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回頭,不能回頭。
拉著少女過吊橋的過程中,項逸反復念叨著這段話。
剛走上橋的時候,還沒有什么異常現象發生,然而走到橋中段的時候,項逸忽然聽到了后方王元熙傳來危險的聲音。
他的腳步登時頓住,然而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也許是這幻象吊橋欺騙自己的手段。
畢竟王元熙這么淡定的一個人,是不可能發出那樣死了爹一樣的吶喊聲的。
吊橋的路程雖然不長,但給項逸帶來的精神壓力卻很大。
除了王元熙的聲音之外,項逸還聽到許多的熟人在呼喊著自己,項爸爸、項媽媽、項眠……熟悉的聲音不斷縈繞在項逸的耳旁,或發出驚叫、或發出怒吼,這些聲音極為真實,但項逸知道他的親人們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項逸,我聽到,后面有你的聲音……”快走到末段的時候,林菀忽然開口。
“那不是我,別回頭。”項逸頂著巨大的精神壓力,感覺自己的思緒異常的煩躁,卻還是盡可能的用溫柔的語氣回答著少女的話。
好在少女是個乖巧至極的人,她也強忍住自己回頭的沖動。
最終兩人一并走過了這條具有“鬼打墻”能力的幻象吊橋。
在踏上對岸的時候,精神壓力像是一只緊繃的氣球忽然泄了氣一般,項逸與林菀都感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剛剛還看到了嗎。”卸下了壓力,項逸望著少女問道。
“我只聽到了你的聲音,但是你又拉著我在前面走,所以……”林菀如實回答。
項逸笑:“不用說了,我明白。”
此時,王元熙、刁虎、阿蝠也都紛紛走過了吊橋。
刁虎打了個飽嗝。
他頭一回探個墓,什么東西都沒吃,卻活生生被喂飽了。
刁虎覺得以后探索秘境啥的根本不用帶口糧。
帶一對情侶就行。
看著肚子都能填飽。
實在不濟還能燒了當備用口糧……
當然,這話也就是刁虎心里頭想象而已,主要是他覺得自己未必打得過項逸。
主墓室門口,項逸稍等了片刻,王元熙估計重視,再度拔下自己的腦袋進入試探里面的機關。
咻咻咻!
有幾支追蹤的靈能箭矢被觸發,追著王元熙的頭顱一直飛來飛去,王元熙操縱自己的腦袋跟個無頭蒼蠅似得到處亂飛,最后將箭矢帶離主墓室。
頭顱飛過吊橋的位置,王元熙虛晃了下,這些箭直接貼著他的腦袋躥了出去。
意識到自己跑偏后,這些追蹤的靈能箭矢迅速折回。
然而這是在無法回頭的幻象吊橋之上。
箭矢在折回的一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項逸驚嘆于王元熙清晰地作戰思路,他完美的利用了地形上的優勢,秀了一波操作。
往復了幾十遍后,這些機關箭矢的靈能終于被耗盡,再沒有一支箭發射出來。
項逸帶著少女輕松地踏入了主墓室里。
說是主墓室,但事實上主墓室的空間并不算大,還沒有外頭的煉丹房一半的大小,這里只存有一直棺槨,而且還是帶夾層的那種,跟俄羅斯套娃一樣里外套了三層。
最外層的部分是以青鋼鍛造,不懼水火,堅硬無比。
項逸輕輕撫摸著棺身,冰涼的觸感讓他忍不住縮回手指。
而刁虎在邊上仔細觀察了片刻后,發現了端倪。
“被撬過了。”
“撬過了?”
“明顯動手腳的是個行家,撬都能不露痕跡。根據我多年的刨墳經驗來看,這最外面的這層青鋼不是銅鑼道人自己帶進來的。這青鋼的樣式和整個墓穴之中的格格不入,對方為了偽造棺槨沒有被敲過的痕跡,所以故意在外面套了這樣一層。”
“目的呢?”
“恐怕是想偽造銅鑼道人已經入棺的假象,事實上銅鑼道人的尸體已經被轉移出去,并且很有可能就是我們剛剛對上的那只五階亡人。”
這一切只是刁虎的推論,具體情況究竟是什么樣的,還得等打開棺槨才知道。
眾人將手撫在棺材板的邊沿,合力推開。
最外層的青鋼板揭開后,里面瞬間傳來了一股濃重的味道。
“尸臭?”
“按理說不應該會有尸臭。”刁虎也皺眉。
銅鑼道人也是著名的煉丹師,這樣的地位在這里,一定會非常注重自己尸體的保存。
通常只要是煉丹師的墓穴,在煉丹師的嘴里都能挖出一顆不腐丸。
這是專門保存尸體用的,可保肉身千年不腐。
刁虎隱隱約約感覺這里面有些問題。
推開第二層后,里面傳來的腐朽氣味更加嚴重,項逸開始學著用氣勁封住自己和少女的鼻竅。
他感覺這棺材底下仿佛埋藏著一堆生滿了蛆蟲的腐爛臭雞蛋,氣味遮掩不住的透過縫隙不斷往上竄。
最后,當最后一層棺材板被揭開時,項逸終于看到了躺在里面的一具完整的人類骨架。
這骨架渾身發黑,渾身上下都有骨裂的現象,看上去在生前似乎受到了極重的內傷。
并且,中過毒。
“這是銅鑼道人的骨架?”
“應該是。”刁虎點點頭:“根據日記里所寫,銅鑼道人死前身負內傷,從骨架的狀態上看,確實和日記里所言完全一致。”
不過即便如此,刁虎仍然從這具骨架身上感覺到了濃濃地怪異感。
這怪異感,到底是什么呢?
很快,王元熙給出了答案,他勾了勾手指,銅鑼道人的頭顱部分拆解下來,并最終在后腦勺的位置發現了一個剛剛被所有人忽略掉的刻印。
“奪舍印?”
看到這里,刁虎終于恍然大悟。
奪舍……
這個詞項逸不是第一次聽說,雖然并不感到陌生,目光卻也極為震撼。
“看來,銅鑼道人并沒有完全死去。他寫下日記的目的,是為了讓所有人以為他死了。可事實上,自己用了最后的力氣奪舍了那位鎮靈師。”
“他身負內傷,怎么可能做到?”
“如果用毒的話,說不定可以。”
王元熙分析道:“他是煉丹師,奪舍完成后可以用解藥自解。”
聽到這里,項逸內心忍不住一嘆。
他感覺這銅鑼道人的命運也是悲催。
本來他可以繼續用鎮靈師的身份,天衣無縫的活下去……
他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
可愣是沒想到,他還是被末法之燼,燒成了飛灰。
現在,項逸已經完全明白了。
先前坐在監控室里的那搓灰。
就是銅鑼道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