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
人證,蘇宜晴瞬間想到芯兒。
她跟趙博陽的一切芯兒很清楚,若是揭發出來,再稍微添油加醋歪曲一點,真就萬劫不復了。
心念轉動之間,蘇宜晴來不及細細思量了,如今唯有死撐到底,畢竟這種事口說無憑,真要找人證物證并不容易,更何況還要牽扯趙博陽,大荊可以沒有她,卻不能沒有驍勇善戰的趙博陽。
有些事無所謂對錯,只看怎么說了,她只要咬定事實,就算當初救趙博陽的事揭發出來,作為女子,她德行是有虧,可作為一個人,她盡力救助落難之人,情有可原,就算事情暴出來,她也是讓人同情的一方,頂多這連王妃的位置不要了,她不至于連遁入空門都沒機會,能帶著大筆錢財遁入空門,日子也不會過的很差
至于會輕功一說,只要咬死不是事實,只是在白云庵經常跑來跑去,身子骨健壯一點而已,其他的僅憑芯兒一人,無法取信于人。
沒有時間細想了,蘇宜晴咬牙道:“請太后娘娘做主,寧福愿與證人當面對質。”
事已至此,陳太后也毫無其他法子,當著眾妃嬪宮女的面若是不能將此事弄清楚,明日她就會成為笑柄,另外剛才宮人提醒,皇后才是六宮之主,這事棘手,該讓皇后娘娘處理,她不喜皇后,不提皇后還好,一提皇后,她更要把事情攬過來,讓眾人知道。后宮并不是沒有皇后不可,如今就算情況不妙,也只能繼續下去,便點頭同意,與此同時,也讓蘇宜晴先起來回話。
連寶珍準備周全,想來人證早就在宮外等候,只聽太后召喚。
待這人證一上來,蘇宜晴立即把懸著的心放進了肚子里,原以為快要掉下懸崖。結果探頭一看。這崖底不過深兩米,整個人自然無所畏懼。
這個人不是芯兒,卻是雙溪。
這也解釋了雙溪一個弱女子為什么能輕易從干慣了拐賣營生的人販子手中逃出來,想來是有人相助。
雙溪跟著她是在她跟連御風親事敲定之后。之后她沒有再用過輕功。這個雙溪哪怕真有如芯兒做臥底的潛質。也不可能知道什么。
這個雙溪進來之后一直低著頭,在宮女的提醒下,跪下更是不敢四處看。
連寶珍得意道:“這是你的貼身丫鬟。她說的話自然就是證據。”
蘇宜晴看都不看連寶珍一眼,只對陳太后道:“啟稟太后,這雙溪是我的丫鬟沒錯,卻當不上貼身丫鬟,只因當初寧福以為要遠嫁異鄉,府中丫鬟也是人,也有父母親人要孝順,寧福心知骨肉分離之痛,憐憫這些豆蔻年華的丫鬟盡心盡力伺候寧福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故而讓丫鬟自選擇,許多丫鬟礙于各種原因,便沒有多少愿意的,父母長輩生怕寧福身邊缺人伺候,便將陪嫁丫鬟的番外擴展的全府,并且重金獎勵,這雙溪本是二房的丫鬟,自告奮勇說愿意陪同,寧福自然就將她留下,只當一般丫鬟使喚。”
陳太后不屑跟一個小丫鬟說話,一旁的老嬤嬤便問道:“雙溪,寧福郡主說的可是實情?”
雙溪低著頭,眼珠子轉了好幾圈,道:“回太后,郡主說得多半是實,但奴婢確確實實也是郡主跟前近身伺候的。”
老嬤嬤又轉頭問道:“郡主,您怎么說?”
蘇宜晴道:“多說無益,就讓這雙溪說說,我素日慣用何物,比如我貼身穿戴大概是什么樣式的香包,用什么香料,繡有什么花樣,帕子多繡什么樣的花樣,太后只管命人去郡主府查看,既然這雙溪口口聲聲說是我的近身伺候的丫鬟,不會連我慣用之物都不知道吧?”
陳太后點點頭。
老嬤嬤道;“雙溪,快說。”
雙溪道:“郡主所用物件皆是……藍綠白等色,繡帕上繡的是海棠,牡丹之類的花卉,荷包則是鴛鴦,至于香囊里邊的,是薄荷之類清新的干花草葉。”
蘇宜晴一笑,當即掏出身上的帕子,解下香囊,雙手遞給陳太后身邊的嬤嬤,又道:“只一兩樣或許不足為憑,太后可派人前往郡主府,查看其他。”
老嬤嬤翻看了一下,走上前對陳太后耳語幾句。然后喝道:“你這賤婢,說得一句都不對,還不從實說來,難道還要讓人到郡主府查看過你才心服口服?”
雙溪大驚,其實郡主貼身之物都是由芯兒收著,她平日里也就留意了一下顏色,根本沒機會細細查看,所謂郡主帕子繡有牡丹之類花卉還是因為芯兒讓她繡了不少這樣的帕子,她便以為郡主喜歡這類繡品,還有郡主有一些事也很奇怪,穿衣之類的都是親自做,若是無特別之事,連梳頭都是自己梳的,并不喜丫鬟近身服侍,除非她召喚,不然一般丫鬟只能在外間候著,她根本沒機會翻看郡主的東西,也沒有必要,再說了,自從見到連御風,她的三魂七魄皆被迷住,也無心留意這些細節。
“糾纏這些小東西沒有任何意義,本郡主的衣裳多得數不清,至于香包之類的更是多不勝數,雙溪還是說你看到的吧。“連寶珍搶先說道,并用眼色示意雙溪趕緊說。
雙溪大概也知道自己說錯話,趕緊趁沒有被呵斥之前拋出一枚重磅炸彈:“郡主隔三差五就會跟趙將軍見面。上個月的五,十五,二十五三日晚上郡主都不在府里。”
陳太后好歹斷過幾樁后宮的雞毛案,并且整日看戲,知道一些斷案的步驟,問道:“事關重大,你可有證據?不可信口胡說。”
雙溪低著頭大聲道:“郡主行事隱秘,此事僅僅奴婢親眼所見,但是郡主府下人皆可證明,郡主那幾日皆不在府中。”
“寧福,你怎么說?”陳太后臉色沉了下來,無論這私會的罪名會不會落實,一個后宅婦人接連幾晚說不清行蹤,還有什么清白可言?
蘇宜晴眼睛冷了下來,只問道:“寶珍郡主咄咄逼人,寧福只想要問一句,若是寧福有辦法證明雙溪這丫頭血口噴人,此事又該如何?”
連寶珍一時說不出話來。
蘇宜晴跪向陳太后道:“太后娘娘,若是坐實了寧福不守婦道,寧福自然無臉在世上茍活,可若是能證明此事純屬誣蔑,求太后娘娘為寧福做主。”
陳昭儀道:“誣蔑主人,自然該千刀萬剮,這丫頭膽敢在太后面前說謊,更是罪該萬死,株連九族。”
聽了這話,雙溪肩膀抖了一抖。
蘇宜晴道:“這丫頭不過是一個愚鈍下人,死不足惜,她也沒有親人,哪有九族可誅?寧福想問的是寶珍郡主又當如何?這僅僅是一個犯了錯被發賣出去的下人,中途逃脫,我念在她伺候我一場的份上,不忍她被當成逃奴追捕,當作放生好了,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到了寶珍郡主身邊還說了這樣一番話,鎮國公府門禁森嚴,想來不是一個普通丫鬟能擅闖的。”
面對蘇宜晴冰冷的雙眸,連寶珍不由得也抖了一抖:“你想怎么樣?”
蘇宜晴只有一句:“請太后娘娘做主。”
陳太后不由得又頭疼起來。
若是秉公處理,連寶珍所犯的就是誣陷之罪,并且誣陷之人是皇親國戚罪加一等,但是連寶珍是外族郡主,真要將她治罪只怕會惹怒大周,可若不秉公處理,這寧福郡主必也不會善罷甘休。
這案子再問下去無論真相如何,處理起來皆棘手的很。
一旁的老嬤嬤看得暗自搖頭,陳太后不過是個外強中干之人,偏偏還想要逞強,平日里連品級低的妃子都轄制不住,不能服人,如今這兩位都身份都很特殊,個性更是強硬,陳太后怎么應付得了?
若是皇后娘娘遇到這種情況,這兩人哪里敢如此相互不依不饒,想想之后,老嬤嬤上前一步提醒道:“太后,時辰到了,您該用藥了。”
“用藥?”陳太后先是一愣,看到老嬤嬤的臉色,醒悟過來,“對對,本宮每日此時必然要用藥。”
何才人也道:“兩位郡主,天大的事也得等太后用完藥再說。”
陳昭儀上前攙扶住陳太后道:“太后娘娘,小心。”
何才人慢了一步,卻也攙扶住陳太后的另一邊,王美人和柳才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連理由都懶得扯了,就跟在后邊。
一瞬間,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宮殿,一下子空了下來,除了蘇宜晴,連寶珍以及跪在地上的雙溪之外,就是門邊兩個木著臉的小宮女。
一開始連寶珍還能忍住不說話,可等了好一會,偌大的宮殿一片沉靜,不免有些氣悶,再看蘇宜晴氣定神閑的站著欣賞旁邊的幾枝梅花,她就忍不住了,哼了一聲道:“你倒是還是有心情,也對不要臉的人自然也比旁人豁出去,喜歡梅花就多看幾眼吧,稍后被砍頭就看不到了。”
蘇宜晴并不回話,只是嘴角翹起,露出一個明顯的嘲諷笑容。
這樣的笑容又刺激了連寶珍,怒道:“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