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徒

第七百四十五章 仙君

接連幾日,星城動蕩不休,各種傳聞更是甚囂塵上。

有的說,子圣客棧的客人與掌柜起了沖突,一怒之下殺了掌柜與伙計,并將客棧付之一炬而毀尸滅跡;有的說,參與子圣寶會的修士起了內訌,自相殘殺;有的說是修為高強的賊人洗劫了寶會,并將兩位城主、四位管事與數十位仙道高手屠戮殆盡;有的說是外星高人入侵,并且擅長鬼修之術,雖已誅殺數位賊人與成群的鬼魂,依然有漏網之魚逃脫,等等。

于野卻好像事不關己,整日里閉門不出。

不過,他的客房內卻不見人影,僅有一座三尺高的青色石塔,在閃爍著神奇的五彩光芒……

“砰、砰——”

隨著敲門聲,有人喊道:“于長老,今日前往玉衡峰,不敢耽誤時辰!”

與之瞬間,五彩閃爍的石塔旁多了一道人影。

一位年輕男子,青色道袍,頭上束扎道髻,暖玉般的臉頰棱角分明,濃眉下的一雙眸子透著深沉之色。

正是于野,似有倦意。

“稍候片刻!”

于野回答了一聲,伸出手掌。光芒一閃,石塔變成三寸大小,并緩緩飛起,輕輕落入他的掌心。

他凝神看向魔塔。

魔塔第五重的天地之中,又多了五十多道魂影。

子圣寶會一戰,他殺了三十多人,逃脫的元神盡被翻天鼎所吞噬,而他沒有心慈手軟,連同生擒的十多人,盡皆被他煉制成了陰魂。

如今他的煉魂已有六七十之多,其中不乏合道、合體境界的高手。

而他并非真正的鬼修,對于陰魂的煉制與驅使尚欠嫻熟。前日派出四位煉魂前去解救宮氏兄弟,只逃回來一個郎太,可謂折損慘重,并且差點惹火燒身。此外,煉魂的魂魄受損,致使修為大跌,彼此溝通不暢,看來以后要多多研修相關的法門,以便讓他的煉魂變成一個個殺不死而又令人畏懼的強大存在。

魔塔的第一重天,可見一位老者坐在山洞內,面前擺放著成堆的寶物,此時他正在饒有興趣地琢磨一塊龜甲與一片紅火的鳥羽。

他將繳獲的各種珍奇異寶交給山農,由他隨意煉制。那老兒癡迷煉器、煉丹之術,見到稀罕的寶物,即刻沉迷其中,竟然不再叫嚷著放他出來。

與山農相距不遠,另一片霧氣籠罩的丘陵之間,坐著一位中年男子,正是宮士。在離開星城之前,暫且讓他躲在魔塔之中。

于野的手掌一翻,石塔消失。

他站起身來,稍稍整理衣著,撤去禁制,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晨色朦朧。

院子里站著一群人,石嬰、宣愷,還有水澤、木澤、金澤與各位門下的長老已等候多時。

“讓各位久候了!”

于野舉手行禮,面帶歉意。

“兄長!”

水芹來到身旁。

“哦,你留在客棧吧!”

于野腳下不停,奔著院子里走去。

“動身吧!”

水澤招呼一聲,眾人相繼飛起。

于野跟著石嬰、宣愷飛出院子,就此往東而行。

水芹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又低頭看向手中的戒子。

御靈戒,木玄子師尊唯一的棲身之所,此時他老人家正在閉關療傷。她是怕師徒倆再次失散,便想留下戒子,又怕于野不答應。而他好像忘記了此事……

玉衡峰。

七十二峰之一,位于星城的正東方向,乃是炎術仙君的洞府所在,與聚星峰相距五六百里。

或許是路途不遠,也許是有所顧忌,一行十多人沒有施展遁法,而是御風穿行在山野之間。

于野落在后頭,石嬰、宣愷與他并肩而行。

趕路之余,便聽兩位長老悄聲說道——

“于長老,有無耳聞?”

“石兄,他連日靜修,足不出戶,如何聽聞風聲?”

“而他抵達星城當日,便徹夜未歸,接著城中鬧出那么大的禍事,我是怕……”

于野忍不住打斷道——

“石長老,有何擔憂?”

“據說,兩位上仙已找到子圣寶會的舉辦之地。”

“哦……?”

“舉辦之地,位于萬里之外的一個山洞之內,滿地的尸骸慘烈無比,近百位仙道高手無一存活……”

參與寶會的不過五六十人,怎么變成了近百人?

又聽石嬰神秘兮兮道:“兩位上仙有所發現,或已查明賊人的來歷也未可知。此前率先搜查聚星客棧,我是怕于長老牽連在內……”

于野皺了皺眉頭,再次打斷道:“此事與我無關,石長老多慮了!”

“無關便好、無關便好,呵呵!”

石嬰與宣愷換了個眼神,故作輕松一笑。

半個時辰過后,天光大亮。

前方出現一座山峰,占地十余里,高達千丈,草木茂盛,氣機濃郁。

那便是玉衡峰。

眾人抵達山腳,先到一步的三位中年男子舉手致意。

“土城主!”

“呵呵,三位老兄遠道而來,土某未曾登門拜會,恕罪!”

“土城主管轄星城,又要兼顧月城,事務繁忙,我等也不敢相擾……”

三位男子的為首之人,便是五圣之一的土澤,他是星城的城主,而城中高人眾多,他這個城主有名無實,故而他在十萬里之外又建了一座月城。隨行的兩人,乃是他的兩位長老。

賊星五城,終于聚集一處。

“唉,想不到再次相聚,火澤已不在人世,我門下的郭懷與雷城的姬先又遭不測,且去拜見仙君,你我再敘舊不遲,請——”

依照往年的規矩,各城由城主帶著兩位長老參與五圣之會,卻少了妄城的火澤與雷城的姬先,金澤城主又無從補充人手,故而今年的參會者僅有十四人。

玉衡峰下,眾人飛過山坡,接連穿過幾道禁制,抵達一處幽深的峽谷之中,轉而往上飛去。

約莫飛了數百丈,看似通透的天光突然變得朦朧起來,繼而霧氣撲面,接著山崖阻擋。

于野跟著石嬰、宣愷落在山崖之上。

落腳之地,有著數十丈方圓,三面臨淵,一面建有三層樓閣,卻嵌入山壁之中,可見匾額上三個古體大字:玉衡閣。

星域雖然與幽冥仙域相隔遙遠,而不管是房舍、樓閣,或風俗風貌,總有相似的痕跡,可見兩地大有淵源。

不過,自從抵達玉衡峰,直至玉衡閣,始終未見人影,也沒有守衛的弟子,只有霧氣彌漫不絕,四周一片寂靜。

土澤與三位城主走到樓閣前躬身施禮。

看似古樸陳舊的樓閣忽然閃過一道光芒,卻再無其他動靜。

土澤抬手一揮,帶頭踏上石階。

妄城沒有城主,只有三位長老,于野見石嬰、宣愷往前走去,隨后默默而行。當他踏上石階的一瞬,身上涌出一層淡淡的光芒,呈現出合道五層的威勢。

禁制?

以防有人隱匿修為?

于野摸了摸手上的納物鐵環與兩個戒子,以及胸口的龍甲,并竭力收斂氣機,這才慢慢越過臺階。

迎面便是樓閣的大門,寬丈余、高丈五,油漆斑駁,很是古樸陳舊,卻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而踏入門戶的眾人,已相繼失去身影。

于野最后一個邁過尺余高的門檻,忽然腳下懸空。

與之瞬間,光芒閃爍、景物大變……

于野急忙抬頭看去。

曾經古舊的樓閣,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云海,并且天光明亮,而遠近四方又盡為虛無。

卻見云海之上,端坐著一位須發灰白的清癯老者。在他左右兩側的數丈遠處,另有四人懸空而坐,有奚上、仇玄兩位天仙,還有一位相貌陌生的老者與一位留著黑須的中年修士,均是高深莫測的樣子。

“土澤、水澤、木澤、金澤,攜五城長老,拜見炎術仙君,拜見方朔、項先兩位金仙,拜見奚上、仇玄兩位天仙……”

四位城主躬身行禮。

于野跟著眾人行禮之際,低頭默念著幾個人名。

炎術、方朔、相先、奚上、仇玄,這是賊星修為最高的五位仙人,雖然搜魂已有所知曉,卻難得一一見到真人。尤其是炎術仙君,便是許多長老也從未見過他的真容。

“哼!”

一聲冷哼響起——

“不過短短百年,便少了一位城主,近日星城又起動亂,誰敢如此欺我賊星?”

是炎術在發怒?

他的話語中透著威嚴,令人敬畏莫名。

“仙君息怒!”

便聽奚上天仙出聲道——

“火澤渡劫不成,運氣使然。而禍亂星城者,業已查明,乃是來自囚星的宮氏兄弟,如今尚有一人逃匿,晚輩定要將其擒獲,之后前往囚星的陽泉山,勢必滅了宮氏一族而以儆效尤!”

“嗯,膽敢犯我星城者,嚴懲不貸。此事便由你與仇玄酌情處置!”

“遵命!”

“火澤道隕,甚是不幸,如今少了一位城主,暫且無人替代。而妄城地勢險要,不容有失,聽說已由象山、霸城抽調人手,現狀如何呀?”

“妄城遭遇敵襲,委派的長老與執事已盡數慘死,晚輩又委派了新的長老,他已來到玉衡閣,于野——”

于野尚在留意炎術仙君與奚上天仙的對話,面前的人群忽然左右分開。與此剎那,一道無上的威勢驟然降臨,強大的神識瞬息穿透他戒子的機制、護體法力,以及四肢百骸,又猛然沖向他的氣海。

這一刻,他猶如遭到雷擊,卻無從躲避、難以掙扎,止不住渾身顫抖、神色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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