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秀笑了笑,“老板,我沒有那么孤傲清高,一個普通教師能調到地區行署,那是一步登天,我當然想,但若是這種方式來謀求,我只是覺得人活得下作了一些,有點兒出賣自己感情的感覺,所以當田縣長把我推薦給您當秘書時,我一樣是心潮起伏,興奮的徹夜難眠,覺得自己時來運轉了,沒有半點兒謙虛推辭,還深怕這事兒給黃了。!”
陸為民聽得呂文秀這么形容他自己,忍不住大笑起來,他就喜歡呂文秀這份實誠,“文秀,也別妄自菲薄,都說做官先做事,做事先做人,你現在還不算官,嗯,秘書一處副處長,職級算是了,但是從工作性質上來說你還不算,不過日后你遲早會走出這一步,為官者德為上,我們國家傳統主張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排在第一,也就是說要加強自身道德品行修養的提升,這是為官者日后在面臨種種誘惑考驗時的唯一依仗,衛東不是一個輕易推薦人的人,他能推薦你,說明他信任你,我信任他的選擇,事實也證明我和他的選擇都沒有錯,你干得不錯。”
呂文秀心中也是一陣熱流滾蕩,陸為民一句“干得不錯”頂得上千言萬語的夸贊,有這一句話,辛苦一年也值得了。
“你個人問題,我不干涉,但是你要考慮,你現在是秘書一處的副處長,也是我的秘書,而且三十出頭,按照我們國家的傳統習俗,三十而立,這個立就是指成家立業,事業和家庭都應該要考慮了,你這個特定位置也有很多人都很關注,所以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你自己斟酌。但你也不要理解為我這是要求你必須馬上要解決這個問題,但作為你的領導或者說你的兄長,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因為一段感情的失敗就帶著灰色的鏡片看一切,更不能把自己的感情塵封起來,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陸為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敲打著呂文秀的心壁,尤其是那句“或者說你的兄長”更是讓他全身都禁不住顫抖,有哪個領導能夠以這樣一種口吻,而且說到這份兒上,士為知己者死,這一刻呂文秀真的體會到了古代封建社會中那些臣子們向主子們效忠時的感覺。
“老板。我明白。”呂文秀低聲道。
“嗯,明白未必理解,理解未必接受,我懂。”陸為民也有些唏噓,感情這東西的確不一樣,不是你想要有就有,也不是你想要割舍就能割舍,唯有靠時間開磨蝕,但呂文秀卻似乎陷在里邊太深了。但愿他能遇上一個能帶他走出來的有緣人。
從宋州回昌州的路上,陸為民接了好幾個電話。
但電話里都不方便說,所以陸為民都是草草說了幾句就掛了。
雖然車里沒有其他人,只有史德生一個人。而史德生應該算是陸為民目前最信得過的人了。
說來也奇怪,史德生和陸為民之間好像并沒有過多的私人接觸,這么幾年史德生就是給陸為民當司機,而唯一談得上有些瓜葛的也就是史德生妻子那邊當初要代理補精益髓液時陸為民的舉手之勞了。但是這么些年來陸為民卻一直很信任史德生,這純粹就是一種直覺。
史德生很盡職盡責,而卻話語也不多。但有時候也能說上一兩句精辟之言,讓陸為民耳目一新。
陸為民沒有那種要讓司機或者秘書去了解民情的習慣,在他看來這其實是一種對下邊干部極度不信任的表現,他也承認現在下邊干部經常欺上瞞下,尤其是報喜不報憂的情況很常見,但是這更多的是通過一些較為隱晦而不是那么直接的方式反饋上來,比如在程度上會有所選擇,或者在方式上有些側重,又或者出了問題更多的將客觀困難,有了成績突出主觀努力,為上者對于這些情況要善于甄別罷了。
史德生很得陸為民信任,但是再信任有些東西也需要避諱。
第一個電話是隋立媛打來的。
在陸為民印象中,這好像是隋立媛生了孩子之后主動給自己打的第二個電話。
她告訴陸為民她回昌州了。
隋立媛已經非常低調而又克制了,這半年來基本上沒給自己打電話,每一次都是陸為民主動打給她,只不過有時候在電話里多溫存幾句,這讓陸為民也很感動。
但是再低調克制,她也畢竟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為人母的女人,尤其是在這半年里孤獨的留守在香港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個人還要帶著孩子,雖然有人照顧,但是這種內心的孤寂痛苦是其他人難以理解想象的,陸為民能夠理解。
隋立媛打電話的意思陸為民也明白,希望他去陪陪她,但是今晚是年三十,按照慣例,他是需要去回父母家,一大家人團聚,如果不是考慮到來回折騰的原因,蘇燕青今天也該帶孩子飛回來,最后商量的結果是今晚蘇燕青不回來,但是初二一大早陸為民就要飛京城,然后正月初四陸為民、蘇燕青帶著孩子飛回昌州,算是補一個團年,然后初七蘇燕青帶孩子回京城。
可以想象隋立媛回到昌州之后會有多么大的感觸,而這種感觸之后就是對自己的思念和渴望。
除了隋立媛打來電話,還有岳霜婷。
岳霜婷是飛到三亞之后才給陸為民打的電話,她很委婉的問陸為民有沒有時間到三亞度假。
陸為民當然很想去,但是顯然在時間上不允許。
不過岳霜婷在話語里透露出來的意思還是讓陸為民很吃驚,似乎岳霜婷的父母已經知曉了自己和岳霜婷的這層關系,甚至還默許了,這讓陸為民簡直無法相信。
岳霜婷父親也就罷了,因為中風之后,身體不太好,在昌大也就辦理了病退,而且這么些年也就一直住在海南,現在主要以保養身體為主,對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了,而岳霜婷的母親不一樣,晏永淑好歹也是當過昌州市委副書記的人,哪怕是鋃鐺入獄這么多年,被開除了公職和黨籍,但是畢竟擔任過多年正廳職干部,起碼的眼界和氣度還在,就算是因為人生折戟,但是涉及到自己女兒終生大事問題上,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陸為民對此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雖然岳霜婷電話里有些語焉不詳,但陸為民相信自己沒有理解錯,這個問題或許也只有等到岳霜婷度完假從三亞回來才能弄明白了。
還有一個電話是甄婕打來的,她告訴陸為民,甄妮回來了。
這也是一個讓陸為民無比頭大的問題。
這意味著兩姊妹已經見過面。
但見過面談了些什么?徹底挑破了所有事情么?電話上陸為民沒敢問,甄婕也沒說。
雖然甄婕沒說,但是陸為民感覺到恐怕她們兩姊妹是涉及到了一些實質性的問題的。
不過在陸為民看來,即便是涉及到了實質性的問題也意義不大了,第一她們兩姊妹恐怕也在電話里都很含蓄的交流過了,第二現在自己已經結婚了,而對象并不是甄婕,所以這個問題如果說在自己未結婚之前是一個大爆竹,足以將兩姊妹的情分炸得血肉橫飛,現在這個爆竹已經被進水浸潤過了,就算是點燃引線,也即是刺溜一下冒點煙霧罷了。
當然這只是陸為民的想象,個中內情,陸為民也不知道。
三個電話都選擇在了三十下午打來,而且都是在陸為民從宋州返回昌州的路上打來,可算是把時間掐的準。
百味陳雜。
忙完了一年工作上的事情,沒等歸家,亂七八糟的私生活上的麻煩就塞滿了腦袋等待著處理,陸為民覺得自己的生活似乎注定會“豐富多彩”,兩世情要集中在這一世中來慢慢還了。
他看了看表,四點五十八分,差兩分五點,家里團年一般是六點半,這會兒已經過了遂安進入昌州境內,如果路上順利,五點五十分左右可以到家,當然這是理想想法,陸為民估計六點十分能到家算不錯了。
甄婕甄妮那里該怎么辦?
甄妮現在在中航集團總部工作,但是仍然獨身,而甄婕則正在積極的籌建華民戰略研究中心,但她們的家卻不在了。
她們家現在算是毀了,而毀滅這個家庭,自己有很大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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