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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這厚臉皮
209這厚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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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隨在何樸松后頭與梁氏聶氏一路護著往三房走。阮氏裝模作樣跟在后頭:“我也去瞧瞧!”琉璃停下來,沉臉道:“三奶奶還是哪涼快上哪兒吧!你是怕三夫人死的不夠快還是什么?!”阮氏被她這么一斥,倒是也心虛地住了腳。
琉璃瞪了她一眼,逼近她道:“聽見三嬸的話沒有?誰逼死了她,她做鬼也不會放過她!”
阮氏打了個激靈,不覺后退了幾步。
琉璃哼了聲,快步追上梁氏等人。
齊氏走這一路,便滴了一路的血,到了三房房里,她氣息都已經變弱了,何樸松全身發抖,死死捉住她雙手。梁氏聶氏也有些怕,只是在旁守著不敢說話,就連吩咐下人也是聲音在抖。
雖然都不是善茬,但死主子跟死丫鬟是兩回事,何況就在兩個時辰前,大伙還都沉浸在一派喜悅里,突然之間變得吉兇未卜,難免讓人整個人都變得不好起來。
吳隱中隨后就被追回來了,進門看了眼便就撕紙寫了張條子,迅速地交給吳嬤嬤:“去給老太爺,讓他拿著這個進宮遞交給太醫院!讓他們來人!”
吳隱中的兒子就是太醫,也是托了老太爺的福才進的太醫院,如今府里有事。不能不理會。
在場人見狀,心里又驀地往下沉了,都到了要請太醫的地步,多半是真不好了!
琉璃是閨女,看著齊氏進了門后就退出來了,喚了蕊兒在里頭照看,有什么事也好隨時出來通知。聽著里頭哭聲漸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出來見得廊子下剛才隨同齊氏去正院的穩婆和丫鬟還都在。于是問:“三夫人怎么會過正院去?”
那丫鬟抹著眼淚道:“方才三奶奶身邊的桂圓到我們房里,說吳嬤嬤被三奶奶喚過來了,為了什么貪墨了公中幾千兩銀子,要把吳嬤嬤打死!夫人剛剛醒轉,正好聽得這個話,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生起氣來。然后就不顧勸阻下床到了這里!”
三房的丫頭?琉璃頓即想起阮氏。不用說,琉璃也知道這阮氏背后做了些什么了,齊氏本來無事,阮氏這是在活活要她的命!琉璃可以不在乎齊氏生死,可是她在乎浣華的命運!這時候,阮氏在她眼里頓時變得與余氏一般可惡了!
“琉璃!出什么事了?!”
偏廈里呆著的浣華這時候也沖了出來。琉璃忙將她扶住,定了定神。說道:“三嬸有些不大好,你不要過去。”
“是什么不好?”浣華臉色刷地白了,兩眼里頓時浮出抹恐懼。琉璃撇開臉去,暗自嘆了口氣,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蕊兒說是血崩……大約就是控制不住的意思吧。”
她幼年時在外頭,哪里沒曾聽說過血崩是什么意思?但是眼下浣華這個模樣,她可不忍再嚇她。
“怎么會這樣?!”果然,浣華站不住了,先前對齊氏生下孩子來的絕望。已經變成了深深的不可置信。“剛才不是好好的,為什么突然會血崩?她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說到末尾她聲音放輕了,似乎不敢把這個死字吐出來,一旦吐出來,就會變成事實似的。
“快來人!快來人!”
琉璃還來不及安慰,這時候院子那頭的人突然又急切地奔走起來了,有些人拿著銅盆在敲打。有些人在不停地往里頭送被褥,吳隱中在屋里頭大喊:“夫人要挺住!”而何樸松在哭喊齊氏的名字,聲音震到前院,也還得如同就在耳邊般清晰!
浣華不自覺地隨著琉璃到了門邊。睜大眼沖著那頭張望。這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在端著盆子往外倒血水了,而吳嬤嬤的哭聲也震天價傳來!
即使沒有親歷過,這時候她們心里也都猜到出什么事了。婦人生產,本就是一腳踩在鬼門關的事,齊氏近四十的高齡產下頭胎,孩子無事已是萬幸,她自己的命也是險險在握,方才經過那么一番折騰,大約是保不住了。
琉璃手下一緊,漸覺手心里浣華的手變得冰涼。
屋里頭騷亂了片刻,里頭吳隱中的聲音忽然消失了下去,而姨娘們與丫鬟婆子們的哭聲卻隨之傳來。何樸松的聲音也沒有了,倒是那嬰兒也在伴著哭聲也在大哭,似乎在哀哭才生他下來的母親,還沒來得及抱抱他,看看他,就又要離他而去。
浣華癱倒在地上,臉色雪白如紙。
“不,不!”
她這是撐不住了!也許齊氏生下孩子令她失望,可是齊氏的死令她更加難以接受!
琉璃看看來往的人們,生怕再惹出什么事來,急忙喚蕊兒出來將她扶出了大門,徑直去了倚壽園。
才進門,齊氏咽氣的消息就傳來了,她甚至沒有等到吳太醫從宮里趕來。
浣華咚一聲從床上栽到地上,睜圓了眼睛,抱著頭大喊著:“不!不!我沒想讓她死!我沒想……”琉璃急忙吩咐月桂把大門關上,把彩云那三個趕去了三房幫忙,回身把浣華抱住,說道:“別著急!別著急!不是你的錯!”
浣華指甲摳進她肩窩里,死死抓住她肩膀,痛哭道:“我沒想讓她死!琉璃,我真的沒想讓她死!我只是不想那孩子生下來,我沒想讓她死!她再不好,也是我母親,沒有她,這么多年我不會過得這么平安!我真沒想要她死!”
“我知道!”琉璃眼眶也發酸了,她怎么會不懂她的心情?她與她同是庶女,自己身上發生了這么多事情,而齊氏不管抱著什么目過繼了她,終歸是給了她嫡女的身份,也護得她平安到了十多歲,以浣華的純真,是不可能對她沒有一點感情的。
她緊緊抱著懷里的她,強抑制住顫抖的聲音勸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必須先冷靜下來,想想該怎么辦。萬一要是嚷得別人知道了,你娘怎么辦?你怎么辦?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你先把自己放冷靜!”
浣華驀地頓住,打了個顫栗望著她,搖頭又滾了淚下來:“她雖然不是我親手殺死的,可要不是因為我把那本子給了她,氣著了她,讓別人得了機會,她也不會死!她就是被我害死的,就是我害死的!”
“你別這樣!”
琉璃搖著她沉呼著,無奈起身喚來海棠:“我還得過三房瞧瞧!你去弄些安舒散來喂她喝了!”
海棠飛快下去。琉璃喚來月桂看著浣華,也快步出來過了三房。
人已經死了,才邁進三房大門,就聽見震天價哭聲傳來,梁氏聶氏都在前院廳堂里抹眼淚。琉璃到了院里,蕊兒迎出來,紅著眼眶拉著她往穿堂里走:“姑娘眼看就是要出嫁的人了,別去,忌諱。”琉璃問她:“究竟怎么樣?”
蕊兒印著眼眶道:“大夫說是失血過多,先前醒來與三老爺交代了幾句話,到底還是救不回來了。可憐這孩子——”內院里這時又傳來嬰兒的啼哭,乳娘將他抱出來,走到前院交給了梁氏。梁氏擦著眼淚接過,也道了聲:“可憐見兒的!”
琉璃走過她身側,一看這孩子,生的倒是好,不由也撫了撫他的頭發。
府里有了喪事,自然就免談其它了。一夜之間府里內外大門全都糊成了白色,門口紅燈籠也變成了白燈籠,府里從即時起,開始為三夫人治喪。
梁氏聶氏作為府里僅剩的兩位主母,當仁不讓擔起了治喪重責。何樸松傷心過度,竟然病倒在床,也不能料理里外事,迎來送往的擔子當然就落在了長房二房四房身上。說到這里琉璃就不免佩服起何蓯立的臉皮,明明齊氏死于阮氏之手,他竟然也能做到沒事人兒一樣。興許他能做到三品御史,也就是靠的這副厚臉皮。
齊氏的娘家翌日就來人了,他們姑太太才生了孩子就死了,自然免不了對何府有番問責,但是在老太爺諸般周旋之下,齊府也知道齊氏四十高齡生孩子有著巨大風險,最終也就不再追究了,但是有要求,一定要以宗婦規格風光大葬。
論起宗婦,余氏才是。齊氏以宗婦規格大葬,那豈不是說三房承了宗?齊府這么一提,長房里不免有了意見,但是老太爺拍案發話,他們終歸也因為心虛,而最終還是忍住了這口氣,同意了齊府的要求。
在琉璃看來,齊府別的要求不提,偏提出這要求,未必不是因為從下人口里聽得了齊氏真正死因,但是他們拿不到證據,也奈何不了何府,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出了這個主意。
浣華作為嫡女,自然是要在靈前盡孝的。琉璃怕她被心里的壓力拖垮,一有空就在旁陪著,倒是讓不知內情的何樸松感激不已。林府前來吊唁的時候,林尉然就主動提出婚事往后延期三年,讓浣華先盡了孝再說未遲。這番心意又令得浣華感動了一番,就連何樸松也對林府更添了幾分敬意,翁婿之間倒是比從前更和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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