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初的關隘什么樣？”
“沒這么高，也沒這么大，更沒這么齊整。”
穿著針織高領修身奶白色羊毛衫跟修身牛仔褲的李聽蟬仰著頭看著面前的函谷關。
她對這函谷關沒什么觸動。
就像她自己說的一樣，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她已經不需要朋友了，也不需要敵人，更不需要去了解融入這個時代。
反正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都會在下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們早就已經化作黃土。
而時代......
她每次醒來，天下還是同一個朝代的情況都很罕見。
唯一接近的就是春秋和戰國末年了。
反正只要師父一直在就可以了。
不過師父也變化好大啊。
她其實明白的，師父跟她是兩種選擇。
師父的選擇，是融入每一個時代。
所以每次醒來，師父都會變得越來越接地氣。
當初第一次見到的那個沉穩且總是心事重重的師父，在后面已經很少能看到了。
不過她還是更喜歡現在的樣子。
每次醒來，跟著師父一起游覽天下，只當一個純粹的看客。
路遇不平事，拔劍便是。
之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然后待一年期滿，便羽化沉睡，等待著下一次醒來與師父的再見。
她之所以對函谷關還算有印象，主要是當時師父跟那個老頭的對話。
還有當時師父給她的感覺，特別有疏離感。
好似對什么都不在意，又好像對什么都在意。
不過那之后每次醒來再見，師父就沒有那種超脫的感覺了。
所以她也沒多想。
“師父，咱們快點兒過去吧。”
她抬步想走，卻被陸離拉住，“等等。”
見這女俠回了個不明所以的眼神，陸離不由扶額，“得先買票啊女俠。”
“買票？”李聽蟬若有所思，“現在入城還需要路引和過關費嗎？過去師父你可是一向不給的。”
陸離無言以對。
能說什么呢？
那肯定是未來的自己沒跑啦。
話說自己這個三觀正常的善良社會好青年是怎么墮落成人間之屑的？
陸離還挺好奇。
不過該買的票還是要買的。
“不是路引跟過關費，現在這關隘已經沒過去那么大的用處了。這里只是個單純的游覽景點。”
陸離沒再廢話，直接帶著她買票走了進去。
這里已經有一座博物館了。
那里才是遺跡的真正殘留。
除了春秋時期殘留的碑文殘片之外，還有各朝各代留下的碑文與雕刻。
陸離跟李聽蟬就跟在其他游客里面，主要是能蹭一下講解員的講解。
“據傳這一片便是當年關尹子留下碑文殘片，可惜在后面的戰亂中被打碎了，所以我們也無從知曉碑文的真正含義......”
后面的話陸離沒聽到。
那聲音在他耳畔忽然變得模糊沉悶，就好像他此刻正沉浸在深海之中一樣。
而他左右驀地發燙，甚至自動開啟了“色之眼”。
陸離表情一凝，拿下掛在領口的墨鏡戴上。
然后他再次看向那片石碑殘片。
上面確實有字跡。
是手寫的狗爬一樣的簡體字。
甚至還閃閃發光。
最前面就是春秋時期的石碑殘片。
上面有一大段話。
“我不會忘記那一年的七月初七。
“那天，我坐在王府井樓下咖啡館的靠窗第二個座位，點了一杯我不怎么喜歡的奶糖瑪奇朵。
“三分二十七秒之后，我犯下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錯誤——手賤下載了那個免費相親APP。
“很多天以后我才知道，那不是錯誤，是能引出故事的事故。
“我曾聽說世上有一種沒有腳的鳥，它們一出生就會飛，這一生從不停歇，直到死亡的那一天才會落地。它們去過很多地方，但都了無牽掛，所以才能一直飛在天上。
“我覺得這句話是錯的，因為如果了無牽掛，那它們一出生就已經死了。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我要離開了，這就是我最后的選擇。
“其實我能把一切都說清楚，但這里不夠大，我寫不完。
“當然，其實是因為我想看到你郁悶抓狂的樣子，就跟我當初剛看到的時候一樣。
“話說我看完我自己留給我自己的信息之后心里抓狂，于是走到這一步也干了同樣的事情，那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陸離表情十分嚴肅。
因為這個字跡......他認識。
這就是他的字跡。
所以是未來穿越到過去的自己留給現在的自己的信息嗎？
你特么還斷章？！
人間之屑！
強忍住一拳砸碎這片文物的沖動，陸離繼續往下看。
后面年代的石碑上什么都沒有。
“師父？”
陸離眉頭緊鎖。
“師父？”
陸離恍然醒悟，嘈雜的游客說話聲還有講解員的講解聲好似從天邊回到眼前。
他也仿佛從深海浮出水面。
回過頭，看到的是李聽蟬有些好奇的表情。
陸離指著那塊春秋石碑殘片問道：“阿蟬，你能看到上面會發光的字不？”
李聽蟬搖頭，“字倒是看得到，會發光的沒有。”
陸離點點頭。
果然是未來的自己留給現在自己的信息。
然后果然達到了目的——自己內心現在很狂躁。
“這里已經沒什么可看的了，咱們下一步去西安，然后繞回去到開封，接著去魔都，下來是南京，最后一站是北京。”
陸離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李聽蟬跟在他后面有點兒懵，“師父，西安是別的城市？”
陸離點點頭，“那里以前叫長安。”
陸離：“你看，大家是不是生活的很好？”
李聽蟬：“是不錯，但我感覺節奏有點兒快，好像大家都低著頭被趕著走一樣。”
陸離：“都是為了生活，但最起碼沒有窮到沒衣服穿的人，也沒有餓到只能吃土的人，雖然海外還有小國會發生這種事情，但華夏大地上幾乎已經看不到了。”
李聽蟬：“嗯......一路上確實沒在路邊看到野狼還有人骨頭，那些以前還挺常見來著。”
陸離：“所以放棄掉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吧，懲奸除惡什么的有專業的人去做，咱們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行。這年頭，多賺錢才是王道。
“你看前面坐公交車的，他們都好好在排隊，不會挨餓才會去思考道德問題，這就是證明。”
李聽蟬：“那師父，那個人把手伸進前面老頭的口袋里是為了把他掉出來的東西塞回去嗎？果然師父是對的啊......”
陸離：“......那特么是小偷！臥槽！抓小偷啊！！！”
李聽蟬：“？？？”
果然師父說的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