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張天豪的定板語也顯得干凈利索,沒有半點拖泥帶水,要求行署就豐州撤地建市之后的城市建設總體規劃方案設計盡快拿出一個比較完整的方案來,利用撤地建市契機,向上邊爭取更多的用地指標,為下一步城市建設打下堅實基礎。
陸為民也聽出了張天豪話語中隱藏的意思,多爭取用地指標,主要還是針對城投集團作為政府土地一級市場的代理人這一角色,還是希望城投集團盡可能的早一點解開與財政掛鉤的關系,讓城投集團利用這個土地一級市場的壟斷地位自行運作,這也符合陸為民對城投集團的定位,兩個人在這一點上倒是比較一致。
本身依靠財政來進行城市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在日后也不會是主流,在城市房地產行業興盛一時的情況下,任何地方政府都無法拒絕房地產行業給地方財政帶來的豐厚受益,壟斷土地一級市場從中賺取地差只是一方面,但是就是這一方面只要運作得好,也基本上能夠扛起全市公共基礎設施建設的重擔了。
當然作為前世走了一生的人,陸為民也很清楚地方政府這種吸食毒品式的土地財政在2013年房地產市場開始走低之后給地方政府帶來了多么大的重創,尤其是那些在二三產業培植稅源上不力主要依靠土地財政的地方,更是陷入了無窮困境,發展無錢,甚至保工資吃飯都成了問題,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依賴于某一種收益顯得多么脆弱,而要斷這份奶的時候是多么痛苦。
陸為民的觀點很明確,房地產市場給地方財政帶來的收益屬于“快錢”類型,那么這份“快錢”當然要用,但是一定要用好,一方面要用于補償民生上的欠債,另一方面就是要定向用在產業培育上,當然用于產業培育這一指覆蓋很寬泛。基礎設施建設也包含在內,就看操作者如何來理性運作了。
就目前來說,陸為民認為大量的基礎設施建設是必須的,尤其是雙廟和伏龍兩個區都面臨發展的巨大壓力情況下。給予兩個區有力的支持是義不容辭的,否則兩個區淪為豐城區的附庸,只會讓地改市這一歷史新的一筆變得無比尷尬。
地委會議的內容對豐州干部們來說是永遠保不了密的,這就像紙包不了火那么自然。
地委會議上的激烈碰撞很快就衍生出了幾個版本,活靈活現的流傳于坊間。
什么“三英戰呂布”,這個“三英”不用說,“呂布”究竟是指黃文旭還是陸為民也有兩個說法,什么“赤壁大戰”,這“曹孫劉”陣營怎么來劃分也眾說紛紜,當然與會者自然對這些說法不屑一顧。但是細細一想,這地委會議里本身也就是這么一回事兒,敵友難辨,有時候他會是敵人,有時候他就會成為朋友。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周培軍原本一直是夏力行的嫡系,陸為民同樣是,但是隨著夏力行淡出昌江政壇,陸為民的異軍突起,主客異位,周培軍似乎也就對陸為民不太待見起來了。至于說魏曹二人,似乎可以列入陸為民的“宿敵”這一類型,但是“宿敵”究竟“宿”在何處,“敵”在何處,好像也說不上個什么來。
魏宜康和陸為民的競爭早已經是過去式,而且魏宜康獲勝似乎對兩人來說都是好事。魏宜康固然先上一步,但是而后陸為民卻獲得了更好的發展前景,這已經被證明了,這似乎算不上什么仇怨;曹剛和陸為民的搭配似乎也不能算差,書記和縣長之間的斗而不破外帶更多時候的“攜手共進”本身也就是常態。甚至可以說在曹剛和陸為民身上都獲得了雙翼,兩個人都雙雙獲得了升遷,這怎么也不像是“宿敵”帶來的結果。
不過這一次地委會議似乎坐實了地委里邊的陣營劃分,陸為民、王自榮和黃文旭被牢牢的捆綁在了一起,魏曹周三人貌似也被劃入了一黨,這有點兒牽強,不過局外人管不了那么多,隨隨便便都能找出那么一二十條理由來證明他們有必要也只能走在一起的理由。
但是像祁戰歌、吳光宇甚至何學鋒這幾個人的形象就模糊起來了,當然更有最后的大佬張天豪,對于張天豪與陸為民之間的關系,很多人都一直在揣摩分析,但是卻總是難以把握住要點,不過八卦者都認定張天豪的態度決定著祁戰歌、吳光宇以及何學鋒等人的態度,也就是說,陸為民的成敗仍然掌握在張天豪手中。
至于說地委會議研究的具體事宜,這反而沒有引起太多人關注,尤其是普通干部。
對于他們來說,修兩座橋也好,一環線也好,對于他們來說都太過于遙遠,修與不修似乎與他們關系都并不大,豐州城就這樣,十年前就這樣,十年后也就這樣,估計十年后,變化可能會有,但也不會大,就是有點兒大,分散在十年間來,估計大家也就潛移默化的接受了,不會有太多驚奇。
但是地委會議的決定對于有些人來說,就彌足重要了,像雙廟區和伏龍區的干部,像對豐州房地產市場已經產生了興趣的一撥人。
“動作不慢嘛。”陸為民站起身來,在辦公室里踱了一圈,“拓達集團的這幾個項目,爭取到當然是好事,但要注意,拓達新材料公司的減水劑項目其實是一個化工項目,務必要注意環保問題,要防止對方利用我們豐州目前急需投資上項目的這種心態在環評上給我們使壞,逼我們讓步,我和環保局老王是打過招呼的,環保是一把鎖,誰要開都不行,必須要環評過關才給鑰匙,這一點你們也別想去找環保局走后門,我不答應。”
閆天佑和齊元俊面面相覷,苦笑著點點頭。
“至于說預拌混凝土項目,我覺得可以大力支持,這是一個很有發展前景的項目,尤其是在我們豐州城市建設即將掀開大幕的時候,預拌混凝土對于城市建設節約材料、提高效率、清潔環保都有很大的益處,這個項目上要開綠燈,全力扶持,這個項目也對進一步延伸拓達集團建材產業鏈具有很好的示范效應,當然,選址也要選好,盡量避開可能產生影響的區域,你們把握好。”
“陸專員,預拌混凝土項目拓達集團還在考察,但是相關人員也和我們交過底了,他們要根據地區,也就是市里邊下一步的城市建設方案來確定立項開建時間,這一點上……”閆天佑還是比較謹慎。
“老閆,你可以開誠布公的告訴他們,每年十個億的基礎建設投資不會少,甚至會更高,而且不會等到年底正式撤地建市之后才啟動,下半年,嗯,準確一點吧,九十月份就要動起來,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等。”陸為民擺擺手,“讓他們也別等,趕緊動起來,你們區里,目前班子里邊不是已經有了一個大致分工么?確定一個人,專門盯著這兩個項目,把這兩個項目搞起來,一年少說也能為你們雙廟增加幾千萬的gdp,稅收起碼也是幾百萬,對于你們雙廟來說,也是能解解渴的了。”
“陸專員,還有個事兒我們也得向您匯報一下。”齊元俊和閆天佑交換了一下眼色,啟口道。
“說吧,在我面前還忸忸怩怩干啥?”陸為民知道多半又是要牽扯錢的事兒,這雙廟和伏龍,來談事兒,基本上都脫不開要扯到錢上去,想想也是無奈,窮地方,你不談錢,談什么?
“也就是稅收分成的問題,地區今后幾年要在豐江以西有比較大的基建投資,這涉及到建筑企業在我們雙廟和伏龍兩個區轄區的建設經營活動問題,但是可能參與這些工程建設的這些建筑企業的注冊地多半都是在豐城區或者市里,這就涉及到一個納稅地的問題,閆書記和我商量過,市里是不是應該出臺一個相應的指導性政策意見,尤其是這種建筑經營活動,納稅地有回旋余地的,應該向我們這些新建區傾斜,您也知道我們雙廟現在的財政狀況,閆書記和我每天想到十二月這區一成立就是要說錢,心里就發慌,覺都睡不好,閆書記就這么一個多月,人都老了三歲,鬢角上白發都出來了,……”
啥也不說,兄弟們誰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