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3章煉獄之城(四)
伊萊恩一行人打算就這樣從地下庇護所中逃離，去和亞瑟王一行人匯合。
他們全程由圣靈白金雄獅帶路，又或者說不得不由白金雄獅帶路，那家伙根本不聽伊萊恩的話，自顧沖在最前面。
本來，伊萊恩見白金雄獅如此魯莽，沿途難免會遇上不少戰斗的。可是卻不然，白金雄獅在這個地形復雜，如同迷宮一樣地下庇護所里左沖右突，卻總能避開各路巡邏的守衛。
他朝前面的一個十字路口沖去，卻突然止住了腳步，甚至把自己的身影隱入走廊的陰暗處，仿佛早就知道前面有巡邏隊通過。伊萊恩和戈夫也跟在白金雄獅身后照著躲起來，果不其然，前面十字路口還真有一對為數三人的巡邏隊通過，正朝這邊過來了。伊萊恩正想著該如何是好的同時，白金雄獅已經把身子縮小，利用他的能力（電磁力）躍上墻再貼到天花板上，剛好趕在那些守衛看見他之前消失在守衛們的視野之中。
守衛越發走近伊萊恩和戈夫的躲藏處，到了差不多要發現他們兩人的瞬間，白金雄獅從天而降，獅掌猛烈地擊落，瞬間把三名守衛化成飛灰。
＂......好厲害。簡直就像能從遠距離知道有人靠近似的。＂戈夫低聲嘆道。
伊萊恩沒有回答，但他心中隱約有了答案。說不定還真是如此。白金雄獅是控制電能的圣靈，他可能不僅僅是從自身發電那么簡單，他能控制甚至感應周圍的一切電力。
而人體，本身就是個微型發電機。生物電驅動著人體的一切生理活動。人的五感是以電流的方式傳達給神經系統的；神經系統會放出電流刺激肌肉組織讓它活動，人類才能做出一連串復雜的動作；內臟的活動需要電支持；血液流動會產生電，就連出汗都有可能產生生物電。
在這種只有人類在活動的建筑物內，讓圣靈白金雄獅感應周圍的生物電并做出對策，簡直是易如反掌之事。能夠感應電流的白金雄獅雷諾，相當于擁有＂透視＂和＂自動索敵＂的能力了。
雖然伊萊恩不清楚雷諾感應電流的能力到底有多強，能力覆蓋范圍又有多廣，但他可以肯定雷諾可以隔著墻感應到敵人。剛才的巡邏隊就是從路口繞過來的，而且差不多被雷諾提前二十秒感應到了。如果巡邏隊的行進速度維持穩定的一秒半英尺，雷諾至少能感應到......嗯，四十英尺以外的敵人？
本來腦子不好使的伊萊恩，在危急情況下動起腦子來就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腎上腺素在刺激著他，他感到頭腦都變得比往常明晰了。
外面的戰爭還在繼續，天花板上不時傳來搖晃。教會的大部隊正在地面上和＂異教徒＂們戰斗，恐怕是沒有空暇去管這個地下庇護所了。因此庇護所雖然庇護了一大群教會的重要人員，守衛卻比想象中的要松懈。
如果白金雄獅雷諾不僅僅是無腦莽沖的圣靈，他有著自己的想法和計劃，那么他確實有能力把伊萊恩和戈夫帶離這個險地。光是靠雷諾的索敵能力，說不定就能避過教會的大部分巡邏隊。
雖然明知道有很大機會逃脫，伊萊恩卻想著別的事情。
＂帶，帶我去找圣女貞德。＂伊萊恩命令圣靈白金雄獅：＂你能，能找到的，對吧？＂
圣靈白金雄獅滿帶深意地看著伊萊恩，就差沒能對伊萊恩開口說話了。
＂不能就，就這樣逃掉。＂伊萊恩鼓起勇氣說：＂圣女貞德一定也在、在庇護所里。就差找到她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雙腿卻在輕微發抖。伊萊恩身后的戈夫把這一切看在眼內。
明明害怕得不行，卻打腫臉充胖子嗎不，他本來就是胖子。
有勇氣（哪怕是硬著頭皮）是好事，但有勇無謀又是另一回事。
＂有辦法找到嗎？＂于是戈夫問，他認為自己的職責就是冷靜地提醒伊萊恩不要魯莽行動：＂梵蒂岡很大。這個庇護所......可能有上萬人躲著？它本身就像個地下迷宮一樣，能不迷路逃出去已經夠難了，更何況找到一個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的圣女。＂
＂......肯定有，有看守。＂伊萊恩卻答道：＂圣女貞德不是自愿被帶、帶到梵蒂岡的，也不是自愿留在這里。她肯定隨時想、想逃跑，外面又有人想救、救她走，所以她的房間前一定有很多守衛。＂
＂......繼續。＂戈夫點頭道。
＂現在是非常時期，房，房間里可能只有圣女貞德一個，或者少數幾名侍奉她的仆、仆人。＂伊萊恩分析道：＂如，如果雷諾真的有辦法感應人的氣息（電流），讓他感應一個仆、房間外有多名守衛、房間內有一到幾名普通人的氣息，那個房間里說不定正好就、就是貞德。＂
＂嗯。＂戈夫又頓了半秒，試圖從伊萊恩的想法之中找出破綻來。可是確實找不到，這一連串的推想是合符邏輯的。所以他贊同了：＂沒錯，如果能夠符合你說的那些條件，那么房間之中關押著圣女貞德的可能性很大。即使不是，房間中肯定也是什么大人物，我們劫持這個大人物就能多少問出圣女貞德的下落，不會吃虧。說不定還能把這個大人物當作人質，方便我們逃出避難所呢。＂
白胖子點了點頭。
＂那就照你說的去做好了。你有辦法讓你的天使大人聽懂你的想法嗎？＂
＂雷諾？＂伊萊恩問。其實不用多說，圣靈白金雄獅早就聽懂了伊萊恩的話。他是伊萊恩的圣靈，說不定從一開始就是和伊萊恩心意互通的，交流想法根本都不需要言語。
白金雄獅雷諾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像準備撲食的大貓那樣把全身的重心壓低，伏在地上。
＂......他在做什么？＂戈夫看得懵然，好奇地問。
伊萊恩聳了聳肩。
好像有一圈白光從地面向著四方八面擴散出去，沿著墻壁，天花板，走廊的盡頭，一直延伸到無限遠處。
伊萊恩他們看不懂，但實際上這和雷達的原理十分相似，只是利用發射出去的電磁波來定位目標罷了。圣靈白金雄獅是控制電力的圣靈，自然也能電磁波，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和集中精神的機會，他甚至可以用這個＂電磁波雷達＂來定位極大范圍內的大量目標。
地下建筑物內大概有數千人，但符合伊萊恩剛才的描述，＂在一個房間里有少數個人，門外有大量守衛＂的，其實并不多，只要仔細找就能找到。
除了身上有電流的生物信號以外，白金雄獅的雷達甚至能敏感地判斷出金屬信號。守衛們一般身穿盔甲手拿兵器，普通人則幾乎沒有兵器和護甲，這些細微的差別都能很好地體現在雷達上。不消一分鐘，白金雄獅雷諾已經找到了符合伊萊恩描述的目標。
＂嗷。＂他爬起來，轉頭對伊萊恩和戈夫示意道。戈夫這時候正忙著把地上開始冷卻下來的守衛們的盔甲拾起，試圖穿上身。
＂已經找到了？難以置信。＂他說，把胸甲和臂甲套在身上。
＂......這個，真、真的要穿嗎？＂伊萊恩已經從身材最狀的守衛的殘骸里取下最寬松的一套盔甲了，但他穿上的時候還是覺得不合身，比起魁梧但是健壯的守衛們而已，他還是太胖。
看到這兩個家伙在忙自己的事情，白金雄獅怒氣沖沖地白了兩人一眼。
＂抱歉，再一下就好。這是必要的偽裝。＂戈夫說。但他忽略了護甲上那層無法掩飾的焦黑。
白金雄獅剛才的強電流把穿著護甲的衛兵們直接電化成灰，盔甲雖然留下來了，卻也＂電鍍＂了一層黑色的氧化物。這和守衛們原本的盔甲樣式不一樣，即使穿上說不定也會露餡的。他們只能祈望這個地下庇護所的照明不夠充足，其他守衛沒法一眼看穿他們盔甲上的差別了。
＂還、還是太勉強......＂伊萊恩苦著臉說，胸甲勉強卡到身上了，打他的肚子被擠得很難受，而腰甲和腿甲根本穿不下了。
＂把里面的衣服脫.光了吧。＂戈夫說：＂少一層麻布會減少一些負擔。＂
＂不，不要！＂伊萊恩紅著臉說。
＂盔甲也是衣服的一種啊，為什么要害羞呢？＂戈夫追問：＂我幫你穿。快點，別讓雷諾大人等太久。＂
伊萊恩一撅嘴，雖然很不情愿還是把褲子脫下來了。他被胸甲擠的難受，甚至又重新卸掉胸甲從而把上衣也脫掉。這個時代平民的衣服都是一種粗麻服，布料本身頗厚，而且不怎么透氣。說實在的伊萊恩一直都很不習慣。如今他脫得只剩一條褲衩，再在外面套上那金屬的板甲，皮膚和堅硬的金屬接觸，摩擦，擠夾得有點難受，卻還是比穿那種讓人全身微癢的粗麻服要舒服一丁點。
＂屁、屁股涼颼颼的......＂套上腰甲之后，伊萊恩紅著臉說。板甲有些地方是遮蓋不到，完全靠板甲之下的鎖子甲來彌補。那個鎖子甲就像裙子一樣鋪散下來，而且鎖子甲本身的鋼鐵環扣之間還有空隙，透風。這＂鐵裙子＂之下就是伊萊恩的褲衩，幾乎毫無遮掩。士兵的盔甲上原本還是有一些布料的，但非金屬之物早在雷諾剛才的電擊之下化成了灰燼。
＂習慣以后就沒問題了。＂戈夫說，幫伊萊恩套上小腿和大腿的腿甲。這部分的板甲幾乎是硬套到胖子的腿上去的，差點套不下。
正常而言任何士兵都不會里面不穿防磨損的衣物，直接在外面套盔甲。那樣行動起來盔甲會磨損關節附近的皮膚，讓身體受到損傷，一天行動下來估計已經渾身是血了。但現在他們只是臨時穿上敵人的盔甲偽裝一下，戈夫也沒期待過伊萊恩會有大幅度的行動，湊合一下還是可以的。
白金雄獅一臉惱怒地看著這兩個人類在那里搞東搞西，為了讓胖子穿上盔甲而忙活個不停。臭脾氣的大獅子的忍耐力差不多到了極限，剛想大吼著發泄不滿，戈夫就轉過來答應道：＂我們準備好了，出發吧。＂
圣靈白金雄獅沒好氣地甩了甩頭以發泄自己的不滿，然后朝著一個方向飛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