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越泡沫時代

190. 氣氛爽快

話說得太久,不知不覺,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巖橋慎一付完賬,從茶館里走出來,左右看了看,問森高千里,“你肚子餓不餓?”

早上心事重重,沒怎么吃東西,又跟巖橋慎一較勁兒,跟著他走了那么一大圈,肚子當然餓。

可對著才剛剛熟悉起來的男人喊餓,森高千里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巖橋慎一也沒給她太多猶豫的時間,“我肚子快餓扁了,上次吃東西還是凌晨四點鐘。……找個地方吃東西去,走吧。”

兩人都饑腸轆轆,反而無形當中增添了親切感。

森高千里跟在他身后,放飛著思緒。巖橋慎一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一邊瀏覽招牌,一邊問森高千里,“你有不能吃的東西嗎?”

“沒關系。”她說。

“好的,明白了。”巖橋慎一隨口應了一句,看到有家簡餐店,先一步邁進去。點完東西,吃飯的時候,兩人誰也沒說話。

本來肚子就空,又耗費了不少體力,一餓吃什么都香。

飯吃得差不多,森高千里問他:“巖橋桑,之后要回錄音室去嗎?”

“唔。”

巖橋慎一想了想,反過來問她,“我記得川島桑傳給我的行程表上,你今天沒有別的事,對吧?”

“是的。”

今天是特別空出來錄音的一天,結果卻完全不在狀態里,最后變成了這樣。森高千里有些慚愧,卻意外地沒有浪費了時間的感覺。

“既然這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接下來就隨便去哪兒,當做是休假吧。”

“今天不錄音……”森高千里話說到一半,改了口,問他:“您從一開始就是這么打算的?”

巖橋慎一只笑不回話。

“那您對川島桑說要去找靈感?”森高千里說出這句話時,就已經想到了他的居心。

果不其然,巖橋慎一說:“不那么說,要是讓川島桑知道是因為進行不下去了才停工,那你會很難辦吧。”

是因為護著她,讓她不挨川島桑的罵,所以才撒了這么個謊。

“不過,這也不算是謊話。”巖橋慎一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似的,“接下來,隨便你去哪兒,或者趁此機會去思考關于我提到的你作詞的問題。要寫什么,你的世界觀是什么,所追求的又是什么……”

“歌詞這東西,格局要是小,那就追求生活感和細節,要是大了,那么就離不開寬廣的眼界和心胸。”

森高千里聽的一愣一愣的。

“我總覺得,我和你好像缺乏某種溝通。所以,要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在鉆牛角尖之前,不如直接來問我。我想,我總不至于是個兇巴巴的惡人吧?”

森高千里搖頭,“當然不是。”

……雖然先前真的在心里這么想過。

“那就好。”巖橋慎一笑了笑。

森高千里看著他溫和的笑臉,覺得眼前的巖橋慎一又變了,現在看到的是他替人著想,待人體貼周到的一面。

可話是這么說,突然從他這兒得到這么一天假期,森高千里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么。或者說,如果這是工作圓滿完成以后獎勵意味的假期,那么還能放開了輕松一下。

可是現在,離開了巖橋慎一,只留下她一個,她還是感到無處可去。

“沒想到什么地方可去嗎?”巖橋慎一洞察人心,問道。

森高千里點頭,老實承認。

“隨便干點什么都行啊……坐電車看風景,逛下街,喝點茶,傍晚去公園看小孩投球都可以。”說到這,巖橋慎一語氣一頓,想了想,“或者,你要跟著我?”

森高千里沒有回答是,但是也沒有說不是。

看這反應,巖橋慎一就心中有數,故意道:“那走著去淺草也可以?”

現在可是正午,一天當中陽光最毒辣的時候。光是這么站在外面,都覺得曬得難受。走著去淺草……

森高千里一副下定決心的表情,“可以。”

“哈哈。”

巖橋慎一讓她這個嚴陣以待,像是準備去打仗的態度給逗笑了,“我開玩笑的,這種天氣,我也不想在外面亂走亂逛。”

森高千里盯著他笑得厲害的臉,心想,這個人又在耍人了。

可是,想一想頂著大太陽走著去淺草這種事,會鄭重其事接受挑戰的自己也夠活寶的。想到這,森高千里也不禁笑了起來。

兩人面對面坐著,相互看著對方的笑臉,愈發覺得滑稽。

這天下午,兩個人真的就按巖橋慎一剛才隨口給她列舉的,坐上電車,觀賞沿途風景。

午后的車廂空了一半兒,但即使如此,兩人也沒有分開坐,而是選挨在一起的位置,不時小聲交頭接耳。

明明是坐電車在都內消磨時間,但森高千里看著流動的風景,大概是心情變得爽快了,竟然有種正在做沒有目的地的旅行的錯覺。

沒有目的地的旅行——這么想有些奇怪,但是,將自己放在這樣的錯覺當中,森高千里反而放松了自己,思維也在電車不快不慢的速度和搖搖晃晃當中漸入佳境。

她有感而發,想到了自認絕妙的句子。

可是想要記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被巖橋慎一給突然叫出來,她身上什么都沒帶。

“怎么了?”巖橋慎一問她。

“對不起,您有紙和筆嗎?”

巖橋慎一看了她一眼,把自己隨身帶的記事本翻過來遞給她,“從這邊寫吧。”

“謝謝。”

森高千里接過紙筆,低下頭,唰唰移動著筆尖。

巖橋慎一想看她寫什么,又收回了視線,轉而盯著電車里懸掛的雜志宣傳海報。花花綠綠的排版讓人眼花繚亂,提不起想要從里面找出感興趣的情報的興趣。

這種神奇的宣傳海報,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啊……

電車走走停停,到了終點站,兩人下了車,就地換乘,買了原路返回的票。回去的車廂比來時更加空蕩,折騰了一大圈,已經下午三點了。

在車站附近隨便找了家店喝了杯茶,巖橋慎一對她說:“時間差不多了,我等下要回代代木的錄音室去。”

“代代木?”

“嗯,那邊還有一堆工作等著我呢。”巖橋慎一說,“華納先鋒那邊是為你來的客場,那邊才是我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