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越泡沫時代

847. 有點囂張

“城島君。”

城島茂左猜右想,卻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他不明就里,跟著工作人員,去見喜多川擴、以及正跟喜多川擴談笑風生的巖橋慎一。

剛才還在一旁做局外人的胡思亂想,這會兒突然被拉進局里。

“杰尼桑。”

城島茂行禮打招呼,低著頭不起來。心里認出了和經紀人一起來的青年是巖橋慎一,但在喜多川擴發話之前,還是按捺著,沒有出頭表現自己。

直到喜多川擴向他提了一句,“這位,是GENZO的巖橋桑。”

他這才行禮問好。

巖橋慎一打量了一眼城島茂。相當樸實、看上去頗為親切的少年。說是少年,看著比自己也小不了幾歲。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相。

可不管怎么說,跟“美少年”不太沾邊兒。

依喜多川擴的意思,是要讓城島茂擔任接下來要組的樂隊當中主心骨的角色。巖橋慎一根據喜多川擴事先透露的對城島茂的定位,心里大概先對這個大齡青少年有個印象。

“之后,巖橋制作人的唱片公司,會協助JR們的音樂培訓。”喜多川擴說完,轉頭跟巖橋慎一說話,“城島君喜歡音樂,樂器上手也很快。……我可不至于在You面前自夸自己的孩子。”

“當然,”他露出深不可測的微笑,“是自己的孩子,自夸也正常。巖橋君,之后請多關照了。”

巖橋慎一聽到喜多川擴那個奇怪的口癖,雖然已經見過幾次面,喜多川擴和其他人說話的時候也是一口一個You……盡管如此,聽在耳朵里,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微妙。

喜多川擴這老爺子,有時候就是讓人覺得,他不是個真實的人。

巖橋慎一在這邊腹誹,那一邊,城島茂聽著來自喜多川擴的夸獎,低下頭,感到不好意思。被喜多川擴認可和維護固然幸福,但當著自己尊敬的、傳說中的制作人這么說,又讓他慚愧不已。

只不過,在“大人”們的面前,他微妙含蓄的情感,顯得微不足道。

城島茂被叫過來,介紹給了巖橋慎一。招呼打完,喜多川擴和他聊天,問了他在JR當中,和哪幾個合得來,之后,被獲準離開。自始至終,一頭霧水。

走遠了,腦海當中回想,最有用的消息,是巖橋桑的唱片公司,要參與JR們的音樂培訓。這么說來的話,巖橋桑應該不是要給SMAP擔任制作人?

不過,特別叫了他過去,問了那么多。

該不會……

一個念頭在城島茂腦中冒出來。但旋即,他輕輕搖頭,又覺得不現實。杰尼斯已經多年沒有推出過單人的偶像——即使要推出,他顯然也不是那塊料。

而他到現在,也還不屬于任何一支組合。

見過了城島茂,巖橋慎一又跟著喜多川擴見了另外幾個JR。城島茂之后,過來的是一個叫國分太一的少年。

十五六歲的年紀,大眼睛,長相秀氣,比起城島茂,更像是“杰尼斯”。

閑聊無非是問些JR的活動、最近的情況如何之類的,和剛才見城島茂時不一樣,這次,喜多川擴只簡單介紹了巖橋慎一,讓國分太一和他行個禮。之后,就只是他跟國分太一說話,巖橋慎一旁聽。

國分太一舉止利落但不輕佻,一副見慣了世面的大方自然。閑聊以后,喜多川擴照例問他,和誰合得來。國分太一提了兩三個名字,還額外說一句,“最近,城島大哥在教我吉他。”

等他離開以后,喜多川擴斟酌國分太一提到的名字,又從里面叫了一個JR過來。巖橋慎一在旁邊聽著看著,大概猜到喜多川擴的套路。這么著,前前后后,見了七個JR。

在這之后,喜多川擴又不按理出牌,另外叫了幾個少年過來,一共見了十二個人。

其中,既有相互間訴說著“關系好”的,也有并不那么熟絡的。有擅長一兩門樂器的,有喜歡音樂的,有最擅長后空翻的。還有做什么都可以、無所謂的。

不出意外的話,這十二個人過后就會讓巖橋慎一的GENZO協助培養,之后,再從當中選出合適的人選,組成新的樂隊。

“我考慮偶像的部分,巖橋君就請專注樂隊的部分。”

喜多川擴深思熟慮,“同一支組合當中,成員的形象和設定是不能夠太相似的。在決定人選的時候,我所考慮的,不僅是成員在音樂方面的天分才能,成員們之間的相性,還有他們本身的個性與形象。而這些,是組成樂隊時的巖橋君不必考慮的。”

這支未來的樂隊,是要兩手抓、兩開花,所以,在成員的選擇上,格外的挑剔。

巖橋慎一心中有數,也不多話,“總之,在絕對不能妥協的地方之外,就要和杰尼桑多商量了。”

除了不能改變、一旦變化就會讓這個“偶像樂隊”的模式崩壞的部分之外,其他的就兩邊商量著來辦。

事情說定,過后,巖橋慎一的GENZO就派出人,接手這十二個人的音樂培養。一邊是他斟酌樂隊的人選,另一邊,是喜多川擴斟酌偶像的人選。

除了城島茂這個已經確定的人之外,其他的都還是謎。巖橋慎一和喜多川擴各自抽牌,過后對牌的時候,有幾張對得上,又有幾張想法不同。

至于如何求同存異、如何絕不妥協,這些就是過后的事了。

城島茂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是兩邊都認可、內定下來的人選。而來參加合宿的少年們,每一個都被單獨叫過去聊天,也都知道了那個面生的青年是“巖橋制作人”。

先前對那張臉有個隱約的印象的少年,這下知道了答案嘴巴快些的,對著毫不了解的同伴解釋,連工作人員也跟著湊熱鬧,聊起這位巖橋桑。

突然有制作人來訪,少年們之間,流動著一絲興奮與期待。仿佛下一刻,喜多川擴就會把他們其中的幾個人叫到一起,通知他們可以出道了。

只要能出道,跟現在JR的待遇,立刻就是天差地別。

十四五歲、把JR的身份當成是來參加社團活動的還并不那么著急,但年紀大一些的,都有種機會到了眼前、哪怕是幻影也想伸手的緊迫。

城島茂個性穩重端得住,這次一起來合宿的、比城島茂小一歲的坂本昌行,就有些急躁。他今年高中畢業,又考不上大學。過兩個月,舉行完畢業儀式,就得當無業游民。

社團活動,高三時還要引退,JR活動卻沒有個引退的具體時間。除非犯了法,喜多川擴不主動辭退練習生,出不了道的,只要自己不提出辭職,三十歲也能繼續練習。

但是,新人年年有,年紀越大就越難出道,這種事JR們心知肚明。

出道前已經能單挑武道館公演的SMAP,能對制作人的人選在心里挑挑選選,但出不了道的大齡JR,只要抓得住,誰都是救命的浮木。

坂本昌行去跟城島茂搭話,想聽聽看這位比他還年長、坐冷板凳的時間比他還要久的“JR前輩”的想法。

城島茂思考了一下,露出個為難的表情,“這就不知道了。”

坂本昌行有些失望,“那就沒辦法了。”

“不過,”城島茂說,“耐心等待、努力鍛煉,機會到來的時候,會接得住的。”

這句話,既是鼓勵坂本昌行,也是在勉勵自己。不過,坂本昌行心事重重,正處于站在選擇十字路口的境地,這樣的漂亮話,也只是在耳邊打了個轉。

年長的JR各懷心思,年輕的JR們,已經把被喜多川擴叫去挨個說話的事、還有那位“巖橋桑”都給忘到了一邊。

“城島大哥——”

十三歲的井之原快彥笑嘻嘻的跑過來,又給坂本昌行鞠了一躬,“坂本大哥。”

無憂無慮、時間還多得是的少年,天真的讓人羨慕。

事情說定,巖橋慎一就著手準備和杰尼斯、準確來說是和喜多川擴的合作。

這邊口頭先敲定,過后的工作日,杰尼斯那邊,喜多川擴還要再發一份正式的合作邀請過來,GENZO這邊通過,之后,才算名正言順參與對那十二名JR的培養。

上班族的星期一忙忙碌碌,對剛度過了休息日的上班族來說,星期一的開始難免有點想要逃避的微妙心情,但GENZO的職員們,對新一周的開始,卻顯得頗為期待。

無它,新一周,新的銷量數據出爐。

星期一好事連連,企劃專輯在上一周持續熱賣,新的銷量統計榜單出來,順利突破一百萬張,達成了今年度第一張百萬專輯的記錄。

報紙、晨間新聞、以及過后的音樂雜志和音樂情報節目,必定要輪番把這件事大肆報道,持續的熱度和關注度,足能有半個月到一個月——音樂雜志有周刊、半月刊、月刊的不同。

一張百萬專輯,銷售額就是將近三十億日元。

單曲制作的時候,成本已經分攤出去。企劃進行前談條件,巖橋慎一要的是這一張專輯的發行權,發行專輯的時候,把單曲收錄進來,成本低得很。現在,就算再把要付給其他唱片公司的單曲的原盤版權扣除,這筆生意也吃得肚皮圓滾滾。

跟發行當紅歌手的jing選集差不多,打包完了就等著躺著收錢。

企劃成功,贏得的是對外的名聲地位。現在,企劃專輯大賣,做成了這筆大生意,巖橋慎一這個社長,對內,在唱片公司的威望也再高一個臺階。

再加上BOLAN的新單曲熱賣,一月下旬,ZARD搭配富士膠卷的單曲一經發行,當周就登場榜單第三名,賣出十萬余張。隔周繼續穩坐第三,又賣出去九萬張,儼然是個要長賣熱賣的陣勢。

新的一周,唱片公司準備安排更強勢的宣傳,星辰方面也積極配合,準備在發行的第三周,給樂隊爭一個周榜單冠軍看看。

ZARD這一次,不僅新單曲暢銷,樂隊全員參演的富士膠卷也大受好評。作為絕對主角的蒲池幸子,她清新的形象,脫俗但又不使人產生距離感的氣質,大受歡迎。

不論男女老少,鮮少有不喜歡這個女主唱的形象的。

雖說個性靦腆,但是,通過拍攝時尚雜志、參演,蒲池幸子以這些貼近大眾、但又跟大眾保持著距離感的方式,在年輕女白領當中、在普通大眾之間,獲得了相當的認可。

這次搭配富士膠卷的推出的單曲,旋律清爽,朗朗上口,再加上她最擅長的,生活化但卻不流于俗套的歌詞,一鼓作氣,把樂隊的人、樂隊的歌,一起推到大眾面前。

而在單曲熱賣的同時,這一周的會議上,負責ZARD的事務的工作人員帶來的新消息,是有數家商對ZARD、尤其是蒲池幸子本人,發起了代言的邀請。

廠商的出手也極為闊綽,打底就是三千萬日元。

雖說如此,巖橋慎一倒是沒有被這個費給晃到眼,準確來說,相比起樂隊歌曲大賣能夠帶來的巨額收益,三千萬日元的費也不算什么。

……聽著是有點囂張。

但暢銷樂隊就是可以這么囂張。

現在,樂隊正是好感度高、神秘度也有,各方各面剛剛好的階段,比起去拍大肆曝光,更重要的,是要鞏固這張單曲帶來的人氣和賣氣,為下一張作品做準備。

也好,雜志也好,總歸都是輔料。

ZARD的經紀約在星辰那邊,為此,巖橋慎一還要跟星辰那邊就樂隊的安排達成共識。盡管從樂隊出道前到現在,星辰就是當甩手掌柜的態度,但樂隊越紅,商業價值越高,需要溝通的地方越來越多,需要溝通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企劃專輯大賣,鞏固巖橋慎一在公司內的聲望。BOLAN和ZARD在新的一年同時插上走紅的翅膀,他這個總制作人,公司上上下下無人不信服。

巖橋桑出手,就一定能成功。跟著巖橋桑,就能成為業內一流的公司。巖橋慎一代表了GENZO。如此的想法,根植職員們心中。

內部目前鐵板一塊,然后,就是把潛在的危機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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