤嬤。
“千真萬確,老奴不敢欺瞞夫人,只是老奴并未時時刻刻跟在王爺和王妃身邊,也不敢說一定。”慶嬤嬤只差沒有賭咒發誓了。
蒙夫人想想也對,那就是小福自個的意思了,為何會那么容易改變主意呢?小福可不是一個輕易改變主意的人,莫不是有什么利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