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的,居然是齊都內宮總管大太監墨世仁!
他可是一位在內宮打個噴嚏,城門也要掉渣的大人物!
墨管事的姓氏,就是因拜認為墨世仁的干兒子而改。
南門督心中叫了聲苦,想不到竟是這位大人物的車仗啊。
南城門幾條通門青石路,怎么這位大公公的馬車偏偏走了這邊?
顛覆的殘碎馬車篷木和幾匹馬尸,在慌忙間哪里來得及搬開?
眼看著馬車臨近,孫門督額頭冒汗。
墨管事則慌忙舍下手中搬動的活計,轉身對著馬車方向哀聲大叫道:“干爹,孩兒在此。馬車翻傾,擋了您老的路,孩兒大不孝啊!”
說著,墨管事噗通跪拜在地上,一副涕淚傷心的模樣。
馬車車夫是兩位五十來歲的老武者,見前方有擋路的障礙,而且還有熟人墨管事,也就雙手一拉韁繩,令馬車緩緩停下。
這兩位武者舉手投足之間動作極為簡捷,沉穩如山沒有帶起一點風聲。
謙君子等玄氣較高者竟看不出兩人的真實水平,自然遠高于五星修為。
當然,車上坐著齊都內宮的太監大總管。能僅用這兩名護衛就出門,顯然對他們的實力絕對信任。
墨世仁拉開車簾瞧見,雌性尖聲叫著墨管事的小名:“外面的,可是黑泥鰍?”
哦,這墨管事皮膚較黑。這外號還挺符合的。吳喆遠遠望見一個老太監從車內掀起簾子,往外瞧了一眼。
“墨世仁。內宮總管大太監。”宗智聯曾遠遠見過這位權擎人物,印象深刻便連忙提醒。
就是李蓮英級別的家伙唄?吳喆心中猜測。
她沒太當回事,身邊的眾人卻是一陣騷動。
糟糕了!居然惹上了這么大的對頭?想不到這太監的后臺居然是這么個家伙?
謙君子等人心中發寒。
墨管事屁顛屁顛地奔過去,扒著馬車車窗甜甜叫道:“干爹,干爹,正是兒子在這里伺候著。”
吳喆暗自咧嘴,一身雞皮疙瘩。
若說天下間最會勢利眼與阿諛奉承的十大職業,太監絕對要算在其中還位居前列。
眾人中。對這種情況最習以為常的當屬宗智聯。
他從小生自帝王家,雖然沒有親歷最嫡系的派系之爭,但這種阿諛奉承之態是見得多了。
不會勢利眼,不會拍馬屁,是做不到太監管事一職的。
“怎么回事?你的車子在前面顛翻了?”墨世仁老眼半睜,往遠處瞧了瞧。
“孩兒不孝,殘車竟擋了您老人家的路。當真該死!”墨管事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耳光聲清脆大響,眼見著他的腮幫子就紅了。
“車翻就翻了,你沒事兒就好。”墨世仁瞧了墨管事一眼,眼看他半邊臉的紅手印,卻說著沒事的話語,就要走下車來。
眾人本以為。他雖然身處高位但出門的馬車并不起眼,顯然是個低調之人。
但他一下車的時候,卻在馬車廂的車門位置停了一下。
墨管事旁邊的跟班小太監機靈,沖過來親親地叫了一聲“爺爺”,便俯下身趴往馬車門位置。
他要用后背來承接墨世仁的下車腳步。
“你就是小小泥鰍嗎?快起來。哪有爺爺踩著孫兒下車的道理?”墨世仁微瞇著眼睛擺擺手。
這一句話,讓小太監心花怒放。
自己拜了墨管事為干爹。可不意味著墨世仁大公公認可。如今這句話,顯然他接受了自己這個干孫子身份,可大是讓他心花怒放。
這就等于一條沿著太監等階扶云直上的捷徑,已經為他鋪就了。
“孫兒甘愿!”小太監仍趴在地上不起來,將后背拱在那里。
“嗯。”這位總管大太監墨世仁,居然也不再說什么。抬腳踩在了他的背上,就這么悠然自得地由墨管事攙扶著走了下來。
吳喆見此不愿再瞧,低聲哼了一聲。旁邊穆清雅也暗蹙秀眉。
宗智聯、扈云傷,哪怕是李頭領、趙鏢頭等人,對此卻沒有太多驚訝。
很多尊貴人家,都有如此踩人下馬下轎的情況。
墨世仁在墨管事彎腰殷勤攙扶下,緩緩踏上了青石路面。
馬車上兩名武者隨后默不吭聲地跟著。
這位總管大太監墨世仁走出兩步,也不回頭地突然問道:“小小泥鰍,你可撣掉了背上的鞋印嗎?”
小太監剛從地上爬起來,不敢直腰,弓著身子趕上兩步,在墨世仁身側低頭回話道:“沒有沒有,孫兒這背上的印子,可是要回去后留著供起來才是。您肯落足在孫兒背上,孫兒開心得緊呢。”
“嗯,孺子可教。你須知道,想要踩人,總是先要從被踩開始的。”墨世仁瞇著眼睛,猶如自言自語地教訓著。
他根本不理會吳喆等人在場,居然將如此道理當眾說著。
顯然在他眼里,這些人都不算個事兒。
“兒子受教了。”
“孫兒受教了。”
兩個太監一起應著。
“哼!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馬屁拍的再響,也是馬屁。”吳喆低聲嘀咕。
穆清雅連忙捂住她的嘴,卻來不及已說出來了。
周圍眾人聽了一驚,宗智聯聽了這話也要色變。
“這是怎么了?這個時辰,南門前還有這許多人候在這里不動?”墨世仁也不知道是否聽到這句話,并沒有立刻惱怒,而是以那太監特有的尖銳聲音問墨管事。
“孩兒正在回宮路上,不知怎么的,車子便翻了……孩兒和孫兒都覺得是這群人中那丫頭做的壞事……”墨管事不敢隱瞞,就將事情簡略講了一遍。
小太監也在旁告狀,連南門孫門督也見禮后表決心要嚴肅查處。
“就是這丫頭?”墨世仁那枯老的眼皮微抬,朝吳喆這邊打量了過來。
吳喆脖子一梗,迎著他的目光也瞧過去。
待打量到吳喆腰間時,老太監那始終抬不高的眼皮,猛地顫了兩下。
片刻后,墨世仁猛地抬起一腳,將弓著身子伺候在旁邊的小太監踹倒在地。
這狠狠一腳,力道大得直將小太監踹了個口啃泥,看不出是出自一個老太監之股力。
而且,竟像是踹了大仇人一般,完全沒有半點的爺爺與孫兒之意!
所有人都看傻了。
這算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