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燕乍聽趙銘的事很驚訝,不過沒多會就平靜了下來,“也不奇怪,事情擱在趙銘身上也算正常,他的心思我很清楚。”
“嗯,對他我也有所了解,不過有一點我想不通,為何直到現在他才行動?”潘寶山道,“魯少良在茶具盒中暗藏五十萬的事,他早就知道。”
“我知道為什么。”劉海燕嘆了口怨氣,“趙銘做得真是太絕太狠了,無非是想借你來報復我。他之所以等到現在,就是想等你和劉江燕結了婚,我們成為一家人時再下手。”
“狗日的趙銘!”潘寶山忍不住咬牙罵起來,“我定不讓他下半生舒服!魯少良跟我說,他和健達醫藥公司黨委記、總經理寇建功勾結,侵吞了大筆國有資產,而且現在我手里也掌握了點資料。”
“那種人活著,對善良的人來說是個威脅,也該讓他出事。”劉海燕道,“不過難度會很大,趙銘那人行事向來謹慎,很難留下什么把柄。可以說,從寇建功那里打開缺口也不一定能湊效。”
“對付他不著急,我相信總有法子能找到路子。”潘寶山道,“越是對那樣的人,就越得穩住了慢慢來,不能急火攻心去行動。況且現在大大小小還有幾件要緊的事,都不能耽誤。”
潘寶山所說的要緊大事是指大陡嶺村的新村建設,那是現階段的主要任務。其實也不用擔心,情況進展得很好,鄭金萍很出力,她和王三奎一心撲在上面,一切都按計劃推進。
工程招標已經做好,中標的隊伍大大小小十幾支。舊村的搬遷思想動員工作也已基本完成,全村百分之九十的村戶非常配合。
當然,這并不太樂觀,搬遷不達百分百,就會影響到下一步浩大的拆遷工作,哪怕即便只有一戶不愿意搬離,也還很頭疼。考慮到王三奎的火爆性子,在繼續說服勸說上,鄭金萍不讓他單獨行動,怕出亂子。王三奎也明白,怕自己忍不住動起粗來惹出麻煩,最后甚至都不參加勸說。
但總來說,潘寶山對鄭金萍和王三奎的工作還很滿意,進行了口頭表揚,同時也催辦了一下新村建設施工。
“潘市長,很快就開始!”王三奎到底還是耐不住性子的人,聽到潘寶山的催辦立刻接話,“中標的施工隊伍已經開始備料,這不馬上春節了嘛,活也不會停。”
“嗯,鑒于工程的緊急性,春節不間斷工期也可以。”潘寶山想了想,道:“但為了保證工程質量,一定要督促施工方做好工人的思想工作。畢竟是春節,還讓工人留在工地施工怕是要有怨言,弄不好把怨氣撒在施工中隨便糊弄,那可是要出大問題的,如果到時驗收不合格,沒有一點辦法挽救。”
“有交待,都有交待。”鄭金萍插上話道,“招標中都有說明,春節不休息是其中一條,施工方都接受。我們也強調了施工質量問題,因為天寒地凍不利施工,一定要優待工人,讓他們盡心出力把質量抓上去。”
“嗯。”潘寶山點點頭,“有你們這么配合支持,看來這項工作我真是不用太擔心了。”
“配合支持都是應該的!”王三奎道,“不過潘市長跟你實話實說,村里那么多人不可能都一條心,極少部分人在搬遷問題上認識不清,猶猶豫豫拖拖拉拉,但也沒什么大問題,我跟鄭鄉長再繼續做做思想工作應該也差不多。只是有那么幾戶很極端,以沒錢購置新房為由不肯搬,其實就是想多要點補貼。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給他們多補貼,那之前順順當當搬遷的人會咋想?”
“是該考慮周全些,要照顧到大局。”潘寶山道,“工作中難免會有困難,但辦法總比困難多,要繼續做好說服工作,我想問題還是可以解決的。”
“潘市長你有交待,肯定要文明的。”王三奎道,“而且鄭鄉長也跟我強調過好多次。”
“好,你們認識都到位就行。”潘寶山是自內心的高興,事情麻麻利利平穩進行,比什么都好。
事實也的確不錯,一切按部就班。
年前,新村建設工程項目破土動工。本來潘寶山想搞個聲勢,來個隆重的剪彩,但又覺得這事不需要高調,到時更能一鳴驚人,還是悄悄點好。
到年后十五,潘寶山再來看的時候,那可真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場面。十幾支隊伍先后全部進場,你追我趕比拼進度。三百棟新房已經全部打好了基礎,一批房子地上建筑部分已有兩米多高。
看到這情形,潘寶山算是松了口氣,要緊的大事順利,那就是大頭落地。
當然,要緊的小事也抓得不錯,拿下鐘新義:年后上班不久,解如華悄悄安排了一樁焚燒汽車事件。兩伙人在縣委縣政府大門前“毆斗”,最后打砸焚燒了一輛無辜的出租車。
借此事件,祁宏益召集了縣人大常委會,以治安形勢極差為由,免去了鐘新義公安局長的職務,讓解如華接任,并報請市公安局。
祁宏益對此事很重視,直接找了郝志勇,把情況說了下,希望他能跟孔軍凱打個招呼。郝志勇知道這事對祁宏益很重要,也很抓緊,當場就給孔軍凱打了個電話,把事情辦妥。
解如華上來了,下一步就是要對何大龍動手,但考慮到影響,還是停一段時間再動手為好。
何大龍不是傻子,他感覺到了存在的危機,便到鐘新義那邊問情況。
鐘新義知道何大龍將不保,很是慶幸自己已經跟他摘清了那些個要害關系,不會受到致命牽連。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了讓事情更不沾邊,鐘新義故意迷惑何大龍,說盡可放心,不需要擔憂那些問題。
“我雖然是暫且下去了,但影響也還有。”鐘新義道,“局里很多人還都是我的部下,事情能按得住。”
何大龍還真的相信,因為他不知道鐘新義已經暗地里跟他撇開,已不必再死命保他。“我想也差不多,畢竟你在局長的位子上那么長時間了,根基和根系肯定有。”何大龍道,“關鍵時刻,你肯定能幫我解一把圍。”
“嗯,那是當然。”鐘新義點點頭,他不想談這些,便問起了工程的事:“大龍,那個新村建設的工程如何,油水大不大?”
“一般,但總歸比沒有好。”何大龍道,“宏圖小區反正就那樣了,慢慢干著,省下些人力不干也是閑著。”
“其實你的中標讓我很意外。”鐘新義道,“新村建設項目是潘寶山負責的,按理說你不應該讓你中標參與。”
“他敢不讓我查一腿。”何大龍道,“難道不怕我搗亂?”
鐘新義一聽,忽然想起件事一直忽略了,何不最后再利用何大龍一把,來給潘寶山制造麻煩?“大龍,沒想到你這么容易滿足。”鐘新義笑了笑,“人最重要的是要充分認識自己的價值,按照你的威脅論,其實你應該拿下新村建設的大頭才對。可現在看,你才拿了多少份額?”
“將近十分之一。”何大龍道,“建二十多棟房子。”
“就是嘛,你看才十分之一!”鐘新義道,“給你建幾套房子就把你給安撫了。”
何大龍一聽,皺著眉頭想了想,而后點點頭道:“還真有那么個意思。本來我還想把舊村子的拆遷工程給拿下來的,可半點份也沒有撈到。”
“那能咽下如此惡氣?”鐘新義道,“得報復下潘寶山,讓他知道你的存在。不過在建新房上不能做手腳,那太明顯,要暗地里進行,想辦法設置障礙給搬遷增加難度。那樣既能回擊潘寶山,又能給自己創造機會接手拆遷工作,不是一舉兩得嘛?”
很多事情不是做不到,而是想不到。何大龍聽鐘新義這么一說,覺得還真是個法子,而且很快就行動了。
何大龍讓負責施工的人悄悄打探,了解了幾戶不愿搬遷的人家,都是刁蠻之輩,其中最具無賴的一個叫曹學茂。
之后,何大龍讓人跟曹學茂談條件,讓他帶頭拖著不搬遷,鬧到年底就給他五萬塊錢。這對曹學茂來說是天上掉餡餅,因為大陡嶺村的村支早已不是王三奎,他不怕。還有,這次搬遷動員工作雖然王三奎也參加了,但看上去他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狠勁,也不怕。而且,跟他談交易的人還說,縣公安局有人照應,鬧大了也沒事。
于是,曹學茂擺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來了個獅子大開口,說要他搬遷也行,政府得給十萬補償費。
對這么操蛋的事,王三奎氣得頭暈,差點想竄過去提著曹學茂的腿先摔他個半死,然后再好好問問他搭錯了哪根筋。但是,想到潘寶山的交待,要用溫和的辦法解決問題,所以就忍住了。鄭金萍也說不能沖動,讓她再繼續說服勸導看看。
很顯然,說服根本就不管用。最后王三奎干脆栓了門,說拿十萬過來再說話,否則免談,連門都不給鄭金萍進。
這一下還真是難辦了,萬一搬遷環節出了問題,將直接關系到下一步的拆遷,會影響到整個新村建設工作。如果潘寶山怪罪下來,那可擔當不起。可事情著實難辦,又讓人束手無策。
最后,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鄭金萍還是把情況實打實地告訴了潘寶山,請求是否可以采用特別手段來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