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定人心?這就是你們澤口縣委一班人現在忙的大事?這就是魏如超的眼界本事?”端起茶杯本來想去倒水的陸為民突然停住動作,揚起臉問道。
聽得陸為民語氣有些不善,顧子銘也有些吃不準,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陸為民,試探著道:“陸書記,您知道的,趙彥虎和余錦堂他們幾個的落馬帶來的影響很大,尤其是余錦堂,現在市紀委還在進一步調查,牽扯到的干部多達六十多人,真有點兒人心惶惶,魏書記的意思也是先要穩住干部的心思,然后才能談得上其他。”
“我看他是頭腦不清,本末倒置!”陸為民有些惱火,把茶杯重重的往書案上一頓,茶水都濺起老高,“他要去穩住誰的心思?那些有問題的干部?穩住他們的心思是要做什么,讓他們放心大膽的繼續去買官賣官,行賄受賄?這方面沒有問題的干部,用得著去穩么?”
陸為民兩句話問得顧子銘張口結舌。
余錦堂牽扯的人太多,尤其是科級干部里邊更是覆蓋面甚廣,不少人都是在接受了紀委調查之后,要么玩病假,要么就心神不寧無心工作,這大半個月里,大家見面都是一臉神神秘秘的模樣,哪還有心思謀劃工作,弄得縣委縣府一班人都是頭大無比,這紀委調查又不是三五天就能結案定板,所以這種情況可能還會進一步持續下去,所以縣委才考慮先把大家的心思安定下來,沒想到卻招來陸為民的火氣。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越是局面嚴峻情況復雜的時候,越是考驗一個干部的最好時機,有問題的干部你需要去穩定他們心思么?你承諾給他們有問題不處理準備網開一面?荒謬!”陸為民越說越冒火,這個魏如超腦袋瓜子發昏了還是怎么,居然搞不明白現在工作的重心在哪里。
“你對這些依靠賣官買官行賄受賄爬起來的干部放縱。就是對那些踏實苦干銳意進取的干部的極大不公平,當然我知道你會說有些干部本來也是工作努力也做出了成績的,只不過迫于當地的風氣才如何如何,我說錯,大錯特錯!如果沒有一點耐得住寂寞的心境,存著覺得做出點兒成績組織就必須要受提拔的心思。說明這種干部心思就偏了,本身素質就有問題,就不夠格!”
顧子銘不敢吱聲了,陸為民顯然對澤口縣委的表現不滿意,而他作為組織部長夾雜其中。也不好解釋。
“現在正是考驗干部的時候,澤口這么些年來工作思路漫無頭緒,干部精氣神不在狀態,經濟發展找不到路徑,我覺得這一波洗禮來得是恰到好處,你們縣委正好可以借助這一波狂風暴雨好好沖刷一下這么久來沉積的污垢,該淘汰的淘汰,好好篩選甄別一下。我就不信澤口幾十萬人,上千干部還選不出幾個能扛得起擔子的人來了。”
顧子銘真沒想到這么興沖沖來老領導這里一趟,卻是招來當頭棒喝。一瓢冷水潑下來,讓人沮喪,但是也算是敲一個警鐘,說明陸書記對澤口目前的工作思路方向是不滿意的。
見顧子銘臉色尷尬,陸為民這才覺得面前的不是魏如超,而是顧子銘。作為組織部長,而且才去。當然只能服從主要領導的意圖。
“子銘,這會兒不說這件事情了。你回去給我帶話給魏如超,讓他搞明白,干部是在復雜艱苦的工作中磨練和選拔出來的,不是溫室里邊培養出來,越是復雜的局面,越是有挑戰性的工作,才越能見出干部的作風和能力,目前澤口就面臨著這樣的局面,梓城縣委已經拿出了明年的工作思路,市委審了,非常滿意,那么澤口呢?澤口難道就打算給市委一份如何穩定大局的報告?只要穩定了大局,老百姓就滿意了,腰包就鼓脹了,人民群眾就滿意了?”
聽得陸為民毫不留情的語言,顧子銘也覺得耳朵有些發燒,說實話他當初也是支持了魏如超的觀點,現在年前這段時間里要干也干不出個啥來,穩定局面不出問題就好,卻沒想到陸為民卻不這樣想。
“你也一樣,作為組織部長,雖然你現在不直接接觸經濟工作了,但是你要搞明白,今后相當長一段時間,無論是哪個地方,發展經濟,讓廣大老百姓享受到改革開放發展帶來的好處,這就是我們一級黨委政府最重要的工作和義不容辭的責任,具體到你組織部門的工作,就是要把那些作風扎實能力突出的干部選拔出來放在更重要更合適的崗位上,讓他們能更好的促進工作,帶動一方發展,這就是你的職責!”
如果不是有電話打進來,顧子銘估摸著自己被“上課教育”的工程還得要持續十分鐘以上,看樣子也是領導接到了一個比較重要的電話,而且可能持續時間不會太短,所以顧子銘主動提出要回縣里時,陸為民也沒有挽留。
其實陸為民并沒有接什么重要電話,只是他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重了深了,所以也就有意留下一些余地,讓顧子銘好好琢磨,同時也要回去給魏如超提一個醒。
2003年全省全市的各項經濟數據都已經出來了,澤口和梓城在各項主要指標上都幾乎是肩并肩的并列全市倒數第一,更為關鍵的是這兩個縣與前面幾個縣區的差距是越拉越大,這種勢頭還在不斷加大,這也是最讓陸為民擔心的,兩極分化一旦形成,那么你日后想要趕上來就真的很不容易了,他極其不愿意見到自己治下出現這種情形。
像麓溪、蘇譙這些區縣和梓城、澤口這樣的縣份差距已經拉達到了接近十倍,而麓溪戶籍人口甚至比澤口還少,只有七十二萬的梓城人口一半,加上外來人口,也只有五十萬左右,但是今年麓溪gdp已經達到了創紀錄的108億,正式超過了蘇譙的103億,名列全市第一,同時也終于搶過了一直被昌州市把持冠亞軍的亞軍頭銜,正式名列全省第二了,僅次于同樣超越了昌化區的香河縣。
今年全省十強縣有較大的變化,昆湖的孟原也正式闖入了前十強,現在全省十強縣的格局就形成了昌州、宋州、昆湖三家分晉的格局,除了豐州的阜頭這個獨苗外,其他九個縣區仍然是被昌州4、宋州3、昆湖2把持,但是昆湖像湖西等幾個區縣的增速也很快,原本在全省二十名開外的幾個區縣,都已經攀升到了十多位。
相較于昆湖除了石峽縣相對較差外,昆湖其他縣區的經濟發展都較為平衡。
陸為民看過昆湖的經濟數據,昆湖八個縣市區中,除了石峽縣外,其他七個縣市區的gdp都在六十億以上,這種均勻雄厚的實力是宋州所不及的。
宋州前三強都已經超過100億或者接近100億,但是60億以上的除了麓溪、蘇譙和遂安之外,也就只有麓城超過了60億,像烈山、西塔和葉河這幾年雖然發展也很快,但是這幾個縣的底子實在太差,仍然只有三四十億的gdp,而沙洲和宋城這兩個主城區卻是一直萎靡,不但被麓溪、蘇譙和遂安遠遠甩在身后,甚至被后起之秀的烈山、西塔和葉河趕超,這也是讓人揪心的一面。
今年昆湖的gdp成功登頂,成為全省老大,gdp突破了610億大關,不但超越了昌州601億,同時也超過了宋州的591億,整個三甲順序來了一次大洗牌,從去年的昌州、宋州、昆湖,昆湖一躍攀升兩位,成為第一,而昌州和宋州則分別后退一位,變成第二和第三。
雖然三市在總量上差距都不大,分別都只有10億的距離,但是這只是數據距離,真正在心理上的差距卻是一個很微妙的變化,尤其是對于昌州這種從建國以來一直以老大自居省會城市來說,居然被昔日名不見經傳的小兄弟超過,這份滋味委實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無論是誰看到這種排序的變化,估計心里都會唏噓感慨不已,昆湖為什么會發展這么快,這么多年基本上都一直保持著全省前三的增速,而宋州的起起落落,昌州的老態龍鐘,這些都說明了什么,的確值得人深思。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當昆湖成功成為全省經濟龍頭時,那么昆湖市委的話分量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