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山先讓譚進和工商、房管等部門溝通,由魷魚出面接洽,把福邸小區別墅樓銷售方面的毛糙事妥善地壓了下去,然后,又親自和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賈萬真聯系,旁敲側擊地問針對福邸小區的媒體圍剿是不是宣傳部門在發力,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他知道,報紙、電視、網絡等媒體能組隊聯合采訪,肯定是宣傳口的能量釋放。
賈萬真是個明白人,也不多問原因,馬上就說去了解一番,當天下午,他就來到潘寶山辦公室,當面匯報相關情況。
“是辦公室主任宗慶云搞的事情,他是個極為囂張的人,總是利用公職報私仇。”賈萬真毫不含糊,“據說他對福邸小區的開發商有意見,所以就想盡法給各種媒體施壓,然后讓他們去找事挑釁。”
“城市建設是個大盤,各開發商雖然是個體行為,但在批建的時候市里是通過整體考慮的。”潘寶山道,“福邸小區的開發,對雙臨地方的城建工作是個有益的實際嘗試和推動,但從開始到現在,其項目的進展可以說是起起伏伏,究其原因,就是個別人老是從作祟。”
“潘秘書長,如果從媒體方面著眼,我看最終根源就是田閣的方面原因,當然,他作為副部長不好直接出面,就指使辦公室主任宗慶云出頭。”賈萬真向潘寶山靠攏的態度很明顯,所以說起話來也是針針見血,“再加上宗慶云跟他又有親戚關系,所以兩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行動起來也不遺余力。”
“賈部長,你是個非常爽快的人,跟你談話非常自然,很放松。”潘寶山笑了笑,道:“這種感覺老早以前就有了,之前你不是到松陽去過嘛,那時對我的工作支持真的非常大。”
“潘秘書長說這話,我由衷地高興。”賈萬真一聳肩膀,笑道:“往后,我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支持您的工作,只是怕有時把握不準火候會幫倒忙,反而添麻煩。”
“哪里哪里,賈部長行事周全,我也不是現在才知道。”潘寶山笑看著賈萬真道,“說真話,能有你的支持,我很欣慰。”
“那潘秘書長是看得起我了。”賈萬真樂呵呵地說道,“現在我就匯報一下,針對宣傳系統的不良現象,我將通過個人的努力進行肅正。”
“哦,你有什么計劃。”潘寶山點頭笑問。
“人是根本,所以萬事要從人著手。”賈萬真道,“以我個人的眼光看,田閣是不適合在宣傳系統的,但他隱藏得較深,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所以,眼下要拿容易上手的人開刀。”
賈萬真這話說得已經沒法再直白了,不過潘寶山認為也不能迎合得太徹底,畢竟他有他的目的,并不值得充分信任,但是,對賈萬真的主動靠攏,也要表現出一定的接納性,自己的觀點該顯露的也不能老捂著。
“賈部長,你的目標是不是宗慶云。”潘寶山笑問。
“沒錯。”賈萬真連連點頭,“宗慶云膨脹得厲害,到處都是弱點。”
“任何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你也得注意。”潘寶山關心地說道,“千萬不要因此惹上麻煩,那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畢竟你是常務副部長,影響大,而且宣傳口的事情又都很敏感。”
“也是。”賈萬真表情嚴肅,“宣傳部門其實是個特殊的部門,沒有什么實權,但卻是在刀口上過日,一不留神就會犯錯誤。”
“嗯。”潘寶山點點頭,“搞宣傳工作,直接一點說靠的就是靠耍嘴皮和筆頭的功夫,然而從大面上講,卻肩負著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宣傳教育的重任,也可以說是位高權重。”
“是的。”賈萬真道,“也正是這個原因,宗慶云才把尾巴翹得不行。”
“宗慶云的底氣應該不止于此吧。”潘寶山道,“田部長給他的支持應該也不小。”
“那是肯定的。”賈萬真道,“田閣在部里也不得了,黃部長好像也不能把他怎么樣,似乎有點攥頭在他手里。”
“哦,那就難怪了。”潘寶山道,“不過再怎么樣田閣也別想在宣傳部里有什么跳頭,怎么說上面還有你壓著呢。”
“我之所以能壓,那也得靠潘秘書長扶著啊。”賈萬真的眼神頓時一亮。
“也不是吧。”潘寶山笑道,“賈部長,你的水平是有的,理論功底深,有立足的基石。”
“有潘秘書長的如此評價,我也就有信心了。”賈萬真有些喜不自禁,卻也知道有些事必須點到即止,得及時剎車,“潘秘書長,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眼下主要是憑個人的努力,做好宣傳隊伍純潔性的維護,首先要解決的是辦公室主任宗慶云,他是極不稱職的。”
“賈部長,我也了解過,宗慶云很注意學習,他是有想法的,或者說很有野心。”潘寶山道,“所以還是剛才那句話,你自己要小心,有野心的人總不會乖乖就范。”
“宗慶云不乖乖就范也沒有什么用。”賈萬真一搖頭,道:“他平常是比較注意加強自身學習,但根本沒有把學來的東西用到正確的地方,所謂的思想政治覺悟、理論政策水平和道德品質修養,他全都武裝在了嘴巴上,沒有武裝頭腦,所以一點都不具備什么免疫力,面對財惑,幾乎就不辨是非,談不上守什么防線。”
“看來你對他的情況了解得還不少。”潘寶山看似無意地問道。
“應該還可以吧,反正夠他喝上幾壺的。”賈萬真道,“宗慶云利用辦公室主任的身份優勢,看待下屬單位、下級部門甚至是業務管轄范疇內的單位,就如同待宰羔羊,變相索賄是常有的事,他最嚴重的就是貪女色,據可靠的說法,他在那方面標準還很高,起碼要本科畢業,還要沒結婚,因為新鮮、安全,可以比較肯定的一點是,只要不在家,他的包里絕對少不了偉哥、避孕套,最為不靠譜的是,好像他還找了個廣電系統剛上班的女人做了他的小老婆,那女人已經為他懷了孕。”
“喲,那看來很嚴重嘛。”潘寶山哼地一笑,“要想家不和,找個小老婆,他宗慶云真是好日過膩歪了。”
“沒錯。”賈萬真道,“如果單單是亂性,玩玩女人,還不一定能抓到有力的證據,可弄個小老婆還懷了孕,那可是沒法抵賴的,那是真是會把他家給鬧個天翻地覆。”
“賈部長,這樣的話事情就不難辦了,只管把真實情況捅給他老婆就是,然后跟著取證就行,保證一切信手拈來。”潘寶山道,“那樣一來,連安排人舉報就用不著,可以說干凈利落。”
潘寶山這么點撥,賈萬真當然知道怎么做,回去后,他立刻找自己人委派了一番,把宗慶云和小老婆廝混的事弄了個通透,連什么時候做孕檢都摸得一清二楚。
這一切具備之后,賈萬真就趁著上午部里開會關閉通訊工具的時候,讓人把一系列證據火速“送”給了宗慶云的老婆。
宗慶云的老婆是個直腸,而且還特好詐唬,遇到事情根本就不是能多拐個彎的人,她拿到一疊照片和詳細的說明后,渾身發抖,打了宗慶云的電話不通,直接就撲向那女人的單位,雙臨市有線電視管理心。
賈萬真安排的人一路跟隨,全程記錄。
還不到午下班時間,這邊宗慶云還沒散會,那邊網上有關他老婆大鬧其小老婆單位的視頻就傳播開了,視頻最后,還附各種證據照。
事情蓋不住了,宗慶云臉色蠟黃地到化廳找田閣,問怎么辦。
田閣鐵青著臉,逮著宗慶云一頓臭罵,然而面對殘酷的現實也無計可施。
“認了吧。”田閣最后有氣無力的靠在椅背上,嘆著氣道:“很明顯,你是遭算計了。”
“媽的,肯定是潘寶山個狗日的。”宗慶云捶著大腿,“我非弄死他不可。”
“吹什么大牛。”田閣皺眉頭,瞇視著宗慶云,道:“你有那能耐為什么不早下手。”
“我,我沒狠下心嘛。”宗慶云很不服氣地道,“沒想到他潘寶山卻那么狠。”
“行了,你不要虛妄地安慰自己,那沒什么用。”田閣道,“還是現實點,想想退路,現在你已經沒法在政道上混了,看看以后能不能在商界找找出路吧。”
“唉。”宗慶云一下頹廢起來,“我混蛋啊。”
“后悔有什么用。”田閣見了宗慶云的窩囊樣真是氣不打一出來,不過這個時候不能再打擊他,得給他鼓勁,畢竟以后有些事還要靠他實施,“你還是個男人嘛,這條路上跌倒了,另一條路上再站起來,怎么著不能活出個樣來。”
“我是不甘心吶。”宗慶云帶著副哭腔,“他媽的潘寶山在松陽的時候就打壓我,直到現在被他徹底整垮,我咽不下那口氣。”
“有怨氣是件好事,起碼來說還有奮斗的動力。”田閣道,“我不放心的是,你的事還不僅僅如此。”
“他潘寶山還想怎么樣。”宗慶云道,“逼急了我直接到他家去。”
“殺了他。”田閣冷笑一聲,“你有那個能耐嘛,沒準他家門你還沒進,自己就被放倒了,我跟你說,潘寶山絕對不是做事沒有考慮的人,每做一件事,可能產生的后果他都能想得到。”
“那總歸還有麻痹的時候。”宗慶云氣怒難消。
“他要是麻痹了,你恐怕也早就進去了。”田閣道,“我問你,在經濟上你有沒有問題。”
“沒,沒有。”宗慶云搖了搖頭。
“養個小女人不需要花銷。”田閣道,“就你那點工資養得起。”
“經濟上我不怕查。”宗慶云不想把自己說得太嚴重,“我吃得是以前的老本。”
“反正你得小心。”田閣知道宗慶云沒說實話,也無可奈何,因為就算道出實情,他也沒什么好辦法補救。
的確,宗慶云的事沒法周旋,他回到單位后,屁股還沒坐穩,就被紀委帶走了。
潘寶山知道要除惡務盡,所以他找丁安邦談了話,把宗慶云的情況說了下。
丁安邦分管紀委工作,當然高度重視,雖沒有當著潘寶山的面說一定要把宗慶云給辦進去,但事后的行動卻堅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