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民眉頭皺了起來。
父親言語含糊,但是陸為民也能聽得出來一些端倪,這應該是莫萏家事,但是這個家事恐怕又不完全是純粹的家事,否則真要是夫妻感情不和或者父女有了矛盾,那就不是外人能置喙的,父親多半是聽到一些什么,卻又不是很希望自己牽扯進去,只是在這個時候感情上卻又說不過去,所以才會這樣矛盾的表示。
自己父親的性格陸為民很清楚,方正不阿,很厭惡把私人事情夾雜在公事中去,即便是明知道在現在這個世道里有些和光同塵免不了,但他寧肯兩耳不聞不知道,也不愿意去做自己違心的事情,所以能這樣很隱晦的暗示,已經是一個很難得的“進步”了。
父親不愿意明說,就只有自己去了解,可自己也很久沒有回195廠了,而且莫萏好像昌江師范大學畢業之后也沒有分回195廠,而是進了市里的一所學校,后來聽說是找了學校里一位老師結了婚,現在應該孩子都有了才對,去年春節回家,他隱約聽到自己母親提起過。
走出門,陸為民想了想,拿起電話給蕭勁風打了一個電話,想看看他知道不知道。
不過他估計蕭勁風這么一兩年時間都是在滬上和京城,很少回昌州,更不用說195廠,也未必知道,倒是齊鎮東可能時間多一些,但是齊鎮東這個人性格也比較內斂,不太喜歡過問與己無關的事情,恐怕也不一定清楚。
不出陸為民所料,蕭勁風對陸為民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卻問起莫萏的事情非常驚訝,一度以為陸為民花花腸子又開始亂冒,打起莫萏的主意來了,后來在陸為民解釋了情況之后才弄明白,但是他的確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莫萏了,也不太清楚莫萏現在的情況。
齊鎮東也差不多,他倒是遇見過莫懷強幾次,去年春節還代表著陸為民、蕭勁風他們幾個去看望過莫懷強,但也只知道莫萏畢業后是分配在了昌大附中教書,已經結了婚帶了孩子,其他也一無所知了。
不過齊鎮東告訴陸為民吳健應該知曉一些情況。
陸為民也有很久沒見著吳健了,這個昔日孔武有力的老同學因為隔著蕭勁風這一層關系,雖然也算和陸為民比較熟悉,但是卻始終和蕭勁風關系密切,在蕭勁風主要精力放在滬上和京城之后,吳健基本上成為了蕭勁風在昌州的代表,除了通訊器材門市部外,世紀風華在昌州這邊的兩個盤建設營銷也主要是由他在負責,當然具體自然有專門的人,而他主要是代表蕭勁風盯著。
給吳健打了電話十五分鐘后,陸為民和吳健已經在舒曼酒吧里坐著了。
下午酒吧里人不算多,陸為民還是第一次到這個195廠生活區這一帶規模最大聲音最好的酒吧里來,雖然平時也經常路過,但是卻從未來過。
陸為民沒有要酒而是要了一杯橙汁,而吳健則要了一杯咖啡。
“要開車,所以不敢喝酒。”看見陸為民有些驚訝的目光,吳健解釋道。
陸為民點點頭,時間改變人,原來無酒不歡的吳健現在也變了,難怪蕭勁風能夠這么放心大膽的把世紀風華這一攤子也委托給吳健。
雖說世紀風華在逐漸把精力轉向京滬兩地,但是畢竟還有幾塊地在這邊,其中一塊地還在繼續開發,哪怕是有其他專業人員在負責,但是對外協調等很多事情卻都是吳健在負責,這一塊也相當復雜而重要,蕭勁風說他把有些事情交給了吳健時陸為民還有些擔心,現在看來蕭勁風還是心里有數的。
玻璃窗外吳健的那輛硬朗的銀灰色奔馳G400在昌州這種內陸城市并不多見,吳健是一個典型的越野迷,尤其酷好硬派越野車,以前是一輛切諾基,現在經濟條件允許了,就換成了這輛奔馳G400。
陸為民對于各人的還好不太關心,只要是人就都有喜好,吳健買了一輛價格不菲的奔馳G400,那也沒有關系,只要他自己的經濟條件允許,他現在關心的是莫萏的事情。
“什么情況?”沒有廢話,直入主題。
吳健也知道陸為民的脾性,也不廢話,“問題比較復雜,莫萏是2000年結的婚,她老公是昌大附中的老師,2001年年初帶的小孩,她老公比她大幾歲,人長得挺帥氣高大,和我們年齡差不多吧,也很有發展前途,現在已經是昌大附中的教導主任了。”
陸為民有印象,莫萏結婚的時候自己剛去藏區,當時莫老師還把請帖發到了家里,父母都是去了的,但是自己卻因為剛去的確不好馬上又回來,所以只有打電話道了喜,讓齊鎮東把紅包替自己送了去。
昌大附中是全省有名的重點中學,鼎新國際其實就是昌大附中的產業,因為當初在昌州和昌州市里邊沒有談好,所以才會轉到宋州發展。
現在鼎新國際已經是全省首屈一指的貴族學校,吸納了來自全省各地的生源,既有成績特優能力突出的優質生員,當然也有那些繳納高額建校費和學費的富家子弟,但是鼎新國際的確在校紀校規方面規定相當嚴格,無論你有錢沒錢,進了學校就一樣,違反規定再有錢成績再好也一樣走人,所以就憑著這一點鼎新國際才會在短短幾年時間里就打響了名聲,不但財源滾滾,而且優質生員也是紛至沓來,現在甚至連鄰省的鄂皖兩省都有不少學生慕名而來。
昌大附中赫赫有名,三十來歲就能當到昌大附中的教導主任,也算相當不簡單了,昌大附中也是正處級,教導主任弄不好也是副處級呢。
“嗯,那不錯啊,昌大附中教導主任,郎才女貌,好事兒啊。”陸為民知道這背后肯定有故事,若是都是吳健這會兒說得這么好,也不會有后邊故事了。
“是好事兒啊,可莫萏還在才剛滿兩歲,也就是去年吧,兩人就離婚了,孩子歸莫萏,那家伙另外找了一個,聽說是無憂區某位副書記的侄女兒,誰知道是不是侄女兒,反正,就這么回事,離了。”吳健牙齒縫里似乎也都在蹦著涼氣,“離了也就罷了,這家伙很不地道,孩子撫養費經常拖著,而他那個新女朋友,也是昌大附中老師,據說也經常和莫萏過意不去,說莫萏還經常糾纏前夫,在學校里羞辱莫萏,其實應該是那個畜生經常去糾纏莫萏才對,以要去看孩子,要給生活費為由,經常賴在莫萏家里不走,還想享齊人之福吧,莫萏不干,那個畜生就不肯給生活費,……”
“生活費也是問題?”陸為民瞥了一眼吳健,心里有些不悅。
“嗨,為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你們說,我也知道怎么做,可是莫萏堅決不肯收,莫萏也一樣,你知道的,他們父女倆都那個脾氣,……”吳健當然明白陸為民臉色驟然陰下來的原因,苦笑著解釋:“莫萏覺得她前夫付孩子生活費是應該的,所以……”
陸為民深深吸了一口氣,的確,莫老師一家人性格就那樣,寧肯自己再苦再累,也不愿意麻煩別人,而且自尊心也極強,所以你說要是這樣的施舍一般,他當然不會接受。
“吳健,對這種人,你就沒一點兒辦法?你在昌州城里廝混這么多年了,難道越混越回去了?真的是上道了。”陸為民端起橙汁慢慢的抿了一口,臉色冷峻,幽幽的道。
“嘿嘿,為民,這種事情哪用得著我出手?我安排人教訓了那小子,而且那小子也有些門道,無憂區公安馬上就動了,我很是花了一些精神才算把事情按下去,但是莫萏馬上就來找到了我,都差點兒紅臉了,說這是她家事,不需要別人來操心,你知道我這人不會說話,……”吳健搖頭嘆息不止:“莫萏都專門和我說了,不許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和勁風他們,否則就要和我絕交,我看她是當真的,所以……”
“當真的?”陸為民冷冷的道:“所以你也就不聞不問了?”
吳健沒有吱聲,和陸為民雖然同學一場,但是這么些年來,他是越來越看不清楚陸為民了,哪怕是現在已經身家巨萬的蕭勁風或者齊鎮東,抑或是儼然時尚大咖的魏德勇,他都覺得還能摸得到脈,但是唯獨陸為民,卻是像一團霧,夾雜著冷氣的一團水霧一般,讓人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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