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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無他事,一心長老提早幾個時辰乘轎輦從驛館擺儀仗往風華宮逶迤而來,正是早市擁嚷之時,進入九回街,隨員準備鳴鑼開道,卻見路旁百姓早在他的儀仗過來之前就開始退散了,似是已經習以為常,早市上一陣亂,一陣后就又靜下來。(M.K6uk看啦又看♀手機版)
他的出行儀仗,與南晉三品官的儀仗沒有多大區別,所以這路上百姓不會是因為知道他是北梁使臣而如此自覺,只能說是習慣使然。一心長老在轎輦上看著街市上因為慌亂而造成的一片狼藉,兀自嘆了口氣,“百姓畏官如虎狼誒,不愧是皇城帝都,天子腳下”
他想了下,吩咐隨員不要鳴鑼了,他從轎輦上下來,令儀仗撤回,他只帶幾個隨從步行往前。
百姓見這樣一個富貴非常的貴人過市而步行,都好奇不已,等儀仗撤走之后,他們又陸續回到街上,都看著一心長老一行人,九回街上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人多而聲少,人人都不自在。
一心長老環顧四圍,倒是挺泰然,忽在街心駐足,將銀絲拂塵一收,帶著親和的笑容,往前后左右各搭了一躬,隨從們見狀也效仿。
這街上百姓哪見過大官給他們拘禮的,一個個訝異非常,不知所措,有一部分婦孺嚇得都跪下了。
誰想到一心長老更為謙恭,竟親自去攙扶路旁跪下的老人婦孺,態度和藹,平易近人,對眾人道,“老夫乃北梁使臣,出使貴國欲促成兩國停戰議和,共享太平。不想今日過路驚擾百姓,亂了街市,老夫心有不安,在此致歉了。”
聞聽此言周圍唏噓一片,旁邊的過路書生忙拘禮應道:“外使大人哪里的話,大人儀仗過街,我等百姓本該退避給大人讓路”
一心長老摸摸身旁小孩的頭,笑容可掬,轉頭望向那群書生,一般閑聊模樣,撫須而笑:“看來南晉的規矩還是不同于北梁啊,老夫少見多怪了”
“那北國的規矩又當如何?”書生中有人問了一句。
一心長老旁邊的親近侍從替他回了,還提高了聲音:“咱們北梁,無論是小城郡縣,還是帝都皇城,都講究‘大路朝天人人可走’,官員過路,也不需屏退百姓,尤其是這早市晚集之時,非但百姓不用讓路,大人們還得為百姓讓路想著法繞路走呢,就是為不擾了百姓的買賣,這可都是百姓的生計啊”
“官員給百姓讓路?北梁居然是這樣的”街頭眾人議論紛紛,難免艷羨北梁朝廷對百姓的體恤,又見一心長老這樣謙和近人的大官也是他們從未遇過的,心中落差之感可想而知。
隨從們與路人搭話的時候,一心長老也沒閑著,他走走停停,主動與街上百姓拉家常,問他們收成怎樣年歲如何稅收情況,甚至親自幫小販撿地上散落的貨物,讓街上恢復如常繼續買賣,又讓隨從掏錢給那些因為剛才的退避弄壞了貨品的商販,街上百姓都注視著他,對他不斷言謝,視其為神人,整條九回街又變了氣氛,南晉百姓擁簇他前行,他一派閑適隨和的樣子,逛逛看看,他的隨從們也積極地與百姓說著話,給他們一些恩惠,跟他們說北梁如何如何
望月樓上靠窗的位置,坐著兩個羅云門高等細作,他們的任務是監視一心長老,本是隨一心長老到九回街,但見一心長老在此耽誤時間太久,兩人索性上了望月樓,找點東西填肚子,琢磨這一心長老來這一出是要作甚。
“他以為這是他們北梁幽州城嗎?還到處玩‘親民’這一套?”項天歌氣極,嘲諷起來。
這次莫離倒與他同仇敵愾了,面前盤子里的小餅一口沒吃都被她用筷子戳得千瘡百孔,“誰讓他們北梁的細作還有官階呢,所以他不但是個細作還是個官員,兩種最會作戲的身份他占盡了,當然是要處處顯本事就是因為這不是北梁,他才更要玩這一套可惡”
項天歌放下茶杯,瞅了她一眼,打個響指叫來郎官,吩咐道:“快些,把這桃酥餅撤了,上份不撒芝麻的,不,打包帶走。”
郎官就把莫離面前那一口沒吃的小餅端走了,他繼續盯著街上的一心長老,只是莫離有些發怔,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她從小就不吃芝麻,剛才點吃食時,因為匆忙沒想起跟郎官囑咐一句,上了之后才發現,所以她一口沒吃。
卻沒想到,項天歌會記得她這小小的習慣,明明她和他接觸最少,兩人從小就是針鋒對麥芒,小時候她得了什么好吃的都只會去找唐劍一,受訓時吃飯項天歌也從不跟他們在一起,他卻知道
就在莫離走神時,九回街上又起了一陣騷動,一時間人仰馬翻的,喧鬧聲將莫離瞬間拉回了神,她也馬上趴到窗口去看。
一支壯觀的隊伍從街上飛馳而過,也不鳴鑼開道,只橫沖直撞招搖過市,領頭的是騎著高頭大馬的護衛,中間一輛華貴的馬車,后面的隨從個個威武雄壯,他們不管不顧地往前闖,將多少路人貨攤掀翻在地,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的街市,這一下子徹底遭了秧,馬蹄踏過,一片狼藉,百姓如鳥獸散,婦孺被嚇得哭的哭嚎的嚎。
一心長老一行人都被迫躲到了路邊房屋角檐下,他眼疾手快在躲避時還救了一個差點被撞倒的小孩,車隊過后,他就一邊安撫著嚇哭的孩子一邊悲憫地嘆息,孩子的母親找過來,對他連連磕頭致謝
莫離認出那是戶部尚書的車隊,早朝都過了,也不知道如此著急是去干嘛,如此作威作福攪擾百姓,更可惡的是當著一心長老的面來這一出。
項天歌搖搖扇子,嘆息道,“誒,問題不在北梁的官員做不做戲,而是我們南晉的官員連戲都懶得做丟人啊”
街旁的一心長老又做起了‘善事’,讓隨從幫忙安撫百姓,四處散錢收買人心。
那車隊已經駛遠,不見蹤影,他立于人群中,接受南晉百姓的拜謝,依舊一副和藹親民的樣子,忽然間抬起了頭,朝望月樓三樓的窗戶這看來,莫離和項天歌反應迅速,立馬側身掩藏起來,然而他們也知道自己這是在掩耳盜鈴了尤一心早就發現了他們,知道他們在跟蹤他。
一心長老對著那窗戶的方向,露出一抹別有意味的笑,挑釁、蔑視、傲慢、嘲諷,那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是在嘲笑南晉,嘲諷羅云門,他笑南晉朝廷無能,他以悲憫的姿態視南晉百姓為螻蟻
莫離差點將手中的杯子捏碎,項天歌接過郎官送來的小餅遞給她,拍拍她的肩,“走吧。”
她憤然失神,隨手拿了一個塞在嘴里,胡亂咽下,“怎么是苦的?”
項天歌回頭看她一眼:“從來都苦”
他道:“有的吃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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