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168私鹽
168私鹽
這幾天,天氣特別冷。整個天空都是黑壓壓的,大雪一直飄個不停,雙至幾乎要覺得這京兆總有一天會被白得晃眼的雪花掩蓋了。
她已經好幾天不曾踏出外面半步了,京兆這幾天有些亂,聽說有叛軍出現,到處都在戒嚴,聽說皇上昨日早朝時嘔血暈倒,整個城里好像都陷入一種黑暗的迷霧中。
“夫人,二夫人來了。”香芹過來在雙至耳邊道,雙至微微睜開雙眸,從軟榻下來。
“請她進來。”雙至淡聲道。
香芹打起腥紅氈簾,將余惜夢請了進來,幾個丫環都退了出去,只剩下鄭婆子一人。
余惜夢解下染了雪花的大氅交給丫環,讓隨她一道來的兩個丫環也退下去了。
“大嫂,您這么急著找我來,可是有什么事兒?”余惜夢見了禮,便在雙至對面坐了下來,鄭婆子給她捧上冒著熱煙的茶。
雙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是有些緊要的事情與你商量。但在此之前,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余惜夢挑了挑眉,如今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無知怕事的余惜夢了,看到雙至這樣凝重的神情,她也猜出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心提了起來,“大嫂請說?”
“你待二爺心意如何?”雙至認真嚴肅地問。
余惜夢臉色一紅,“大嫂何以這樣問?”
“在趙少飛與二爺之間,誰在你心中重要些?”雙至顧不上這問題是不是太突兀,太沒禮貌了些,如今她要做的事情是十萬火急,由不得她顧及太多。
余惜夢眼色一沉,警惕地看著雙至,“大嫂,你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雙至道,“我什么意思也沒有,只是想確認一下,在你未嫁給二爺之前,你不是心系趙少飛嗎?那如今呢?你不必擔心我會害你什么,難道事到如今,你還沒分辨得出誰才值得你去相信?”
余惜夢一驚,想不到雙至會知道她和趙少飛曾經的過去,她現在對福雙至雖然談不上全然信任,但在某些地方,她對這個大嫂是打心里佩服的,也知道她不是個會在暗里陷害別人的人,但她這樣問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嫂。我失去孩兒一事,趙少飛雖不是兇手,但他卻逃不了干系,您以為我對他還有想法嗎?”余惜夢低著頭,冷笑道。
“如此甚好!”雙至松了口氣,“如果趙少飛做出傷害石燦甚至整個石家的事兒,你當如何?”
余惜夢迅速抬頭,眼底迸發出濃烈的狠意,“他敢!”
“你知道二爺他們在做什么樣的生意么?”雙至嘆了一聲,問著余惜夢。
余惜夢狐疑看著雙至,她怎么覺得今日大嫂是話里有話。
“我不與你多廢話,趙少飛慫恿二爺賣私鹽,你要知道,這若是讓人查了出來,是要抄家斬首的罪,本來與我們將軍府無關,但我也不想看著二爺出事,所以才找你來。”雙至沉聲道。
這是她剛查出來的,得知石燦他們賣私鹽的時候,她真的很吃驚,真想立刻把他們抓來痛罵一場。在古代賣私鹽和現代販毒幾乎是差不多同樣嚴重的,雖然石燦他們出事也未必影響將軍府,但老太爺還在他們那邊,將軍府就不能坐視不理,而且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這對石拓也是大大不利的。
余惜夢臉色蒼白,不敢置信地驚呼,“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如果不是賣私鹽,為何需要那么大的成本,為何能有那樣大的盈利,你真當以為二爺是做生意的天才嗎?”雙至咄咄逼問。
余惜夢搖頭,“可是,我看過那賬本,那盈利根本不多。”
“那就是了,二爺根本就被趙少飛利用了!那木材都是空心的,里頭裝著都是私鹽,想來進城出城的都是這些木材,如果不是仔細看,只怕誰也瞧不出內有乾坤,連鄭婆子都差點被忽悠過去了,二爺自己肯定不知私鹽盈利有多大,傻傻被趙少飛利用。”雙至皺眉道。
“我不相信,大嫂,這決不可能,私鹽如何能那么輕易得到,二爺他……他……”余惜夢有些六神無主,這該怎么辦?
雙至冷冷一笑,“你覺得我會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如今都要想辦法幫石家度過這一難。”
“你……你要幫我們?”余惜夢其實心里已經相信了雙至所說的,只是潛意識希望這是假的,賣私鹽那是個什么樣的罪她很清楚,就算不砍頭,也要抄家入獄的,她可不想下半生在牢里度過。
她只是不想將來石拓被連累罷了,更何況老太爺年紀也不小,真要出了什么事兒,他們也不能袖手旁觀,“今回去之后,我便會使人接老太爺過來。”
“大嫂,你想和我們二房撇清關系?”余惜夢驚呼,急聲叫道,“這關系撇得清嗎?”
“撇不清,但不能讓老太爺被二爺連累,你放心,我沒說不理,你聽著,若想保住二爺,你只能利用一人!”雙至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潤亮的眼睛直直盯著余惜夢。
余惜夢不自覺地已經全然相信著雙至,依賴著她。“利用誰?”
“趙少飛!”雙至眼底精光一閃,冷聲說出人名。
余惜夢怔愣住,但很快眼神一狠,“大嫂,我該如何做?”
雙至嘴角輕勾,低聲教著方法,窗外的雪似乎已經有將要停下的兆頭了。
翌日,大雪初霽,雙至已經使人去將老太爺接到將軍府,老太爺雖猶豫,但想也是媳婦一片孝心。便搬了回來。
而同時,雙至也將福敏勛再次叫到將軍府,勸誡他放棄生意,她已經知道他做的是什么事兒了,只是福敏勛利欲熏心,哪里肯放棄這賺錢的機會,雙至便宣布從此他福敏勛與福家再無關系,是生是死,平窮富貴都與福家無關,并代替福老爺與他堂前三擊掌,絕了所有的親情。
福敏勛離開之后,雙至立刻修書回了福家,與福老爺子交代了這件事,她放肆先斬后奏,一切都只是為了福家著想,福家已經經不起再一次被推到刀尖風浪口了。
且說老太爺接到將軍府之后,石燦竟大病了一場,余惜夢為了照顧石燦,便將家里的事情交給石仙淑去打理,生意上的大小決策也讓趙少飛自己決定便可。
石燦顧不上生意,趙少飛好幾次都想找老太爺出面作主生意上的事情,但都被擋在將軍府之外,就算進來了,也會被雙至三言兩語拒絕了,如今老太爺難得享福,怎么還能讓老太爺煩心別的事情?
趙少飛心中疑惑,猜想難道雙至看出什么來了,但后來又覺得這不可能,他做的事情都很隱秘,不會被發覺的。
罷了,如此也好,沒有石燦拖累,他辦事也能爽快些,利潤得到的也大一些,有郭家為他打好關系,很快他就能離開石家,不必再仰人鼻息了。
轉眼到了年下。石燦的身子依舊不見起色,家里的生意一直都是趙少飛主理,幾乎整個家業如今都落在他們夫婦手中了。
石燦有病的事情,這邊一直都是瞞著老太爺,當然,雙至知道石燦其實并非真的有什么大病,所以才讓人不許對老太爺提起半句,就是老太爺的兩個太姨娘也不敢多嘴,她們可是見過靜太姨娘被抬回家去時的情景,得罪郡夫人就是那樣的下場。
但,事情并不能完全掌控在雙至手里。
這日,家里上下已經都在打點過年的年貨,老太爺使人將雙至喚到書房,道是有話要說。
雙至心中已猜出三分老太爺找她是為了何事,她披上大氅,擺著手爐上了轎,來到老太爺的書房,丫環們已經在地上鋪上一層地氈,香芹扶著雙至下轎。
書房里,只有老太爺一人,臉色不太好看。
“爹。”雙至欠身行禮,心中有些忐忑。
老太爺嘆了一聲,沉聲道,“你坐下,我有話問你。”
雙至依言坐下,低眉順耳,不敢多言。
“雙至,我問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兒?”老太爺直截了當地問著,目光炯亮地看著雙至。
雙至微微笑著,“一切安好,爹您放心。”
“安好什么?拓兒兩個月來沒有半點消息你不曾說過,燦兒病得一個月來起不來床你也沒有提,雙至,你是不是想以后無人給我送終啊,啊?”老太爺大怒,拍著桌案叫道。
雙至心一沉,提起石拓,她的心就像被鈍刀狠狠割著,她也擔心石拓,她也希望得到石拓的消息,可是……什么也沒有,“爹,媳婦已經使人去一趟平州城了,很快會有夫君的消息。”
“那燦兒呢?為什么不跟我說燦兒病了?”老太爺問道。
“媳婦只是不想您老人家擔心。”雙至低頭道。
“我看你根本就是獨攬大權,想要我以后沒人送終,我知道的,你討厭二房嘛,你就這么恨不得燦兒病死是不是?”老太爺痛心地看著雙至,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的人。
雙至咬了咬牙,“爹,媳婦不敢這樣想。”
“你不敢?你還有不敢的事情嗎?”老太爺叫道。
“爹……”雙至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個時候如果跟老太爺說明一切,怕是言之過早,狼雖是套住了,可還不到時候收網。
“你什么都不必說了,我要搬回去,以后你這將軍府我一步也不來!免得將來惹了你的嫌!”老太爺重哼道。
“不可以!”雙至急聲叫道,看到老太爺瞪圓的眼,她急忙緩聲解釋,“如今天寒地凍,二爺有臥病在床,不能盡孝,不如爹您過了冬再……”
“再什么?不就幾步路的事兒,我還凍不死!”說罷,老太爺已經揮袖想要離開書房,正在此時,石銀朱卻進來了。
“大哥,出事兒了!”石銀朱看到老太爺急忙叫道。
老太爺一驚,“難道是燦兒……”
“燦兒這孽子竟然賣私鹽,剛剛惜夢已經全數與我說了,這可是大罪啊,大哥,這要該怎么辦好啊。”石銀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問著老太爺的意見。
老太爺瞠大眼,轉頭看住雙至,“雙至,這事兒是真是假?”
雙至蹙眉,知道是瞞不住了,輕輕點了點頭。
老太爺胸口一滯,突然一口氣喘不過來,咚一聲倒在地上。。.。
如果無意中侵犯了您的權益,請通過系統信件聯系我們,我們將在24小時內給予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