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潘寶山是有點分神,因為在沈欣麗來的時候,他正一門心思琢磨該怎么對付段高航和韓元捷兩人.恰恰,公安廳長王法耀又過來匯報,說一直在抓的賈萬真家失竊一案,到現在都沒得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這讓潘寶山有點一籌莫展,有點老虎吞天無從下口之感。所以,在送走沈欣麗后,他再次陷入沉思:看來段高航與韓元捷在各方面已經做足了防御準備,要想破題,難度可想而知”。
對此,譚進文建議沿用“槍打出頭鳥”的老話,從韓元捷尋求突破口,因為從近期發生的事情看,他是處在一線的,既然是一線,露馬腳的機會就大一些。另外,畢竟段高航是省委書記,可以說是位高權重,相對于韓元捷而言,動起來難度更大。
道理如此,事實也如此。潘寶山最后決定,從韓元捷下手,而且切入點就放在賈萬真的一系列事件上。現在,賈萬真家失竊案暫時斷了線索,沒法查下去,能不能再回到他被殺的本身?因為當時痛下殺手滅口的,就是韓元捷與賀慶唐兩人。
想到滅口,潘寶山突然打了個激靈,此時,和韓元捷相關的又一件滅口懸案,浮現在了腦海:韓元捷的情人丁薇被爆燃死亡案。
丁薇的死亡案,潘寶山之前就曾發現有疑點,但因為當時剛回到瑞東,有太多的事務纏身,而且那會和韓元捷之間的矛盾也不像現在這么水火不容,所以也就拖拖拉拉地放下了。
此時的潘寶山很激動,他覺得從丁薇的案子上下手,要簡單容易得多。
潘寶山立刻把解如華叫到跟前,要他暗地里重新對丁薇死亡案展開調查,不管是動用警力還是社會力量,一定要做到悄無聲息。
解如華提出,他一個人沒法完成任務,必須有人配合,最佳人選就是魷魚。這當然沒問題,潘寶山原本也是這么想的。
很快,解如華就和魷魚安排好了計劃,從丁薇的別墅入手。
丁薇的別墅一直慌著,因為她的家人沒來辦理相關繼承手續,所以,房子的主人還是她,就空撂在那里。
從之前和現在的種種摸查情況分析,有一點很明顯:丁薇的別墅是韓元捷出錢買的。所以,從購買別墅的環節查起,順藤摸瓜,肯定能牽到他!
根據警方已有的資料看,一個叫閆首信的人介入過,他曾在幾份文件上簽過字。當時,瑞東警方也發布了對他的通緝,但卻沒找到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只有兩個可能,閆首信藏了起來或者被滅口,但不管怎樣,都可以從他的家人入手。
找閆首信的家人了解情況,以怎樣的方式才合適?因為潘寶山交待過,要不動聲色。解如華和魷魚商量了下,由魷魚冒充公安人員,找閆首信的老婆。
這種事是魷魚擅長的,他制了個假證,敲開了閆首信的家門,說警方對閆首信的秘密偵查活動一直在繼續,現在,懷疑他被殺害滅口。
閆首信的老婆警惕性很高,她對事情的前后有所了解,知道閆首信是受親戚許藍圖所托,幫忙買了棟別墅,之后因為牽涉到了人命案,被安排跑路。而且,許藍圖還曾親口告訴她,不管任何人問起任何事,都要說不知道,否則會對閆首信的安全不利。他還說,閆首信出去是暫時的,等風聲一過就回來,即便回不來,就把她送到他的安身之處,不影響一家人過好日子。
所以,面對魷魚的詢問,閆首信的老婆一問三搖頭,說她根本不知道閆首信在外面干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不辭而別去了哪里。
這明顯是假話,警方當時對閆首信發出了通緝,作為老婆的她能一無所知道?
“閆首信出面幫別人的情人買別墅,后來那情人被殺,當街被炸,燒死在車內,所以閆首信被列為嫌疑對象,警方也發出了通緝,難道你也不知道?”魷魚的聲音很威嚴。
“我也就知道那些嘛,別的真不知道的。”閆首信的老婆略顯驚慌。
“警方懷疑,閆首信被不知不覺地滅了口,一定程度上說,他也是受害者,被欺騙了。”魷魚道,“所以,我們希望作為妻子的你,不要再被蒙蔽了雙眼,知情不報,那會讓兇手逍遙法外,也讓閆首信死不瞑目。”
閆首信的老婆聞言,身體一抖,其實她的確也不踏實,當初閆首信走的時候說會想辦法和她聯系的,可過去了這么長的時間,連半點音訊都沒有。
“你可以不相信公安部門,不相信任何人,但總得為自己的丈夫著想吧。”魷魚抓住時機,繼續發問。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閆首信的老婆驚慌地搖著頭,拒絕回答,她寧愿相信許藍圖,因為他是一區之長,在她看來什么事都能罩得住。
“好吧,你知而不說自有你的難處,我也不逼你。”魷魚猶豫了下,道:“不過再怎么樣你得做到一點,要對我們的行動要保密,今天我一個人著便裝過來,就是不想引起注意。至于原因,我想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說到底也是為了你的丈夫閆首信,警方肯定會查出真相。”
魷魚說完就走了。此時,解如華那邊對閆首信老婆的電話監聽已經開啟。他們相信,閆首信的老婆受到觸動后,如果她知道當初是誰唆使了閆首信,肯定會主動聯系的。
沒錯,閆首信的老婆在魷魚走后,果真打了電話給許藍圖,而且想到魷魚臨走前的話,她也沒說有公安找上了門來,只是問閆首信那邊是什么情況,說都過了這么長時間,怎么連個話音兒都沒有。
許藍圖接到電話后忙寬慰起來,說閆首信通過朋友用單線手機才聯系不久,又給他匯過去五萬生活費,為了證明所說的是事實,他還把匯票底根拍了照片,傳給了閆首信的老婆。末了,許藍圖又說最好不要再打電話給他,省得被發現后添麻煩,對誰都不好。
閆首信的老婆看了匯票的時間,確實是前不久的,她相信了,決定繼續保持沉默。
不過這不要緊,因為更重要的信息已經凸顯:閆首信的上線是正輝區區長許藍圖!
對許藍圖,大家都不陌生,知道他是韓元捷的人。這么一來,調查的進展就進了一層。如何圍繞許藍圖做文章,又成了焦點。
解如華和魷魚沒向潘寶山請示,他們有能力、有把握將事情辦妥。經過分析,閆首信應該是許藍圖安排跑路的,既然是跑路,錢是必需品。
魷魚用公共電話打通了許藍圖的手機,壓著嗓子說受閆首信的委托,要生活費。
這個電話讓許藍圖特別緊張,因為就在前陣子,閆首信托他朋友用單線聯系電話,確實剛要了五萬,怎么沒幾天又要錢了呢?
“你是誰啊,說什么呢?”許藍圖疑心大起,只有裝糊涂。
“算了,本來閆首信托我辦這事我就感到挺懸的,你又這么一說,正好讓他自己跟你說。”魷魚邊說邊尋思著,當初閆首信在跑路的時候,肯定和許藍圖有聯系的單線,于是又補充道:“對了,閆首信讓我告訴你,他用于單線聯系的手機掉了,沒辦法才讓我用公共電話打的。”
“什么單線手機?”許藍圖繼續裝,但說話的氣勢明顯變弱。
“看來不管怎樣你是不信的,還是讓閆首信親自說吧。”魷魚道,“他還讓我轉告你,因為思家心切,他已經潛回雙臨了,只是不敢露面而已,否則還要我幫忙打電話?”
聽到這里,許藍圖終于忍不住了,“你是誰?”
“我是誰并不重要,就算重要我也不會說,現在誰還相信誰?”
“閆首信現在哪?”
“他不讓說,現在他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你,他怕你殺人滅口。”魷魚道,“所以他不想讓你知道他在哪兒,他只需要錢。”
“多少?”
“起碼要二十萬。”
“那么多?”
“多不多我可不知道,我只是個傳話的,不過你應該清楚,跑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什么事也干不了,純消耗,說白了就是把自己藏好了,然后花錢。”魷魚道,“你說,在外面哪兒不要花錢?”
“好吧,不過你得等等,二十萬擱以前是小意思,可現在形勢變了,得費一番周折。”許藍圖道,“過兩天湊齊了,我再跟你聯系,你說個聯系方式吧。”
“還是我打給你吧。”魷魚道,“我也得為自己的安全考慮,你并不值得信任。”
“可你又怎么讓我信任?二十萬給了你,誰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不信任我?”魷魚譏笑了下,“你還有得選擇么?”
許藍圖聽后一陣沉默,的確,就目前的形勢而言他是完全被動的,他擔心閆首信那邊出事,那可是牽著他的筋骨的,所以,對這個匿名電話真的不敢輕視。
事后,許藍圖沒做什么停留,馬上找到了韓元捷匯報了情況。因為韓元捷跟他交待過,但凡涉及到丁薇所住別墅的任何動靜,要立刻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