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無疆

第九卷 從頭越 第十五節 自污求存

·第十五節自污求存

“你以為我想這么搞?”喬曉陽沒好氣的反問:“我腦袋被驢踢了么?這對我有啥好處?”

“你是縣委副書記,連這點事情也搞不定?”任國非言外之意很清楚,連這點事情都搞不定,我還和你合作有何意義?

喬曉陽也有些惱羞成怒,他覺得事件有些向他控制不住的局面轉化,這讓他很不舒服,任國非無疑會懷疑自己的控制能力,但這不是他所能預料的,一個小小的意外也會帶來許多變數。.

“任國非,你搞清楚,我們是合作,不是我聽命于你,你如果覺得這單生意不劃算,隨時可以結束。”喬曉陽陰陰的道。

任國非強壓住內心的怒氣,現在和喬曉陽撕破臉已經沒有價值了,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多少退路,之前為這一次改制做了那么多準備工作,不可能就此停步,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來化解面臨的不利局面。

“喬書記,你覺得現在該怎么辦?”任國非終于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我覺得問題不是很大,《豐州曰報》而已,能有多少人看這種報紙,能有實力摻和進來的,會看這種報紙?我們沒有必要大驚小怪驚慌失措,穩一穩,等一等。”喬曉陽也開始思索對策,無論是什么原因導致了這種情況的發生,他都得檢點一下,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往往就是在關鍵時候煮熟鴨子就會飛。

只要不是陸為民發難,問題就不會太大,就怕是陸為民出的陰招,所以他特別在意這一點,專門想辦法找關系去套了郭坤松和章丘育那邊的話,有些問題又不能問得太明,否則就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但從地委宣傳部那邊反饋過來的消息,似乎的確是一個意外,正好遇上李志遠批評了地委宣傳部宣傳工作沒新意,沒抓住熱點,章丘育和郭坤松也有點兒要故意要陰陸為民一把的意圖,所以才會這么來一手,陸為民好像也大發雷霆,把田衛東叫去臭罵一通。

任國非也冷靜下來,他和喬曉陽為此已經做了太多工作,廠里邊的事情他負責,方案和引入戰略投資者是喬曉陽負責,可以說天作之合,提升企業負債比例,壓低企業本身資產,這些手段都是他早就考慮好的,尤其是在企業效益不好的情況下,企業價值評估本身就會壓低很多。

評估公司是縣里確定的,但是有喬曉陽的艸作,這些都不是問題,可以說如果不出意外,只要縣里邊同意了這個意見,一個月之后縣交機廠就可以完成改制,成為一個管理層、戰略投資者持有大部分股份,廠里職工持少數股份,縣里邊退出的企業的局面,這也是他們想要的結果,但關鍵是這一切得平穩順暢的過渡才行。

有時候不得不慶幸交機廠是在豐州這個旮旯地區,基本上沒有太多同行競爭對手,否則這個方案很容易引起同行的注意,這也是任國非和喬曉陽一心想要低調改制的原因,一旦影響擴散,難免不會引來人們關注,而什么東西都有可能被挖掘出來。

“喬書記,這事兒恐怕是得冷一冷,現在再要推動,也許會引來麻煩,你覺得陸為民那邊……”

任國非也有些擔心陸為民那邊,雖然喬曉陽信誓旦旦的表態他已經通過其他渠道搞定了陸為民,但是任國非還是有些不放心,陸為民的手段他也有所了解,在雙峰搞了那么多企業改制,對改制里邊的貓膩很清楚,除非他有意放水,否則他要真有心來找出點兒毛病來阻礙改制推進,那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陸為民那邊你不用去管,我會處理好。”喬曉陽思考了一下,“這件事情有些影響,但是也就是時間上稍微拖一拖,我會和陸為民交涉,盡可能繼續推進,走到這一步,就必須走下去,你再把企業資產評估仔細梳理一下,別出紕漏,耀德公司那邊你們也合作接洽,力爭一次過關。”

讓喬曉陽始料未及的是《昌江曰報》也在他們的一片《國企改制應迎難而上》的報道中引用了阜頭縣正在推進的縣交機廠改制這一案例,并且繪聲繪色的描述了縣交機廠從開始的輝煌到近期的發展停滯,現在縣里要敢為天下先,破解國企改制難題,提出的引入戰略投資者、管理層MBO、職工持股三大舉措,寫得相當詳實,一下子就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

看見對面的陸為民面色鐵青,手里拿著的報紙丟在辦公桌上,喬曉陽和田衛東都是面面相覷。

“這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這件事情會捅到《昌江曰報》上去?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么?”陸為民怒不可遏,“我早就說了,企業改制只做不說,老田,這是怎么一回事?”

“陸書記,這是地委宣傳部的意見,他們說目前國企改制是一個熱點問題,也是各地正在摸索探索的路子,從高層到地方上,都已經明確要把國企改制作為今后幾年的重點工作來抓,適當做一做宣傳也很有必要,還說這是李書記的意見。”田衛東滿臉委屈的道。

“這是‘適當’宣傳么?弄到《昌江曰報》還只是‘適當宣傳’?按照章丘育的意見,要必須上《人民曰報》或者《中央電視臺》焦點訪談才算是正常宣傳?”陸為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章丘育這是唱的哪出戲啊?李書記就是說了一說,他就給我們拿起雞毛當令箭?其他地方人家都知道埋頭做,我們阜頭就這么兩三家國企,卻被人家當成標本掛出來,章丘育他是在唯恐天下不亂么?”

看見陸為民滿臉陰冷之意,田衛東內心也不由得暗自嘀咕,“陸書記,其他地市也有提到,不是單單說我們阜頭企業改制,……”

“行了!我們阜頭能和其他地方比么?人家宋州、青溪有多少國企?為什么地委宣傳部不把古慶改制企業作為范例上報?我們連人家零頭都及不上,去湊這個熱鬧干什么?”陸為民怒聲道:“以后地委宣傳部要搞什么宣傳,老田你要好好把關審查,不要他們說什么就什么,涉及到國企改制這一塊的內容必須要報我和曉陽!”

喬曉陽只覺得自己心里憋得慌,交機廠改制怎么就會被《昌江曰報》給看上了呢?毫無疑問這是地委宣傳部在搞鬼。

《昌江曰報》一刊載,連叔父都打電話來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這讓喬曉陽內心也是無比怨念,章丘育和陸為民不對路不是一天兩天了,郭坤松和陸為民也因為茍治良和安德健之間的矛盾一樣是水火不容,地委宣傳部這么搞無疑是針對陸為民的,古慶企業改制也沒見地委宣傳部把案例送上去,卻把阜頭拿來開刀了,可自己卻成了池魚,躺著也中槍。

現在麻煩來了,原來只有耀德公司有意進入交機廠,現在又有兩家企業表明了意愿,一家是昌州的企業,另外一家是京城的企業,這讓喬曉陽和任國非都無比揪心,有其他戰略投資者進入,無疑就意味著原來的方案就要擱置,哪怕就是表面文章,你也得和那兩家談,帶來的副作用太大了。

等到田衛東離開,陸為民臉色陰沉的盯著喬曉陽,“曉陽,怎么一回事?據說地區紀委已經接到舉報,舉報我和你與耀德公司合謀串通,與交機廠管理層勾結,壓低企業價值,甚至連我們在哪里吃飯都寫得清清楚楚,你們怎么在辦事?”

喬曉陽大吃一驚,臉色頓時變得灰白,“陸書記,你說什么?不可能!”

陸為民滿臉悻悻,“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地區紀委那邊馬上就要下來調查,你自己好生準備一下我可告訴你,這件事情不能出問題,你自己給我收拾干凈!那家耀德公司是怎么一回事?我聽說他們在外邊胡言亂語,真還以為他們就篤定能入主交機廠了?”

喬曉陽離開陸為民辦公室之后,如熱鍋上螞蟻,立即就給喬思懷打了電話,喬思懷也大吃一驚,詢問了情況,喬曉陽也說陸為民懷疑是耀德公司那邊口風不穩透露了風聲,致使有人寫了檢舉信到地區紀委。

喬思懷讓喬曉陽稍安勿躁,等他了解一下情況之后再說。

半個小時之后,喬思懷告訴喬曉陽,的確豐州地區紀委已經接到了檢舉信,信中說得很清楚陸為民、喬曉陽狼狽為殲勾結昌州耀德公司合謀收購交機廠,導致有國有資產流失之虞,而且言之鑿鑿的說某年某月陸為民、喬曉陽、任國非與耀德公司一幫人在豐州和阜頭吃飯的情況。

喬思懷也告訴喬曉陽這件事情現在暫時冷一冷,等到豐州地區紀委調查之后再說,畢竟檢舉信上的內容也只是一些捕風捉影的內容,并無確切事實,但現在風頭上需要冷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