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天空下,老太太的內心卻仿佛是晴朗的,即使本村死亡了太多太多朝夕相處的村民,也沒有任何的陰影遮掩住她內心的光明。
滿眼慈祥的看著陸峰,老人平靜的眼神中最終閃過一絲的擔心之色,她擔心的對象不是自己,而是年紀輕輕的陸峰。
陸峰微微一笑,仿佛是受到這位老人的感染,他對著老人輕輕點了點頭,隨即轉身準備前往村東那片樹林里,尋找那個叫李大權的尸體,如果火化,那恐怕真的就不好查了,而沒有火化,只要病根在這個李大權身上,那么就有希望能夠找到病源。
突然,陸峰身子一停,微微思索一番后,眼神中還是帶著一絲不忍之色,面帶著一絲的猶豫,陸峰開口說道:“老大娘,要不我帶著您離開村子吧?咱們即使現在沒辦法沖出去,那到村東的樹林里,那里的空氣也算是比較好一點,這樣起碼被傳染的幾率小很多。”
老太太默默搖頭,眼神平靜的說道:“孩子,你就去忙你的吧,我能明白你冒險進到這里的原因,所以大娘真心的希望你能夠救其他人,我還是呆在家里吧,像我這么大的年紀,生死不必再看重,生生死死其實就是那回事。想死不想死總歸會死,人念無法抗拒天意,一切順其自然,放寬胸懷,坦然面對就是嘍。”
老太太說的很玄妙,但是陸峰聽懂了,這一刻,他真的不敢相信,這個打扮的土里土氣的老太太,竟然會有著如此的心懷,如此的感悟,她對人生簡直洞悉的太過透徹。
而且,在老太太說完后,她并沒有再給陸峰說話,而是慢慢的從搖椅上站起,走到敞開的堂屋大門內,就這樣在冰冷的地面上,觀音像前盤膝而坐,緩緩閉上眼睛,默默的誦起了大悲咒。
心中對于老人的選擇頗感無奈的陸峰,正準備離開,突然他的眼睛猛然一縮,一道難以置信的光芒驟然間浮現在他的眼神中,甚至是浮現在他的臉上,他的心中。
就在這一刻,陸峰驚駭的發現,在老人誦經的這一刻,她的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很玄妙的氣息,這股氣息類似于自己使用的內勁外放,一層瑩瑩的光芒浮現在老人身體表面,而就是這層普通肉眼幾乎看不到的瑩瑩光芒,隔絕了周圍一切氣息,甚至,就算是天地間漂離著病菌,也無法的傳染到老太太身上。
神奇!
實在是太神奇了!
也就是這種情景,讓陸峰終于明白為何村子里死了幾乎三分之二的人,而老人為何都平安無事了,也終于明白,為何老人的身體比那年輕的小伙子都要健康了,剛剛還沒有察覺到,在老人默默念誦大悲咒的時候,她身上不但只有玄妙的氣息出現,陸峰還能夠敏銳的察覺到,老人身上那一絲絲的靈氣波動,甚至還有周圍天地間的靈氣慢慢朝著老人的身體匯聚的情況。
恐怕,經過常年累月的誦讀大悲咒,老人不斷的修煉著自己的內氣,讓心變得波瀾不驚,變得清靜無為,這就是一種靈魂上的升華,一種另類的修煉吧!而且,陸峰還知道一個道理,這念大悲咒,從多念到少,從一念到無念,整體過程的修煉,內氣結果的循環,也就是說,這一念之間,就能夠感受到體內的氣機,能夠修煉到某種境界。
陸峰修煉的《無相生》,其實應該也是朝著這個方面進步,這可就是《無相生》修煉突破內氣的過程,老人現在已經到了一念的狀態,所以在緩緩閉上眼睛默念大悲咒的時候,自身氣機就會澎湃而出,自身自衛系統就能夠強大的杜絕一切的病因。
陸峰不知道這個老太太,最終能夠修煉到什么地步,她這種修煉,修煉的是靈魂,是心靈。甚至這種修煉,是在老人他自己都不知道得情況下,可以說,這樣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修煉,甚至能夠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以念修心。
曾經,有這么一句話盛為流傳:肉身修行成菩薩。
陸峰不知道這個老人能不能做到這一步,但是此時此刻,他真是在見證神奇,見證那飄渺虛無的天道仙佛玄機。
恭恭敬敬對著老人的背影,和老人面前的觀音像拜了拜,隨后陸峰轉身大步離開院子。
老人有她的人生,她現在能夠做到了無欲無求,能夠做到了不畏懼生死,能夠時時刻刻保持著一顆平常心。可是,他不行,他此時此刻心系黎民百姓,必須要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陸峰要做的是盡可能的挽救更多的人,他不求死后上天堂,只求此生過的無怨無悔,最終在臨死的那一刻,沒有什么遺憾。
不過,陸峰在準備朝村東林地趕去之前,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沖了進去,因為這戶人家,正是那第一個得了怪病死亡的李大權的家。在從進去后,陸峰快速的進入敞開了大門的房屋,發現李大權的家里,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活人,一口棺材擺在堂屋的正中央,而在棺材兩旁,一名青年和一名中年婦女,此時已經氣絕身亡。
猛然間掀開棺材,陸峰看了看棺材里,竟然是兩個身體已經開始潰爛的孩子,心中強忍著那股難受滋味,隨即轉身朝著村東樹林奔去。
“喂喂喂,我說你怎么還有力氣跑步啊?聽一下,你好像不是我們村子里的人啊?怎么來的?什么時候來的?”
一名看上去挺精神的青年,皮膚黝黑,眼睛里炯炯有神,他,正是之前大聲吆喝著,讓村民去取糧食的年輕人,好像叫牛子。
陸峰停住腳步,轉頭看著牛子露出一絲笑容,隨即,他神色一動,閃身來到牛子身邊,伸手抓住牛子的手腕,同時沉聲說道:“不要動,我是中醫,我給你把脈檢查一下身體健康情況,看看你有沒有染上那種傳染病。”
牛子仿佛不相信似地,伸手猛地抽了抽,遞給陸峰一個你忽悠哥的表情,開口說道:“陸峰,你就別胡亂的費心思了,如果有可能,你還是想想怎么離開這里吧!那群當兵得牲口把整個村子都給封鎖了,他娘的,想逃出去都做不到。”
陸峰微微一怔,帶著疑惑的眼神打量著整個叫牛子的年輕人,開口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子?咱們認識?”
牛子咧嘴一笑,開口說道:“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嘿嘿,咱們以前可是一個學校里的學生,要不是因為我們班有個丫頭偷偷摸摸喜歡你,這件事情我知道,否則我也就不認識你了。而且,巧的是,去年過年的時候,我二大爺生病了,我聽說你們村子來了個小神醫,所以就帶著我二大爺去看病,當初還是你給治療的!”
說到這里,牛子微微暫停了下,隨即眼神中的痛苦之色一閃而過,隨即變得滿眼麻木,仿佛對于不斷有親朋好友死去,是真的麻木了。伸手掏了掏衣服兜,發現衣服兜里什么都沒有了,他苦笑著甩了甩頭,開口說道:“陸峰,不是哥們看不起你,因為咱們這里,縣城里的專家大夫,都來了三個,那三個大夫真是好人,只可惜好人不長命,他們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里,可惜剛剛進來,這村子就被軍隊封鎖了,所以他們也沒有能夠再出去,現在已經有兩位男醫生死去,還有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醫生,現在就躺在我隔壁二叔家,看她現在那情況,恐怕也活不過幾天了。”
陸峰今天見到了太多的生死,所以心中也有些麻木,聽到牛子說的話,看到他的眼神和臉上的表情,陸峰心中幽幽一嘆,隨即開口說道:“你放心吧!我并沒有把握治好這種傳染病,但是我可以替你檢查下身體健康情況,看看你有沒有被傳染這種怪病。”
牛子微微一怔,隨即抽回去的胳膊又遞了回來,在死亡的面前,他心中還是有那么一絲的膽怯,即使見多了一條條生命的死亡。
陸峰快速給牛子檢查一番,眉頭微微皺起,因為通過把脈,陸峰發現牛子的脈象并不算穩定,而且他好像有種中毒的跡象,只不過,這種跡象并不明顯。
陸峰幽幽一天,心中已經確定,恐怕牛子也已經被傳染了,只是被傳染上的時間比較短罷了。
“怎么樣?難道我也被傳染了?”牛子看到陸峰的表情,就已經猜到了自己的情況,不過他并沒有露出特殊的表情,眼神中僅僅是閃過一道痛苦和不甘,最終臉上的表情變成了燦爛的笑臉,開口說道:“陸峰,沒事的,話說人固有一死,有的死了輕于鴻毛,有的死了重于泰山,我這些天幫了很多人,在村子里吆喝了很多遍,甚至那個還沒死的女醫生,都是我伺候的,沒事,就算死,也得有那幾斤重,值了。”
陸峰看著牛子燦爛的笑臉,只感覺自己的鼻子酸酸的,默默轉過頭去,強忍著不讓眼眶里溢出的淚水涌出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行把這種悲痛難受的心情收起,才轉過頭開口說道:“牛子……你是叫牛子吧!我聽之前那個老人是這么叫你的。”
牛子點了點頭,笑道:“不錯,我叫劉大牛,不過村子里的人,都喜歡叫我牛子。”
陸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牛子,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幫忙,如今我冒死闖過軍隊的封鎖,來到這金相村,就是聽說這里才是那種怪病發生的第一個地方,而且剛剛我打聽到,第一個死亡的人好像就是叫李大權的,你能不能帶我去李大權的墳墓處,我必須找到他的尸體,徹底的檢查一下,看看這種病癥最終的病源,是不是來自他身上。”
牛子面色一變,隨即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如今知道自己已經染上了那種怪病,他心中反而輕松起來,最起碼不用每天都膽戰心驚、提心吊膽的活著。
牛子是那種非常能夠坦然面對生活的人,即使是知道了死亡,他也有著非常了不起的勇氣。
“我帶你去,就在村東那片樹林里,東北角角落,當初掩埋他的時候我不在,后來從外面回來后,我還去他墳頭上給燒了紙錢呢!”牛子開口說道。
陸峰臉上一喜,有牛子的帶路,自己就不用像個無頭的蒼蠅到處亂找了。
十幾分鐘后,兩人快速來到一個墳頭前,這墳頭很簡單,只是埋得時候鼓起了一個土包,連一塊石碑都沒有。
“這個就是?”陸峰問道。
牛子說道:“不錯,就是這個了,我記得很清楚,李四叔當初死后,我來燒紙錢,就是來這里的。”
陸峰微微點了點頭,笑道:“咱們一起動手吧,把李大權的尸體給挖出來好好檢查一下,如果能夠找到這種病癥的病源,那么等到我師父回來,他們就能夠快速的研制出解藥,到時候就能夠徹底把這種怪病給解決了!”
“你師父?”牛子微微一愣。
陸峰點頭笑道:“不錯,我師父和師母他們,以及現如今中醫界最厲害的一些人,他們最遲晚上應該就能夠趕到,所以咱們必須快點動手。”
牛子眼神中仿佛看到了一絲的生機,因為陸峰說的,是中醫界最厲害的一些人,那么他們的醫術一定非常的高超,而研制出來解藥的時間,應該很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