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個問題,我想可能很多人也都考慮過很多,就連我自己也都思索過無數次,從我在豐州當雙峰縣長的時候,我就一直在考慮,在雙峰當縣長時,我就琢磨雙峰這樣一個窮旮旯地方,只要能引來幾個像樣的企業,一年能讓gdp有個三五億,那就心滿意足了,事實上我也做到了,昌南藥材交易市場,以及聯合工業園區,打造出了雙峰的醫藥產業,雙峰終于起飛了,到阜頭后,我又重新接手一個一窮二白的攤子,又需要從頭再來,有需要重新審視阜頭的條件資源,重新培育新產業,還好,運氣不錯,阜頭有比較好的旅游資源,再加上各方面基礎條件的鋪設,被我找準了機會啟動了電子產業的發展,旅游影視產業也隨之發展起來,……”
陸為民講得很隨意輕松,但是在座的眾人卻都知道這里邊不知道浸潤了陸為民多少心血和代價,說易行難,一個農業縣你要打造成為工業縣,產業培育,基礎設施的建設,投資環境的營造,哪有那么簡單,尤其是像豐州那邊的落后農業地區,你要沖破樊籠,打碎舊觀念,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
“到宋州,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底子不錯,但是在座的恐怕也都清楚當初的宋州國營企業面臨著什么樣的困境,同樣由于長期以來國營企業占據優勢,[積壓了私營經濟發展空間,而且也形成了對私營經濟歧視的氛圍,要改變這一切甚至比在一塊白地上重新建設更困難,……,到豐州當市長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新建市,工業經濟單薄,第三產業孱弱。要查缺補漏,要讓豐州從本質上由地區變成地級市,這里邊需要填補的就是二三產業,怎么來做到,……還好,我在豐州這兩年的表現還差強人意,不至于太丟臉,但是現在輪到我們宋州了,我們宋州該則么辦?我們宋州又該怎么來實現走我們自己的路,確保我們自己能夠今后幾年乃至幾十年的發展潛力和競爭力優勢?我覺得這里邊有很多觀念和問題需要厘清。”
看到大家都聽得很認真。陸為民也知道這個話題勾起了一干人濃烈的興趣。
臨近年終,三國大戰進入了撲朔迷離的決戰期,昆湖厚積薄發,一到十一月經濟增速一直穩穩保持在20之上,超越宋州已經不是問題,現在關鍵是看能不能超越昌州,如果12月兩地經濟數據不出意外的話,超越昌州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宋州從8月開始經濟增速擺脫了上半年的萎靡開始出現復蘇勢頭。而且在最后一個季度的10月和11月,經濟增速已經沖到了15以上。
宋州與昌州的距離在迅速拉近,眼見得有望問鼎,但是卻又被昆湖反超。這種復雜的局面變化帶來的感情反差,也讓宋州的干部們心中是百味陳雜。
現在宋州干部們的目光已經從昌州開始逐漸轉向昆湖,他們都有些意識到,昌州似乎耄耋老矣。而昆湖卻是方興未艾,日后昆湖才將是宋州的最大競爭對手,宋州要想登頂。就必須要踩著昆湖的尸體上位。
就目前的態勢來看,宋州極有可能在今年退居第三,這是很多宋州干部們都無法接受的,眼見得有可能要問鼎昌江,卻未曾想到被昆湖超越,甚至還被擠到第三,這份落差滋味可真不好受。
復雜的心態和情緒使得宋州的干部們對任何能夠讓宋州經濟更上一層樓的意圖和想法都倍感興趣,尤其是這個想法還是從素有經濟能人之稱的陸為民嘴里冒出來的。
“我首先要談一點,我們宋州和諸如豐州甚至昆湖這樣的城市是有區別的,也就是說我們宋州的定位就和省內除了昌州之外的其他城市不一樣,我們的定位是大城市,雖然從現在看來,昆湖的經濟總量要在今年超越我們宋州,看起來我們宋州似乎連昆湖都還不如,但是這一點上我不太在意。”
陸為民沒有掩飾什么,直接就把昆湖拉了出來當靶子,這也抓住了在場眾人的心理,宋州現在就是把昆湖列入了對手,尤其是陸為民那一句“我不太在意”更是讓人心里癢癢,都很想聽一聽陸為民為什么不太在意昆湖,而不太在意昆湖,那又該在意那座城市?難道是昌州?
“大家可以看一看昆湖的數據就能覺察出一二來,昆湖的縣域經濟很發達,像孟原排名在全省前二十,湖西、東樓、昆陵三個區縣經濟實力都排在全省前三十,湖東區更是全省十強縣,經濟實力比較落后一點的五豐縣也是全省三十名開外,但也在前五十,只有一個石峽縣經濟比較落后,但是我們看看昆湖的城市人口和經濟情況,湖東湖西兩個區是原來昆湖市中區一分為二來,這兩個區總人口大概在七十萬左右,其中城市人口不到五十萬,而現在縣改區的東樓區其實就是一個遠郊區,農業人口占到百分之八十以上,這樣算下來,昆湖市區城市人口不過六十萬不到,根本無法和我們宋州壹佰零伍萬相比。”
陸為民的這個解釋有些牽強,但是也還是有一定道理。
“從這個角度來看,昆湖是典型的分散式經濟布局,也就是說,昆湖市下邊各區縣自身發展很好,但是昆湖市級經濟卻缺乏凝聚力,這也說明昆湖市的城市經濟發展并不好,這一點可以從昆湖市全市社會商品零售總額就能看出來,昆湖今年全市社會商品零售總額堪堪只有我們宋州的一半,這說明什么,這說明昆湖只是一個比較典型的工業城市,而非一個綜合性城市,其商業屬性比較差尤其是緊鄰昌州,這注定了其城市定位的模糊性,以及它發展的不確定性,這也影響到了昆湖想要打造成為一座重要城市的潛力。”
陸為民把話題開始轉向宋州,“再看看我們宋州,我們宋州市區城市人口高達一百多萬,市本級經濟有著較強實力,同時這幾年來縣域經濟發展也很快,尤其是蘇譙、遂安和葉河、烈山幾個縣工業板塊的快速發展,再加上我們獨有的水陸空交通樞紐優勢,這就決定了我們宋州的發展潛力要遠高于省內其他任何一座城市,所以我說我不擔心那座城市暫時對我們的超越,因為我有底氣。”
“一座城市最核心的競爭力要素是什么?有人說區位,有人說資本,有人說資源,有人說領導班子的思路理念,這些都沒有錯,但這些都不是最核心的競爭力要素,那么和核心競爭力要素是什么?是人,或者說是能吸引人留住的一種機制,一種氛圍。”陸為民破開話題。
“北京上海之所以有別于昌州,有別于其他大城市,不是因為它那里區位好,也不是因為它那里風景優美,更不是因為它那里空氣清新交通不擁堵,而是它那里有能吸引人留住的東西,是什么?機制和氛圍,各種歷史和現實的各種要素凝聚起來,使得它那里有超出全國其他地方的教育和醫療資源,有豐裕的市場就業機會,有豐富的文化娛樂消費,有完備的商業消費體系,也就是說它具備了其他地方所不具備的優勢,我們做一個假設,無論是一個海外歸來的學者,還是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抑或是一個掌握了一定技能的農民工,他們會選擇什么樣的城市作為他們的落腳處?”
陸為民的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作為一個海歸學者,擁有較高的知識水平和謀生技能,他肯定會選擇教育資源和醫療資源比較好的地方,因為他正年齡也許除了考慮薪酬和是否適合自己發展的因素之外,還需要考慮子女就學,老人以及自己的身體一旦有恙,是否能得到有效及時的治療,晚上是不是可以帶家人去看看電影或者歌舞劇,聽聽某個國外的樂團的表演,或者滿足孩子想要追星愿望去看一場港臺歌星的演出,要不就是陪著太太先生去王府井燕莎這一類的場所去shopping,周末是不是可以到附近的風景區散散心,這些可能就是他們這一類人需要的。”
“那么大學畢業生呢?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肯定是就業機會,最好還是能學有所用的就業崗位,當然如果薪資能豐厚一些那就更棒了,當然如果這座城市還有比較完善的文化娛樂和商業消費體系就更好了,可以和朋友同學去看電影,唱ktv,旱冰場溜冰,咖啡廳或者茶廊喝杯咖啡,周末可以去附近景區爬山,攀巖,或者健身,這可能是他們最關注的。”
“那么對于有了一技之長的農民工呢?嗯,穩定的就業崗位和穩定的收入,這是最重要的,當然如果在消費比如飲食、房租上更低一些,可能更能讓她們滿意,如果這座城市還能為他們的孩子提供哪怕不算優越但是能滿足需要的教育和醫療資源,那可能就會真的把這里當成第二故鄉了,……”
陸為民形容得很繪聲繪色,所有人都知道說這么多肯定是要闡述一個道理,所以都很安靜的傾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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