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山連夜趕回市區不為別事,只是想見徐光放一面,不跟他面對面交流確認一下,心里就是不踏實。
出門前,潘寶山不忘安撫劉江燕,見她真是沒有任何情緒才離開。
車子剛駛上大路,潘寶山就打電話給徐光放,說一個小時后到他家樓下,出來喝杯茶。徐光放明白潘寶山的意思,知道此時他是個什么樣的心情,便笑呵呵地說出去喝什么茶,他在家里泡一壺碧螺春等著就是。
老匡開車很穩,他知道潘寶山這個時候去市里肯定是有大事,趕時間,但他即便在高速公路上,也始終保持時速一百的速度。
這一點潘寶山是了解的,也從來不說,就是急得手指輪番敲打座椅也不催促。
很準點,一個小時后,潘寶山進了徐光放的家門。
“徐主席,這么晚還把你給攪起來真是難為了,但我真是想當面聽你說說,那消息你是從哪里得到的?”潘寶山急切之下并不忘了客套。
“有什么難為的,我聽到消息后也興奮得睡不著。”徐光放笑了笑,抿了口茶,道:“你說這消息還能從哪里來,無非是焦自高告訴我唄,那應該是千真萬確了,你放心就是,只是在時間公布上還未定,估計也不會拖多長時間。”
“會不會夜長夢多?”潘寶山端著茶杯半天沒放到嘴上,他還沒有靜下神來。
“郁書記欽點的事情,還會有反復?”徐光放道,“根據我的推算,黨代會結束不久,你就可能去省里,把省委宣傳部副部長的職務給扛下來,但省廣電局局長的位子,估計要等一個月左右。老局長我算是認識,再有一個月他才退位,到再磨蹭點,交接一下,個把月時間還是需要的。”
“我一下挎兩個職務,還真有點不適應。”潘寶山面色嚴峻,“我想應該有所側重吧。”
“焦自高那邊的消息是,你要以廣電局長一職為重。”徐光放道,“也好,廣電工作有一大部分是實事,好抓,不像專職搞宣傳,都是虛的,心里整天都沒底,就怕哪一個風向把握不準,就容易犯大錯。”
“是啊,宣傳無小事。”說到這里,潘寶山“咕咚”一聲喝了一大口茶,慢慢咽下去后,然后長長地出了口氣,這才算是穩了下來,道:“徐主席,今晚我的表現是不是有點浮躁?”
“浮躁談不上,就是急切了點。”徐光放笑道,“不過也正常,年青人嘛,心不急情不切也就沒了血性,那反而不好。”
“徐主席的教導我記著了,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急切,萬事心中留,喜怒不形于色,縱然內有雷霆萬鈞,但面上卻風輕云淡。”
“適度,適度就行,否則城府太深不利于交心啊。”徐光放道,“當然了,官場之上,心是不能輕易剖開給人看的,能交身亦不交心,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潘寶山聽得非常認真,他覺得徐光放這幾句說得非常在理。
也正是因為徐光放這幾句話,讓潘寶山改變了第二天的計劃,本來他打算趁著興奮勁兒搞兩個大點的場子,中午晚上連排,把自己所謂交心的朋友以及有瓜葛的人,分批坐一坐,比如許良庭和馬晉賢,該給明確意思的就不惜再送幾句。
但是現在,潘寶山覺得還是按住些,把彭自來、李大炮、魷魚、王三奎叫到一起坐坐,透個風就行,這種事不能不對他們講,否則就顯得不太夠意思。他們五個人向來都是有事不憋著的。不過這一次潘寶山多叫了一個人,曹建興。
曹建興算是受牽連,市政府副秘書長被拿了下來,去了政策研究室,干副主任。考慮到一時半會帶不走曹建興,潘寶山才把他叫了過來,正式介紹給另外四人認識,以后有事也有好照應著點。
六個人小聚,地點選在陽光礦泉商務會館。
剛好借這個機會,潘寶山也要把這個好消息跟鄧如美說說。這段時間,鄧如美為他也沒少操心,但也無奈,圈子不一樣,干著急幫不上忙。況且近期小區樓盤開發正緊,確實也騰不出多少時間。可是,中午潘寶山要求她安排的酒宴,無論如何是要抽出工夫來吩咐到位的。
鄧如美知道,此時的潘寶山需要釋放,前些日子的壓抑可能一直積在胸中。當然,鄧如美還有另外一想,憑直覺,她認為潘寶山肯定會找個機會到“密室”里覓她。
久旱盼甘露,鄧如美面對潘寶山的時候,并不壓抑自己。
但是這一次有點出乎意料,潘寶山沒有像往常那樣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她房間,站到身后悄悄地伸手兜住她前胸一陣抖動,然后隨便就把她掀倒在哪兒。
潘寶山沒有出現,鄧如美并沒有失望,相反,她覺得這正是潘寶山的魅力所在,對于一個男人來說,能把事業放到兩性關系前面,就會是一個非常成功的男人。現在,潘寶山在得到事業將迎來新一輪發展高峰的喜訊時,那種激動和抱負是可想而知,又怎能念及男女間的那點事情?
想到這里,鄧如美倒是覺得自己太過鄙俗,她對著衛生間的梳妝鏡,咬咬嘴唇,面色微紅。
其實,鄧如美想的這點事,潘寶山早就在心里醞釀半天了,沒錯,正如劉江燕所說,他是有需求的。但是,也正是劉江燕的提及,他表了態說不會胡來,所以他忍住了。
話才剛說沒兩天,不能一轉頭就忘,那有點太過分。
可是,這種堅守也不過就繼續堅持了半天。
晚上,潘寶山又安排了一桌,范圍極小,就他和王韜,還有王一凡。潘寶山的意思是,現在情況有變,所以暫且按兵不動,王韜是“客商”嘛,該怎么發展就怎么發展,該收的證據也要收,先存著。
散場后,王韜習慣性地泡澡去了,拉著王一凡同往。
潘寶山沒有隨去,他說要回去,但是僅僅剛走到院子中間,口袋里鄧如美房間的鑰匙就是老朝外跳。沒辦法,拐了幾個彎后,他還是扭頭折了回來。
當天夜里,潘寶山極度疲憊。縱然如此,鄧如美還是堅持要送他回去,這里畢竟不是他的久留之地,否則一個閃失出現,便會麻煩不斷。
這個潘寶山當然能理解,他沒讓鄧如美送,也不便讓老匡來接,打出租也不合適,所以就讓魷魚過來,他那車多,方便。
大概半小時后,魷魚開車來到,潘寶山也不多說,上車后就一句:回住處。然后就開始犯迷糊。
魷魚沒注意到,他興致是有的,問起潘寶山有關何大龍本人的事,以前跟他接觸時有沒有察覺到什么。
潘寶山雖然很困,但不想掃魷魚的興,況且他這么問肯定是有事。
“怎么,何大龍那邊有情況?”潘寶山問。
“沒。”魷魚道,“我就是越來越覺得他人確實是粗暴了點,但還真是夠意思的一個人。”
“你想交他?”潘寶山問。
“也不是說想跟他有什么深交。”魷魚道,“就是覺得有好處的時候可以想著他點。”
“你這想法也對,咱們不能純粹是出于利用他的目的而跟他接觸,那確實也不厚道。”潘寶山道,“等等看吧,估計下一步在建筑方面會有機會,不行找一塊業務給他。”
“嗯,那也是他的老本行。”魷魚道,“不過老板,我覺得倒是可以讓他在松陽涉足娛樂業,只要不太過分,應該也不錯。”
“看來你是有項目了。”潘寶山笑道,“哪方面的?”
“開個小KTV。”魷魚道,“門面不需要大,但要打造一批精品,一單生意就是其他地方的五倍甚至是十倍以上,而且也能進一步以此為根據地,對于掌控有關要員的軌跡也有好處。”
“這個嘛,在現有的條件下,我怎么覺得有點不靠譜?”潘寶山道,“管康把持下的松陽市公安大局,還是要小心些。”
“老板,百源區各個派出所我都能協調得來,縣官不如現管,應該沒事。”魷魚道,“當然了,這只是我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還是先穩穩。”潘寶山道,“想進軍娛樂行業也不是不可以,但要選準項目才能大膽下手。”
“也對。”魷魚道,“還是穩扎穩打,先找機會讓何大龍干點老本行妥當,怎么著能讓他感覺跟我在一起不是單單為我所用就行。”
“那是很需要的。”潘寶山道,“為人處事就得多為他人著想,否則太過自我不易保持良好的合作,哪怕二者之間是再怎樣依附的關系。”
“好的,有老板你這么一說我就坦然了。”魷魚笑了起來。
潘寶山“嗯”了一聲沒再多言,此刻他真的是累極了,下意識里,他想回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把精神徹底養足,現在他需要的就是個精氣神。
不過事不如人愿,次日上午從九點鐘的時候,手機就開始響個不聽,來電恭喜他的人特別多。像陸鴻濤、高厚松,還有許良庭和馬晉賢等,都來了電話,對他的高升表示祝賀。
潘寶山就納悶了,這些人的消息怎如此靈通?
不過總的來說還可以,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抬手不打笑臉嘛,潘寶山都一一表示感謝,尤其是對許良庭和馬晉賢,說得更多一些。
不過,在所有來電道賀的人中,有一個人讓潘寶山極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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