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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這架式,常得貴不走了,叫一名藥童把他的工作服拿來,抓著驗傷記錄本便蹲下檢傷。
這批傷員手腕或者腳腕上都拴了傷票,常得貴心里便有了數,定是西北軍的將士,沒一會,果然看見劉建跑進來。
“劉校尉,真是你。”
“常大夫,又來麻煩您了。”
“客套話就不要說啦,咱們是什么關系?能看著將士們痛苦不理么?”
朱校尉點著源源不斷抬進來的人頭,觀察著常得貴檢傷的動作,發現這西北軍也不是什么傷都往這送的,都是隨隊軍醫們處理不好的才抬過來,看來自己猜測的不全然正確,秦懷山與常得貴似乎沒有從中謀利之嫌。
竇天寶和劉建見了禮,又向他介紹朱校尉的存在,西北軍進京勤王,功勞巨大,這筆診費會由兵部向戶部特別申請,不用西北軍操心。
說起來,等整個大軍到達城下,皇帝檢閱之后,多數將士都要解甲歸田,少數常規編制的官兵才會留下組建新軍,用于日常軍戶的組訓,傷兵之事總要歸兵部處理的。
常得貴把不能進食的標出來,其余的就讓毛永青帶著藥童喂糖鹽水,如果失血過多不能及時補充水分,也是致死的重要原因之一。
朱校尉感覺今天真沒白來,太長見識了,原來治傷還能這樣治,回去有東西交待了。
聽說西北軍的重傷員都在這里了,共有六十九人,劉建和竇天寶一樣,要留下來照看傷員溝通關系,常得貴便讓他先去吃飯。
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哪能餓著肚子在這干等。
王氏和孟氏給劉建及他的十個下屬打了飯菜,鍋底就空了,瞧這形勢,覺得不能再耽擱了,趕緊回家跟當家的說一聲就回來上工吧。
飯菜不多,劉建和他的兵只吃了個半飽,聽說晚上還有夜宵吃,便歇了心思,指揮大伙按照常得貴的吩咐,把大部分傷員抬進病房安頓起來。
除了朱校尉是看熱鬧的,其他人都明白,手術要按傷情的輕重緩急來安排,這六十九個,沒有十天半個月可理不清。
毛永青去了手術室,把沒上臺的實習護士都叫下來,歸常得貴指揮,燒了藥水給傷員們擦洗更衣,喂藥喂水,端屎端尿,照顧得比親人還盡心。
這些傷員也都是西北軍的老兵了,曾經受過傷的非常配合,第一次受傷的也懂怎么做,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保住小命的最佳措施。
一個半小時后,何素雪結束第一臺手術,把傷員送到一樓病房,樓前只剩下寥寥幾個傷員,這是今晚就要手術的重癥病人,其他的都住進病房了。
能用的人還是太少了,何素雪現在恨不得立刻就放郭易和洪亮單飛,可是按照他倆的水平,至少還得帶教半年。
要等醫助們成長起來,時間就更長了,現在最多是在入門階段徘徊,慢慢熬吧,三年能帶出來就偷笑了,計劃是往五年劃拉。
換了一間手術室,開始第二臺手術,六盞大燈吊在頭頂,又穿著幾層衣服,加上精神緊張,那不是一般的熱。
何素雪和方靈有內功護體,還能自我調節,洪亮和實習生們就備受煎熬了,一臺手術下來,衣服全部濕透,傷員補水的同時,他們也得補,不然也得躺下。
何素雪瞧著洪亮疲憊的樣子,叫了停,第三臺手術往后推一小時,讓大伙都休息休息,吃點東西,涼快涼快。
她打了小半碗粥,捏了一個饅頭,邊啃邊攪,粥還燙,急著吃下去又是一身汗。
忽然有種被人窺視的不適,她抬頭看了看,目光落在那個朱校尉身上,這人怎么還在這里。
終于被關注了,朱校尉心中莫名歡喜,完全沒去考慮自己從前是如何討厭女子的關注,“小何大夫,我能不能去參觀你的手術?”
何素雪抿了抿c魂,“你是學醫的?”
朱校尉搖頭,何素雪垂下眼皮,“那我勸你不要看。”
“為什么不行!我膽子比顧明悅大!”朱校尉不服氣地捏拳頭。
何素雪輕笑,lu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把朱校尉的眼睛閃花了,“這個無關膽氣,主要是觀念上的問題,膽子再大,也不見得能接受小刀子在人身上劃拉。”
朱校尉眼神冷下來,固執地說道:“我想試試!”
何素雪攤了攤手,“好吧,該說的話我已經說過了,你若不信,那就來吧。”
一個小時后,朱校尉扯掉口罩和帽子,臉se蒼白地從手術室跑出來,剛開始他不明白,為什么手術室門口要放一排痰盂,現在他明白了,是給他這樣的人用來吐的。
一直等在門外的竇天寶上前給朱校尉拍背,語氣憐憫地說道:“早叫你不要進去,偏不聽,這下好了吧,今晚你能睡得著我就不姓竇。”
朱校尉喘著粗氣,眼睛一閉上,就想起剛才的血腥場面,喉頭痛苦地痙攣著,真想大喊一聲悔啊。
毛永青走出來,遞了一碗鹽水給竇天寶,“給他漱漱口,帶他下去,有個叫計小石的會給他一碗安神茶,喝了就去找地方睡覺吧。嗯,三號樓不能進,其他地方隨便睡,都有c花ng鋪被褥的。”
竇天寶向青哥兒道了謝,給朱校尉漱了口,將他扶了下去。
廚房門口有一溜兒小藥童在煎藥,看見朱校尉兩個下來,便有一人端著一碗藥過來,“官爺,這是小何大夫讓備的安神茶。”
竇天寶把碗接過來了,發現藥是溫的,剛好入口。
朱校尉想說我不喝,嘴巴剛張開,竇天寶就把碗邊湊過來,喊道:“喝掉!別辜負小何大夫的心意!她忙著呢,別添亂了!”
朱校尉委屈得眼睛都紅了,長這么大,頭一回被人逼著喝藥,真是特么的自己找虐啊。
面對竇天寶突然變得冰冷的眼神,朱校尉拒絕的話愣是說不出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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