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唐皇

0735 千般柔媚,俱獻夫郎

當李潼與葉阿黎還在府內中堂論事的時候,西康王府門前又有一群新的賓客到來。

“這位西康女王雖然只是一個番邦貴人,但卻甚受雍王殿下禮遇,乃是榮居長安的貴賓。稍后登堂相見,諸位切記不要失禮啊!更何況雍王殿下今日也在此邸堂,稍后若能有幸登堂拜見,一定要應答得體!”

臨入王府之前,香行社的社首曹買金又望著同來的諸香行社成員們鄭重叮囑道。

香行社少不要要與達官權貴們打交道,曹買金身為社首,倒也頗有從游權貴的經歷。若僅僅只是一個西康女王,倒也不值得如此戰戰兢兢,但是雍王殿下也在堂中,便讓他有種說不出的緊張忐忑。一路行來,這一番話便已經不知道說了幾遍。

“曹社首請放心,能得雍王殿下召見,于咱們香行社也是一大榮耀,稍后入見,一定不會失禮。”

其余社徒們也都緊張不已,一番說辭半是回應曹買金,半是為自己打氣。

曹買金又行到剛剛落車的上官婉兒面前,小心叮囑道:“上官大家雖然入社不久,但一手高藝頗合宮香技法,想必身世不俗。閑言不敢多擾,但稍后若能有幸登堂,還請一定要……”

“妾緊隨社首并諸同業。”

上官婉兒聞言后微笑點頭說道,說話間,視線已經忍不住望向這西康王邸的門庭之內,并攏握緊的指節間已經頗有香汗沁積,心中的緊張并不較之旁人有少,甚至還因為一些奇妙的情愫而更有過之。

說話間,王邸中已經有人行出,將一眾人引入府邸前堂,自有邸中員佐出面接待。

這一屆世博會中,西康女王采購了大量的香料,手筆之豪闊哪怕在權貴云集的兩京也是極為罕見的。這一次將香行社諸眾請來王邸,則是討論一些香品專供的問題。畢竟西康國采購所面對的主要還是吐蕃權貴,生活品味與大唐人士多有不同,對于香料的喜好也就有另一套標準。

對于這樣的豪客,曹買金等人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但同在席中的上官婉兒心神已經全不在此,頗有幾分坐立不安的局促感。

這一談就談了小半個時辰,始終不見邸中貴人親自出面接見,曹買金等人對此自然不無失望,但也不敢多作打聽,只是專心記錄府員們所提出的香料品質的要求。

正在這時候突然又有府中員佐匆匆入堂環視眾人一眼之后又說道:“在座可有一位上官大家?就是曾得三原李學士賦詩雅贊的那一位。”

聽到這話,香行社眾人無不齊刷刷望向上官婉兒而上官婉兒也是霎時間俏臉緋紅于席中起身望向對方。

“李學士雅好上官大家妙藝,日前冒昧登邸求見不得深以為憾。今日登臨王府做客,論及此事大王有請登堂一見未知上官大家肯否賞面?”

“賞面、賞面!當然……豈敢妄稱賞面,方計小術,竟能得貴人雅賞賜見,榮幸至極!”

不待上官婉兒開口社首曹買金已經連忙起身說道并舉步便要隨上官婉兒同往,只是走到門口便被府員抬手阻攔了下來:“請諸位安在詳議事則,稍后府中禮席厚置,大王再出謝諸位。”

曹買金碰了一個軟釘子,自是滿心失望并又忍不住小聲對上官婉兒說道:“上官大家稍后若有幸能見雍王殿下,請一定敬告我等香行社諸眾崇慕深情!”

“要見我的只是那位三原李學士雍王殿下位高權重,恐是無暇接見我等方計末流。”

上官婉兒此際一顆心都要跳出來強忍住心情的悸動低聲說道,說完后便不再理會曹買金的糾纏舉步便向堂外行去。

西康王府員佐在前方領路院舍廊道之間曲折前行一直向府中走了大半刻鐘,才指著前方一座閣樓說道:“請上官大家入閣相見。”

上官婉兒微微點頭,然后便舉步向閣樓行去,行至閣樓門前,卻有些緊張的頓足不前,心中雜亂的念頭還沒整理出一個頭緒,門內卻突然探出一手,直將她整個人扯入樓中。

“上官大家倨見王侯、不阿權勢,但也是雅趣富麗,怎么對我這樣一個苦慕芳影的青年才俊都這般的疏而遠之?”

溫香入懷之后,李潼返身一腳將房門踢上,直將上官婉兒火熱嬌軀強抱入懷,直入廳中。

“哈,青年才俊?色膽包天才是真吧!三原李潼、李潼……換了頭面,沒換這一份壞心腸!”

上官婉兒陡遭擁抱,已是星眸迷離,半作掙扎著兩手捧住那已經深刻于心扉的臉龐,濃熱情意直沖上腦,櫻唇半啟已是主動呈獻,嬌軀更如靈蛇一般扭纏緊密,直欲將一顆芳心都揉入對方胸膛之內。

一番唇齒手足的糾纏,時間已經足足過去小半刻鐘,上官婉兒才掙扎著轉開俏臉,深埋于李潼懷中,顫抖著啜泣起來:“我怎么配、怎么配……你又何苦這樣,但凡稍作用強,這一副身心,難道不是你手中的玩物?這樣深情用心,讓我連再怨你恨你的資格都無……三郎,這一副皮肉心腸,都被你用情作刀,刻滿了你的名字!”

懷抱著戰栗不已的嬌軀,李潼聽到這話,忍不住便嬉笑道:“我的名字可是有點多,娘子這樣夸言,是要誘我里里外外摸索通透,到底刻寫了幾個名字?”

上官婉兒抬手握住那已覆胸前豐美之處的大手,仍然啜泣不止,但已經不無嬌羞的嗔言道:“你心意都已經用到這般,我又怎么能逃脫你的指掌?這樣深情時刻,讓我感觸多些,不要這么羞人辱人,往后余生,長年把弄,只是此刻,讓我、讓我把你于心底細細刻摹……

那日見你闖門被街徒驚走,我心里已經怨極了人間,無論李潼、還是李守義,又或李慎之,只要是這一份心腸不變,無論至尊、走卒,你只是我的三郎、是我的至愛、是我的命……若不是仍然貪享同你余生廝守的快活,我真想此刻就把心剖出給你!人間怎么生出你這樣的妖異,能把女子情懷玩弄得這般深刻……”

聽到上官婉兒一番情言炙熱如火,李潼也沒想到自己這番行為竟讓這娘子如此感動深刻,撫其秀發、不無憐念道:“我也只是恃在娘子癡心錯給,些許薄情有的放矢,慚于自夸專給,唯是從容境地之內,絕不拋棄一人!

前緣不復贅述,但從此以后,三原李潼與娘子終生廝守,或仍難免聚少離多,但百年之后、不作孤冢。人間情緣糾纏,黃泉不離不棄。不敢夸言生生世世,唯是此生,必須廝守盡歡。無論所在何處,人前人后,絕不容你半分憂喜不因我而生!”

“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所思所想、所悲所樂,但得三郎有情給我,我不再有半點私己自留!”

上官婉兒啜泣半晌,情緒才稍有克制,聽到李潼這么說,又是忍不住將嬌軀逢迎上來,并是破涕為笑:“人間濫情濫施,不知凡幾。唯是三郎,哪怕如此廉恥全無的薄情聲言,都成了扣人心弦的情話!明知你只是一個薄情狂徒,得勢之后更加驕橫,可我終究舍不得……

因你心腸傷斷,但只是一點蜜糖,我便甘甜得忘乎所以!高高在上的雍王殿下,萬眾企望,我雖有愛意,但自慚形穢,不敢親近。但是三原李潼,我要一生守傍,誰也不能逼我退走!”

說話間,她更將俏臉湊上,諸分舐吻,濃情膩意之間,已是忍不住迷情呢喃:“三郎、我的三郎……咱們能不能歸自家院邸,妾有千種柔媚,已經按捺不住,全要獻給我家夫郎……”

李潼聽到這話,一時間也是心跳陡快,只覺得懷中嬌軀風情萬種,除此之外,人間諸種此時俱不足戀,以至于忍不住便要劍及履及。

上官婉兒迷情中仍存一分清明,兩手環在胸前,美眸凄楚央求道:“妾生人以來寄養掖庭,半分無有,唯此一珍,三郎愛我,能不能容妾獻給自家帷幄之內?”

李潼聽到這里,深作一口呼吸,垂首吻在那光潔額頭上,扯下氅衣,裹在了上官婉兒早已經凌亂不堪的衣裙外,然后行出閣樓,喚來隨員吩咐道:“京西大學堂李校理,修撰積功,勞苦深刻,著令王府速賜隆慶坊傍池甲第一所,即刻去辦理!速去、速去!”

隨員見殿下眉眼語氣俱有焦躁,不敢怠慢,忙不迭匆匆出門前去辦理此事。

接著,李潼又吩咐西康王府速速安排車駕禮送諸香行社員眾返回各家,引車入府,直與上官婉兒登車同出。至于明面的雍王儀駕,則就直接留在了西康王府。

邸中人事去盡之后,葉阿黎才行至此處閣樓,吩咐府中人員不得靠近,自己登堂獨坐,看著那頗為凌亂的坐席,以及被撞倒的屏風,眉眼間頗有幾分落寞悵然。

好一會兒之后,她才舉步出堂,召來員佐吩咐道:“雍王殿下不勝酒力,今日留宿邸中。宅內仔細布防,不準閑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