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呢,胖子的性格都很和順,哪怕你捏捏他的肚腩也不會生氣。那胖松鼠也是胖子,脾氣一向溫善,少有咋咋呼呼的時候。
不過現在,松鼠蹲在倆人跟前,毛發乍起,雙目圓瞪,帶著幾分怒意。
“咝咝!”
青蛇反倒很嗨皮,屁顛顛的游過去,一吐一吐的特欠揍。胖兄瞄了它一眼,似乎明白這貨已經被收編,隨手給了一爪子。
“咝!”
青蛇早有防備,立時滑到一邊,繼續得瑟。松鼠卻不再理會,只盯著顧玙一人。
“該你了。”
小齋戳在一旁,示意他快點解決。他也沒辦法,只好蹲下身,試探道:“胖兄,能不能讓個路?”
“明天給你帶好吃的。”
“我真的有事,你別鬧了好不好?”
不管他怎么說,松鼠始終一動不動。
眼瞅著場面尷尬,顧玙干脆一躬到底,誠懇道:“胖兄,我有今天都是托你的福,不該讓你為難。但此事重大,利害甚多,我必須過去,還請行個方便。”
說罷,他就保持鞠躬的方式,竟也一動不動。
一人一鼠就這么僵持著,仿佛過了好久,松鼠的眼神終于軟化,似閃過一絲無奈,吱吱叫了兩聲,扭身就竄上了樹。
“胖兄!”
他急忙喚道,對方沒有回應,像是真氣了。而他又望了片刻,遂收回目光,嘆道:“走吧!”
“你倒是有趣。”小齋看了半天戲,重新背上包。
“它是我朋友,雖然很皮,但也很懂事,攔著我一定有原因,我總不能強行闖過去。”顧玙理所當然的樣子。
“呵……”
小齋彎了彎嘴角,不知是贊同還是戲謔。
沒了松鼠攔路,倆人加快速度,直奔那谷地而去。這段路他也沒來過,只覺植被原始,未經半點開發。
之前封山巡查的那幫人,或許見此地險惡,也就偷懶略過了。
“沙沙!”
“沙沙!”
顧玙照例在前,覺得那枝葉越來越密,行至半途,幾乎不可見路。他用不著開山刀,咔嚓咔嚓的一通亂折,硬生生趟出一條路來。
約走了半個小時,倆人明顯感覺坡度下緩,地勢愈沉。
再看四周,高大的樹木不知不覺變成了低矮灌木,另有荊棘叢生,雜亂密布,棘刺的顏色有些發黑,透著一股陰森詭異。
“這是什么地方?”
“高樹稀少,怎么還這么暗?”
倆人正停步觀察,忽聽一陣細響,卻是飛來幾只古怪的黑蟲,直奔小齋。
“啪!”
伏在她肩頭的青蛇見狀,頓時尾巴一甩,一下就抽掉大半。
而小齋右手探出,又極快的縮回,指尖也夾了一只。她可不嫌惡心,捏在手里細瞧,奇道:“這蚊子也太大了?”
“應該是變異的,不知道數量多不多,看這片環境,可能連習性都改……”顧玙也湊過來,剛說了兩句,突然面色一變,牽起她的手就跑:“快走!”
“什么?”
她莫名其妙,結果下一秒,眼睛瞬間睜大。
只見一片一片的黑霧從暗影中涌出,每一片都擠壓著上百只黑蚊,翅膀齊振,口器囂張,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你這大預言術可以啊,現在都出來了,你不查查數么?”
“都特么這時候了,你還有功夫吐槽?”
倆人一邊斗著嘴,一邊撒腿狂奔。誰也不用懷疑,如果被黑霧困住,分分鐘就被吸成人皮。
而蚊群見他們逃走,翅膀震動的更加急促,許是很久沒見過鮮活血肉,那密密麻麻的復眼中竟帶著強烈的饑渴和吞噬欲。
“呼!”
“咯咯!”
似風吹似詭笑的聲音從耳邊掠過,倆人頭都不敢回,玩了命的往前跑,同時還得注意腳下。那地面全是腐敗的葉子和爛藤,都化作泥濘樣的東西,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去。
“這邊!這邊!”
顧玙慌而不亂,比較冷靜的辨認著方向。而他剛喊出來,又猛地聽小齋提醒:
“前面!”
“啊?”
他下意識一抬眼,臥槽,頓時罵娘!好死不死的正有一小片黑蚊堵住了去路。
“散開!”
顧玙是真急了,啪的一揮手,一股靈力蕩著波動,毫無保留的籠罩了前方。那一片黑蚊齊齊僵直,就跟當機了一樣,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
而他體內的靈氣抽之一空,腳步驟然踉蹌。
“小心!”
小齋連忙穩住,手順勢一帶,就變成了自己在前領路。如此這般,倆人相互借力,跑了不知多久,終于險之又險的沖出了荊棘林。
他們不敢放松,立時回頭,只見來路被層林遮住,蚊群已匯成了一片龐大的黑霧停在半空,距血肉僅有十步之隔,正不甘心的瘋狂躁動。
“呼……”
顧玙這才松了口氣,后怕道:“還好習性已變,不敢輕易出來。”
“可別,你這嘴自帶FLAG,指不定它們就出來了。”
小齋說著,卻仔細看了看對方狀況,胳膊上被劃開一道道血痕,別的倒無大礙,遂問:“怎么樣,還能走么?”
“沒事,就算歇也不能在這歇。”
于是乎,倆人接著前行。誰也沒提剛才牽手的事兒,該矯情的時候矯情,該灑脫的時候灑脫,這才是江湖兒女。
整段路程似乎分成了三部分,中間是兇險的荊棘林,頭尾都是緩沖地段。他們又走了半小時,總算撥開最后一層屏障,只覺眼前一晃,好似天光大亮。
“這是……”
倆人都有些發愣,原以為是窮沼惡澤,毒蟲滿布,誰想卻是風光霽月,秀谷淺灘。
眼前這一番景象,分明是座清麗的小山谷,四周群山環繞,兩道河水呈魚形交叉,中間沖刷出一塊平地。而平地上,生著一棵極為蒼翠的大樹。
“過去看看。”
小齋剛要抬腳,卻見顧玙一動不動,不由問:“怎么了?”
“這里的靈氣濃度……”
他又深呼吸了一口,確定道:“沒錯,是我見過最強烈的。”
“說具體點。”
“如果盛天的濃度是零,五道河是一,鳳凰山是二……”
顧玙眼睛發亮,帶著一絲亢奮,道:“那這里就是五,是山上的兩倍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