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橋慎一正為難著呢,聽她這么一說,趕緊道:“哪會介意呢,真是幫大忙了。”
“沒什么……要是能幫到您,我也很高興。”天谷真利回答。
這的確是厚意了。巖橋慎一又向她道謝。
兩人約好了今天下午見面,就在米米CLUB排練室附近那家小餐館。
巖橋慎一過去的時候,天谷真利稍早一步已經到了,正坐在店里僅有的兩張桌子的其中一張前,一邊看書一邊等他。
巖橋慎一走到她對面,拉開椅子,“在讀什么呢?天谷桑。”
“審判。”天谷真利合上書本,向他出示書的封面。
巖橋慎一有些意外,“天谷桑還讀卡夫卡?”心中關于她的印象,似乎更立體了一些。
“嗯,不過真的很深奧,要反反復復讀才行呢。”天谷真利說。
“確實。”他深表贊同。
天谷真利頗感興趣的問道:“巖橋桑也讀嗎?”
“讀過一點。”雖然已經是遙遠的上輩子的事了。
不過,即使時空和身份發生了轉變,已經誕生的名家著作也沒有因此就消失,巖橋慎一心里有種別樣的欣慰,仿佛看到一條仍舊還保留著的聯結在前世和今生之間的細微的線。
聽他這樣回答,天谷真利不知為何,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
“等下想點牛肉燴飯。”
約好見面的吉他手還沒到,等待的時間里,巖橋慎一悠閑的掃視墻壁上的菜單,盤算著:“上次看你點的,覺得味道好像挺不錯的。”
頓了頓,多此一舉的解釋道:“不過,我可沒盯著你的吃相看個沒完,請別誤會。”
天谷真利笑他,“……后面的話,就算不說出來也可以的,巖橋桑。”有人一起聊天,她也把書給收起來了。
“是嘛。”巖橋慎一也笑,“那抱歉了。”
正說笑著的時候,店里又進來一個人。天谷真利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入口的動向,見到來人,沖巖橋慎一歉然一笑,打住話題,站起來:“五味桑,晚上好。”
“晚上好,天谷桑。”這人來到桌前,先和天谷真利打招呼,又看向巖橋慎一,“您好。”
巖橋慎一也跟著站起來,“您好。”
這人的年紀和他們兩個相仿,戴著一副看上去稍顯笨重的黑框眼鏡,第一感覺不像是吉他樂手,倒是有那么點書呆子的感覺。
打完招呼,他看了看位置的安排,稍微猶豫了一下。天谷真利反應很快,拿起包,換到巖橋慎一邊上坐下了,把對面騰出來給他。
這個操作,巖橋慎一心里想到,看來,天谷真利跟這個人并不是很熟悉。
另一邊,被讓了座的青年,目擊了這一切以后,苦笑一下,有點沒頭沒尾的對天谷真利說了句:“看來天谷桑真的沒有說謊。”
被他這么一說,天谷真利露出個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有巖橋慎一在旁邊莫名其妙。
“我姓五味。”青年自我介紹道,“人生五味的那個‘五味’,名字是孝氏。”
這姓有夠稀奇的,RB人還真是姓什么的都有。
五味孝氏在方南町一家音樂教室里當教吉他的老師,有一支高中時代就組建了的樂隊,他在里面擔任吉他手,天谷真利說他:“吉他技術非常值得信賴。”
點單的時候,她跟著巖橋慎一要了一樣的牛肉燴飯,對著菜單猶豫半天,要了鵝肝醬炒飯。
等上菜的功夫,巖橋慎一把具體的情況和五味孝氏說了一下,聽說是女主唱,五味孝氏“咦”了一聲,意外的樣子,看來是天谷真利傳達的功夫不到家,錯漏了頗為重要的一件事。
好在小小的信息誤差沒有帶來什么變數,五味孝氏答應見一見吉田美和。
天谷真利說可以借米米CLUB的那間排練室給他們用,“我有排練室的鑰匙,當然,也已經征得石井桑他們的同意了。”
之所以有鑰匙,是因為她還負責打掃排練室。不過,肯把自己的排練室借給巖橋慎一用,這是真拿他當朋友了。能被這樣對待,伴那次舞是真的值。
“那我這就給她打電話。”巖橋慎一起身,往餐館的電話機里投了個百元硬幣,撥出號碼。
這年頭找個人是真不容易,吉田美和沒有傳呼機,給她打電話,不掐著點打不行。
這幾天特殊時期,沒辦法,兩個人只能用傳統方法,約定好讓她下了班就盡量早回家等電話,白天有急事聯系不上的時候,就去打工的地方找人。
多不容易呢。
電話撥通,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巖橋慎一把情況簡單跟她說了說,又告訴了她排練室的地點。吉田美和在電話里連喊了兩個“STOP”,去拿來紙筆畫地圖,難得兵荒馬亂了一把。
——
吃完飯,三個人去排練室等吉田美和。
“對了,”巖橋慎一問,“天谷桑和五味桑是怎么認識的呢?”
“我在五味桑的吉他教室上過課。”
“天谷桑學得挺快的,是個優等生。”五味孝氏道。
天谷真利一笑,“多虧您的吉他教室教的耐心。我只當過那一段時間的優等生。”
巖橋慎一擔心吉田美和找不著地方,留在山田大樓外面等她。抽完兩根煙,遠遠看見吉田美和往這邊走過來,趕緊掐了煙屁股,用紙巾一包,先放口袋里。
吉田美和皺著一張臉,“接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吃晚飯呢。……放下電話,匆匆吃了點就出來了,走得有點急,胃有點痛。”
“那能行嗎?”巖橋慎一有點擔心她。
“沒問題的,現在好些了。”她說,有點好奇的打量這一帶,“慎一桑到哪找的這地方?”
“上次幫忙伴舞的樂隊,把排練室暫時借給我們用一下。”巖橋慎一說,“人在里面等著了,進去吧。”語氣一頓,“再確認一遍,身體沒關系?”
“沒關系……”吉田美和說,“剛才問‘能行嗎?’,還以為慎一桑關心的是等下能不能唱歌呢。”
“我又不是什么惡魔。”
都能有的沒的亂說一通了,看來身體是真的不怎么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