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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四千字,晚上的加更可能會比較晚。)
監軍府的書房里,劉升華聽了手下的報告,將手里的茶杯砸到老四跟前,氣得滿身肥肉直抖,滾!!!一個小藥鋪都搞不定,還有臉回來!都滾出去!
老四默默起身,朝劉升華一禮,便擺手叫一群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護衛退出去。
到了書房外,護衛隊長愁眉苦臉地問老四:四爺,還找么。
老四陰鷙的眼神掃向對方,還找什么找,再找下去,老子就該去亂葬崗子找你尸首去了。行了,都下去整點藥,回頭練功時間增加一倍。他娘.的,一個秦十都打不過,老子真想生撕了你們,滾!
老四轟走了護衛,回頭看看書房,眼眸中盡是不屑。
該死的老混蛋,貪財好色偏偏沒卵.子的東西,要不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老子早就不侍候了。
哎,可惜了個嬌滴滴嫩生生的小美人呀,還沒上手就叫她逃跑了,她一無親無故的小女娃,能跑到哪里去哩。
老四想著梅花嫩得能掐出水的小臉蛋,心有不甘,終是忍不住跑去衙門叫人查戶籍,才知梅花早就是自由身,手里有魚牌(就是路引、身份證),走遍大明都沒事。
老四想弄點手腳,可那管戶籍的書吏不干,怎么威逼利誘都不干,因為幫忙梅花上戶籍檔的,是軍中的某位將軍。書吏惹不起老四,可同樣惹不起那人。
老四一打聽,嚇一跳,竟是已故威遠侯的心腹愛將。平日自己也時常見著的,怎么會和崔三娘勾搭上的哩,這里頭不會有什么貓膩吧。
老四預感到崔三娘的死不是那么簡單,可偏偏她是自己吊死的,一點預兆都沒有,可能知情的梅花也失蹤了,上哪找線索去。
老四想了半天,決定把這件事埋在心底,不向劉升華報告,這就造就后來劉升華被一棍子打死。還不懂自己在哪里出了錯。
趙本真要出院了。估計很快又要上戰場。何素雪心中不舍,但也深知不能拖他后腿,偷偷給焦嬸塞了點銀子。叫她這兩天把伙食搞得豐盛一些,雞鴨魚肉輪番上。
現在菜市蕭條得很,能有幾顆大白菜都算好的,何素雪的要求有點高了。
不過焦嬸有辦法,菜市沒得賣,人家農民家里有呀。
現成一個楊老漢,說是叫他掃地看大門,其實這些活都很少輪到他做,來藥鋪幫忙的軍戶子弟搶著做完了,他整天閑得發慌。焦嬸一說請他回村里收點雞鴨魚肉,給傷員們補補身子,他立馬就答應了。
世道亂,一個老漢拿著幾十兩銀子上路,叫人放心不下,焦嬸就問冬生借了個人,一個叫小豆子的男娃,陪著楊老漢一塊回村。
小豆子是冬生的十三太保之一,當年何素雪第一次去軍戶街時見到他,還是個流鼻涕哭著要吃糖葫蘆的小娃,如今比多少大人都頂用,頭一天下村,就帶回一頭殺好的豬和兩籠雞鴨。
這下整個江南藥鋪都沸騰了,中院擠滿了傷員看熱鬧,看著白花花的大肥肉流口水的大有人在。
何素雪很心酸,多好的戰士,平時有點雞湯都給將軍校尉巡檢們吃了,普通軍士只能保證吃飽,營養的東西也只有荷莊送來的麥芽糖,但他們沒有一點怨言,整天樂呵呵的說自己幸運,沒往家里寄陣亡通知書,還天天有糖吃。
她忽然有點理解師傅為啥總是貼錢給將士們治病吃喝了,這些最可愛的人,值得付出。
何素雪這個大金主一聲令下,兩位嬸子領著五個軍戶媳婦把一頭豬都下了鍋,大骨棒和蘿卜熬湯,紅燒肉論鍋造,還有酸菜炒肉末、白菜豬肉燉粉條、還有椒鹽排骨,還有脂渣燒土豆。
江南藥鋪曾經委托興勝陶瓷造了大批瓷器,規制是按百人算的,應付這種情況綽綽有余,每個傷員晚飯都分到兩個大碗,一碗雜糧粥,一碗菜,吃得人人滿嘴流油。
二十九個重傷員有些還不能和普通人一樣吃油,焦嬸給燉了雞湯,撇去浮油,湯色清清亮亮香味濃郁,也讓人胃口大開。
小徒弟懂事,常得貴很高興,把要好的街坊鄰居都請來,在堂屋里擺了一桌,常得貴和方二掌柜的作陪。
廚房里更是熱鬧,等傷員們都吃好,這里面的兩桌也擺起來,小大夫們和伙計們一桌,小虎幫的趟子手和軍戶子弟們一桌,兩位嬸子和五個小媳婦不肯上桌,一人端了一個大碗,圍在灶邊吃。
除了常得貴和焦嬸,沒人知道這些肉是何素雪出錢買的,這種小事沒必要到處嚷嚷,不然大師兄和二師兄知道了,心里不舒服。
關有樹倒是悄悄來找何素雪,倆人都得了皇帝賞賜,問小師妹,是不是要拿點錢出來請大家好好造一頓。
何素雪就給二師兄出主意,咱們的傷員在手術中失了大量的血,得多吃補養的東西,不如就拿錢出來,像今天這樣買點肉,給大伙改善改善生活,對身體有好處,大伙也高興。
關有樹孤兒一個,也沒啥不良嗜好,老婆本早就夠了,四季衣裳鞋襪都是師傅給的,月錢基本沒動過,冷不丁得筆橫財,他還不知該怎么辦。
聽了小師妹的建議,關有樹覺得這個點子不錯,在飯桌上就拿了一百兩出來交給焦嬸,請她想想辦法,給大伙多弄點好吃的。
何素雪也趁機給了一百兩,說明倆人得了賞賜,也該叫大伙沾點天家的福氣,這話說得大伙都高興。
焦嬸轉身就把銀子給了楊老漢,叫他繼續跑村下。一直收購到沒錢為止。
二百兩,沉甸甸的四錠雪花銀,楊老漢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錢,捧著銀子直打哆嗦。還是小豆子拿著吧,放俺身上,俺會睡不著滴。
眾人哄堂大笑,小豆子得了冬生的暗示,上前接了銀子,老爺子您放心睡,銀子有我看著,丟不了。
眾人又是笑,心里暗暗贊嘆小大夫們真是好人,二百兩銀子說拿出來就拿出來。眼睛都不帶眨的。
這天傍晚。江南藥鋪里到處都是溜彎的人。為啥,吃撐了唄。
能走動的輕傷員都跑大街上去了,從街頭溜到街尾。空中飄著小雪花也阻擋不了他們的腳步,歡笑聲讓這座死寂的邊城恢復了一點生氣。
何素雪和趙本真也在沿著街邊漫步,身后跟著方靈和毛永青,這樣比較不容易叫人懷疑說閑話。
何素雪披著橘紅色的狐貍斗篷,衫得小臉越發精致柔美潔白如雪,她的手上,還抱著趙本真當年送的那個蘋果暖手爐。
無論后來師傅叫人從京城帶了多少個漂亮得像藝術品的暖手爐,何素雪始終最喜歡這個大蘋果,她看到趙本真那欣喜的目光,就知道自己沒做錯。
男人很念舊。看到自己送出的禮物被人珍視,心里絕對會感動。
趙本真一身嶄新的橄欖綠絲棉衣裳,腰間扣一條墨玉帶,風姿綽約氣質出眾,是何素雪和方靈忙活了幾個晚上的作品。
每當毛永青嘀咕一聲小何偏心,只給趙哥做衣裳不給他做,趙本真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向上揚。
能不美嗎?就連貼身的小衣和中衣,都是出自何素雪的手,那些絕對是她獨自一人完成的。
牙刷與相公不能與人共用,何素雪用一大包內衣向趙本真宣告主權,往后他的貼身衣物,不能假手于人。
何素雪說兩天,就是兩天,隔天一早,她就把趙本真送出了江南藥鋪。
兩人站在鋪子門口話別,冬生把馬兒交到趙本真手上,酸溜溜地說了句:注意點影響哈,大庭廣眾的。
趙本真抬腳欲踢,冬生壞笑著閃進了鋪子里。
望著那張英氣逼人,卻被三道紅痕壞了整體美感的臉龐,何素雪喉嚨有點堵,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多保重,遇事多想想,別再沖動行事。
知道,你也一樣。趙本真心里也不好受,他也想日日與她花前月下,但他是男人,他有擔當,兒女情長不能是生活的全部。
瞧瞧左右無人,趙本真快速低頭碰了碰她的唇,隨后飛身跳上馬背,打馬疾奔。
何素雪摸著嘴唇,在心里默念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
趙本真果然沒有回頭,一路飛奔出了琳瑯街。
甘州的老人們說,出征的將士不能回頭,不吉利。
趙本真的出院就像一個信號,秦六當天就來了江南藥鋪,與常得貴商量傷員們的出院事宜。
傷員陸續離開,到了臘月,就剩下十來個重傷員要在這里過年,主要就是骨頭和臟器損傷嚴重的,身體失血過多的,還得慢慢調養。
荷莊又收了五名殘疾軍人,不是斷腿就是斷手,再也無法拿武器上戰場殺敵了,何素雪暗中考查他們的人品,調查他們的身世,覺得還不錯,私底下接觸商量,取得他們的同意才安排老李叔來接人。
王小九聽說這事,跑來找何素雪,老李叔忙著哩,我送他們去吧,反正現在鋪子里也沒啥大事。
何素雪覺得這娃最近積極得過分,一有機會就想往荷莊跑,一個月內他就跑了三回。
為什么呀,大冬天的,荷莊也沒啥好景致可看的呀。
方靈湊過來,在何素雪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何素雪恍然大悟,瞧著王小九的眼神寫滿了調侃,莊內有美,身不由己心向往之?
王小九的臉瞬間暴紅,幽怨地瞪了方靈一眼,那個,就是覺得梅花挺可憐的,想給她送點棉花做件棉衣過年穿。
何素雪捂嘴竊笑,我又沒說那個美人是梅花,你這叫不打自招呀,嘻嘻,去吧去吧,我來跟師傅說。
常得貴從窗戶里探出頭來,徒兒,想跟為師說什么?
王小九嚇得猛朝何素雪擺手,她不管,笑著告訴師傅:是小九,想去荷莊看看梅花,順便送五位退役老兵過去安家。
常得貴把半個身子都探出窗來,盯著王小九猛瞧,不錯嘛,梅花漂亮又乖巧,算你小子撈著了,要不趕在年前把事情辦了?娶個媳婦好過年嘛。
王小九又是害羞,又是激動,捏衣角抓額頭,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東家,還是再等等吧,您都沒辦,小的哪能搶在前頭哩。
常得貴大囧,難道自己真的該成親了?擋住后面的小輩是不太厚道。
何素雪一想,王小九比自己大兩歲,過了年也才十七,這時候結婚太早了點,不利于身心健康呀。
師傅,現在讓他們結婚早了點,可以先訂親,等小九滿二十再結,女娃大一點生孩子危險也小。
王小九原本一聽要等到二十歲才能成親,有點著急,只是聽到最后一句,他不吭聲了,一副請東家和小何大夫做主的乖順模樣。
常得貴鉆回房里,翻箱倒柜找了一陣,又探出窗口遞給王小九一個錦盒,里面是一枝玉簪,算作咱家的訂親禮,你自己先把話跟人說清楚,改天師傅再幫你找個媒婆走過場。
王小九接過錦盒,流著眼淚跪下,給常得貴磕了三個響頭,東家的恩情,小九銘感五內,沒齒難忘。
瞧著眼前的少年,常得貴鼻子也有點酸,以袖捂著眼睛說道:哎呀,風大,迷眼了。縮回房里,不出來了。
何素雪上前拉起王小九,悄聲說:劉升華還沒倒,梅花還不宜出現在人前,叫她安心呆在荷莊,你有空多去看兩眼就行了。
王小九道了謝,說省得厲害,便自去聯系平安車行的馬車,接了五位殘疾老兵去荷莊。
倆小姑娘回到房里,何素雪斜眼看方靈,怎么樣,看人家小九親事有了著落,有什么想法沒有呀。
方靈羞紅了臉,不滿地嘟嘴,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說啊,女孩家家的,整天把這些掛在嘴邊,會讓人笑話你恨嫁。
何素雪嗤笑,你就嘴硬吧,再不抓緊點,等方家人給再年哥訂下親事,你想后悔就晚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