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195廠子弟校40周年校慶規模辦得還是相當可觀的,從慶典儀式的規格和出席領導的層次也能看得出來。
本身子弟校從195廠整體正式移交給昌州市教育局,更名為昌州市第五十五中學,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起碼學校老師們全部從企業職工變成市里管的事業單位人員了,但很快按照上邊文件政策要求,五十五中又和其他中學一樣都移交給了區屬教育局,五十五中也就移交給了藍灣區教育局,這讓子弟校的老師們也有些受打擊,不過好在在待遇上并無太差別,子弟校的老師們也能接受。
出席這次校慶活動的包括昌州市副市長馬知文、昌州市教育局局長溫陽和藍灣區區長胡信海。
像五十五中這樣的一所普通中學,而且是由廠礦子弟中學“收編”而來的學校校慶,能迎來市教育局局長和所在區區長參加,已經相當難得了,這里邊顯然有國家發改委基礎產業司司長謝增平和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姚放以及陸為民的因素在其中。
三個同為正廳級干部,但是對昌州市來說,很顯然謝增平和姚放的分量要比陸為民重得多。
謝增平是國家發改委的要員,可以說結好這類要員,對昌州市來說算是提前投資,幾乎可以肯定,日后肯定有項目要求得到人家頭上,而且這還將是一個長久的交往。
而姚放,那也不簡單,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像馬知文這類正廳級干部省委組織部一樣有第一甄選權,雖然沒有決定權,但是如果在醞釀的時候膈應一下你還是綽綽有余的,而像溫陽這種副廳級干部,則更是直接進入省委組織部的囊中。
倒是陸為民。不管你在宋州有多牛,但是你到了昌州,不能說你啥都不是,但是縣官不如現管,那分量就輕多了。
“為民,來,來,快過來,我來替你介紹一下。”老遠看到了陸為民和幾個人出現,姚放眼睛微微瞇縫起。嘴角浮起笑容,朗聲招呼道。
說實話,對姚放的招呼陸為民是很不以為然的,這不是省里開組織工作會議,你姚放是主人,這是校慶,要說主人也該是校長,或者昌州市教育系統的領導,你這姿態不就是證明你與眾不同么?
當然。腹誹歸腹誹,陸為民卻也不想計較這些,好歹姚放也算是學校的學長,比自己高好幾級。也比自己大哥陸擁軍還要高幾級,何況人家也是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這點面子肯定要給。
“姚部,來晚了。抱歉抱歉。”陸為民連帶笑容,疾走兩步,“馬市長。好久不見了。”
對馬知文,陸為民見過,還打過幾次交道,關系也還算不錯,原來是他剛在宋州擔任宣傳部長時,馬知文還是麴縣縣委書記,后來陸為民援藏時,陸文龍已經當選昌州市副市長了,在陸為民擔任常務副市長期間,也曾經因為魚西公路和麹西公路與當時魚峰縣委書記高峻、麴縣縣委書記馬知文都有過接觸。
“陸書記,的確好久不見了,前年好像我們在省政府見過一次面,后來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你的蹤影了,麹西公路通車典禮邀請你,你也不到,不夠意思啊。”馬知文也是一個非常豪爽的性格,與當時魚峰縣委書記高峻完全是兩類人。
馬知文這話也沒有撒謊,但是麹西公路通車,馬知文已經是昌州市副市長了,而陸為民也剛從藏區回來到豐州擔任市長不久,馬知文和陸為民在省政府遇上也是陸為民剛從藏區回來還沒有正式安排工作,所以兩人也聊了幾句,但是很快陸為民就遠赴豐州任職去了。
“呵呵,的確不好意思,馬市長,你知道當時我剛到豐州,的確抽不出時間來,改天我請酒賠罪。”陸為民一邊和馬知文聊著,一邊卻很主動的已經走到了姚放身旁,彬彬有禮的笑道:“姚部,不用介紹了,我知道這是咱們195廠子弟校最杰出的校友增平司長吧?雖然我也去過發改委幾次,但真不知道增平司長是我的學長啊,罪過罪過,……”
在陸為民明澈的目光望過來的時候,謝增平也在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陸為民。
和陸為民一樣,他也是接到校慶邀請之后很隨意的問了幾句有哪些“杰出校友”會回校參加時候才得知陸為民這個人的。
說實話,陸為民給他的沖擊力遠比他給陸為民沖擊力大,無他陸為民比他整整小十一歲,而且是擔任宋州市委書記。
在體制內混的人太清楚同為正廳級干部,一個市委書記和一個廳長、一個司長之間的區別了,哪怕是自己在所謂“小國務院”的發改委,這個司長的確很牛氣,但是如果你要和號稱滅門令尹或者封疆大吏的市委書記相比,那還真的欠缺點兒火候。
或許你可以在資源分配上有一些更大的權力,但是無論是司長還是廳長,你都永遠無法和一個市委書記所擁有的覆蓋全方位的權力相比。
一個三十五歲之齡的年輕人居然就能高居宋州市委書記之位,而宋州是昌江全省唯一一個獲得國務院批準的較大城市,當然和昌州的副省級城市有差距,但是比起其他城市來,宋州的分量地位又要重不少。
“為民書記,我也是才聽說你是我們195廠子弟校的學弟,我雖然不是195廠人,但是卻是實實在在在195廠讀了五年初高中,可以說我對195廠的熟悉程度并不比你們這些195廠子弟遜色啊。”謝增平也頗為感慨,“這個時候我都還能想起我們子弟校老校門上左右兩側的那標準楷書八個大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一次回來,老校門雖然變成了側門,但是大模樣卻沒有變,我還專門去看了看那兩堵墻壁,那幾個字還能隱約可見呢。”
“是啊,增平司長,我讀剛來子弟校讀初中的時候還在,但高中的時候,這幾個字就被石灰水給抹了。”陸為民也不無感慨,“其實現在咱們這些學校里寫的各種名人格言哲言不少,但是我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這八個字兒最符合意境,在學校,就是好好學習,學習知識,學習做人,天天向上,那就是要奮發昂揚,追求上進,這符合我們國家傳統主流價值觀,想想我們這代人不也就是秉承這份理念成長起來的么?”
謝增平微微動容,陸為民的話很合他現在的心境,回到母校,能讓他回憶起學生時代的東西只能下那道現在看起來有些老舊不堪的大門和兩扇殘留的墻壁,很多人已經根本記不起十多二十年前這所學校的模樣,而陸為民一來就能說出當時的情況,還能順帶引發一番深合他心境的話語,頓時就讓他覺得回來這一趟值得了。
深深的看了陸為民一眼,謝增平點點頭,“為民書記,我贊同你的觀點,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發展潮流和節拍,但是作為我們民族的主流傳統觀念卻很難改變,尤其是對我們成長有益的更是如此。”
有時候就是一句話就能激起雙方心理上共鳴,進而激發雙方的好感,而此時的這第一次見面給謝增平和陸為民的感覺就是如此。
無論是馬知文還是姚放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覺得謝增平不過是客套,而陸為民不過是刻意討好對方罷了。
校慶活動內容其實都差不多,對于一所中學來說,就談不上有多么深厚的底蘊和驚艷的看點了,無外乎也就是一些老舊照片對歷史的回顧,歷屆優秀和杰出校友的成就展覽,當然也還有學校歷年所得的榮譽和發展歷程,再有也就是濟濟一堂的座談會,林林總總,不一而終。
無論是謝增平、姚放還是陸為民都不可能長時間呆在這里參加這個校慶活動,座談會露露臉,攝影展看一看,順帶留下幾筆“墨寶”祝愿,看完學校的演出,也就差不多了。
“增平司長要在昌江逗留幾天啊?”馬知文一直把謝增平纏得很緊,而姚放似乎也有意無意的配合著馬知文,這讓陸為民幾乎沒有多少機會和謝增平談上話,陸為民也是瞅準了機會,看見馬知文上廁所,而姚放卻被溫陽說話牽引了注意力時,抓緊機會。
“明早的飛機,我也是順帶回昌州看望一個親戚,他身體不太好,我受父母委托順帶回來看看。”謝增平淡淡一笑,“為民書記,聽說宋州正在爭取壚頭機場軍轉民?”
年底事多,我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