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留住潘寶山的部長這會正心急火燎,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時間就把電話打給了他,讓他盡快回部里,到其辦公室一趟。
通話結束后,郁長豐對潘寶山笑了笑,“說曹操,曹操到,你們部長果真很著急啊,估計他是剛剛得到消息的吧。”
“應該是,在有些事情上,部長還是比較直接的。”潘寶山道,“從為人相處的角度看,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嗯,我和你們部長挺熟的,人確實不錯。”郁長豐道,“所以有些話你得好好說,人走了,茶不能涼,往后總歸有碰面的時候,沒準還能幫上大忙。”
“是的郁委員,我一定好好跟部長解釋,而且我也相信,部長也會理解我的選擇。”潘寶山道,“畢竟到了這個層次,開放和包容性很大。”
“嗯,那你趕緊回去吧,等待的時間相對難熬,別讓部長著急。”郁長豐掃了掃手,“往后的事情你也別著急,按程序走就行。”
潘寶山點頭離去,趕緊回部里,他知道此時部長的心理,恨不得他即刻就出現在面前。
半個小時后,潘寶山見到了部長。
“寶山部長,有件事你可能也已經知道了吧。”部長面色稍顯嚴肅。
“是的,組織上可能要讓我回瑞東去。”潘寶山也不能否認,畢竟這種事當人事多少會得到些信息,不能裝糊涂。
“回瑞東,也不是說就不好,畢竟做了省長,級別提了,也是可喜可賀的事情。”部長點點頭,話音一轉,道:“不過也不能說留在中宣部就不好,你來部里時間雖然不長,但工作卻很有思路、見解,如果這么干下去,前途應該是很不錯的,從目前的趨勢看,我可以毫不保留地說,將來你完全可以到我的位子上,你應該知道這位子的輕重,或許時境一變,就是能進常委的人選,這個,你懂么。”
“我知道,部長。”潘寶山點點頭,“說得一本正經點,其實我的本意是看如何能更好地開展工作,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
“才能是多方面的,任何才能也都是鍛煉出來的,在哪個崗位都一樣,都可以很好地成長。”部長道,“我知道,現在就回去任省長,是很風光的事,那樣估計你應該是最年輕的省部級領導之一了,尤其又是執政一方的實職省長,但我要提醒的是,從長遠的發展來看,那是要繞彎路的,寶山部長,真的,如果你留在部里,很有可能最后就直通中央核心了。”
“部長,感謝您對我的重視和栽培,只是我從基層摸爬滾打慣了,對地方的事務工作開展可以說是駕輕就熟。”潘寶山抿著嘴唇,微微地下了頭。
“哎呀,也好吧。”部長嘆了口氣,緩緩地道:“既然你去意一定,那我也就不攔了,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耽誤了你選擇的方向,說實話,把你留在身旁,我這邊的工作確實非常得力。”
“部長,您對我的信任和抬舉,讓我深感不安啊。”潘寶山邊說邊暗暗觀察部長,就像郁長豐說得,一定不能讓部長不高興。
“沒什么,總的來說我還是為你高興。”部長抿嘴點頭,微笑著起身走到潘寶山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決定要回去,那就放開膀子,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直接找我就行。”
“部長,真的,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您對我的關心和支持,必將難忘。”潘寶山神情凝重,看著部長深情地點著頭說。
“好了寶山部長,這事也沒什么意不去的,怎么著都是一個‘好’字,這樣吧,晚上一起吃個飯,算是為你送行。”部長道,“中央對瑞東可是很重視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談話和調令是很迅速的,你可是說走就走的。”
的確,僅僅是第二天下午,潘寶山就接到了通知,要其做好準備于次日到瑞東赴任。
與潘寶山一起道瑞東的是華鳴,路上兩人聊得很輕松,談的話題也很多,交談中,華鳴表露出了歉意,說上次找幫忙添了亂,差點惹出大禍,潘寶山淡然一笑,說那都是小意思,容易化解,不必放在心上,華鳴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拍了拍潘寶山的膀子,一切不言中。
當天下午,瑞東省委在雙臨召開領導干部會議,身為中組部副部長的華鳴出席會議,并宣讀了中央關于瑞東省領導班子主要領導同志職務調整的決定,潘寶山同志任瑞東省委委員、常委、副書記,同時,提名潘寶山同志為瑞東省省長候選人。
宣讀之后是講話,要對潘寶山作出評價,一般情況下,這個環節要照稿子念,評價問題不是小事,多一字、少一字、變一字都不行,不過華鳴是脫稿的,其意義一看便知,充分說了個人與組織、個人與個人之間的關系。
華鳴兩眼掃視會場,目光透出無限的堅定,說這次中央決定潘寶山同志來瑞東工作,是通觀全局的,是根據瑞東的實際情況,著眼于加強瑞東省領導班子建設作出的一項重要決策,這充分體現了中央對瑞東省工作的高度重視。
講到這里華鳴故意做了個短暫的停頓,譚進文帶頭鼓了個掌,響應聲一片。
掌聲過后,華鳴面帶微笑繼續講話,說寶山同志歷任瑞東省廣電局局長、松陽市委書記、瑞東省委秘書長、中宣部副部長,經歷的崗位多,有著豐富、全面的工作經驗,無論是對黨務工作,還是對經濟工作,都很熟悉,完全能夠駕馭局面,希望寶山同志放開手腳,盡快進入角色,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
簡短的講話,傳遞的信息卻很多,段高航聽了很不舒服,他知道,在新官上任時的評價中,談到工作經驗時,絕大多數會用“比較”,就算不用,在其他地方也會用,然而華鳴對潘寶山的評價中,竟然連一個“比較”的字眼都沒有,而且在說駕馭局面的時候,還用了“完全”來修飾,段高航懷疑是華鳴在做手腳,然而怎么去求證,就算求證后又能如何,所以,只有一聽而過,安撫好自己的心情,還得把自己的發言講好,哪怕就是一句話,也得講,這是個程序。
華鳴講完之后,輪到了段高航,他一臉嚴肅,說中央做出的決定,是從加強瑞東領導班子建設的實際需要出發、慎重研究作出的決策,他完全擁護中央決定,歡迎寶山同志再回到瑞東來工作。
段高航講話很簡短,接下來潘寶山也不多說,也是一句話,表達了兩個意思:完全擁護和服從中央的決定,一定會在新的崗位上努力學習,把自身工作做實做好。
干部大會結束后,瑞東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立即召開,會議決定了潘寶山同志代理瑞東省省長。
至此,面上的程序算是走完了,潘寶山的事情也就塵埃落定。
韓元捷近乎瘋狂,會后,他步履急慌地來到段高航辦公室,進門后揮舞著雙手道:“媽的,沒想到我們流汗出力,竟然給那狗日的潘寶山創造了條件,讓他來當了省長。”
“唉,誰說不是呢,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江成鵬多舒坦幾年呢。”段高航一臉郁悶,有氣無力地說道:“不過也不一定啊,俗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嘛,也許潘寶山的這次到來,就是給我們創造徹底打擊他的機會。”
“也是,畢竟他還在你的下面,希望他是自投羅網吧。”韓元捷咬著牙垂下頭,嘆了口氣,道:“但總的來說,我覺得很窩心,感覺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大可不必有壓力,我告訴你,看看現在的常委班子,有多少是我們的人。”段高航直了直身子,兩肘撐在桌面上,道:“還是我們占優的,他們是少數。”
“嗯,無論是氣勢還是實力,我們是絕對的上風,所以一定要想辦法捆住潘寶山的手腳,他既然敢來瑞東,就讓他嘗嘗后悔的滋味。”韓元捷道,“我韓元捷往后什么事不干,就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就不信還捉不到他的小尾巴。”
“可以預見,潘寶山此番回瑞東,肯定會更加小心,要想抓他的小尾巴也不是易事。”段高航道,“我覺得,唯一能囚住他的就是,在工作上徹底把他困住,讓他沒有存在感。”
“哦,這樣的話就要有的放矢了,根據他以往的升遷規律,在新任職后必定要有個大動作。”韓元捷道,“咱們就以靜制動,看他有什么動向,然后就采取相應的掣肘措施。”
“目前也只有如此安排了,更為激烈的壓制方案,要等一等。”段高航道,“再說了,我們也應該留出一些精力,朝自保上放放,想那潘寶山肯定是帶著一股惡氣來的,對我們或多或少地要采取些報復行動,所以,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唉,看來我們是天不時,沒抓住好機會,反而讓潘寶山得了機遇;地也不利,因為潘寶山斜插了進來,攪渾了我的地盤。”韓元捷嘆道,“看來是天命難違,所以我們就收斂點吧,等稍微穩定一段時間再全力出擊。”
“對,一定要穩住陣腳,千萬不能亂了方寸。”段高航道,“要利用這段時間韜光養晦、強基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