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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國主賓天的第五日。
天上飄起了雨。
春寒料峭。
風凄雨冷。
蘭陵湖邊聚滿了人,就地搭起篷布、撐起了雨傘。而各地的城主也盡數趕來,免不了相互寒暄、四處走動,一時之間比肩接踵、地狹人稠,使得本該肅穆莊嚴的所在變成集市般的喧鬧嘈雜。
一水之隔的內城,情形如舊。惟有那滿城的白紗,在凄風冷雨中顯得更為蕭瑟、悲涼。
于野坐在湖邊的布帳下,默默看著雨中的蘭陵湖。
姚管家找人搭起了幾塊油布,倒不虞風雨的侵襲。而接連等候了數日,夜間又難以入眠,仙門弟子尚可支撐,公子府的家人與侍衛們早已是疲倦不堪。
墨筱進入內城之后,沒有半點消息傳出來。
出殯之日,尚有兩天。
不過,他于野已將相關訊息轉告了葛軒與姚紳。至于其中的真假,以及如何行事,自有他二人去操心。
且不管褚元所說的是真是假,秦豐子暗中籠絡各地的城主舉動著實非同小可。所謂的蘭陵地宮,金冊,寶物,以及秦豐子、公子世,等等,皆籠罩在迷霧之中,便如這場春雨,或有云開霧散之時,而眼前看不到一點春意,反倒是充斥著寒冷與詭異的變數。
“據傳,公子晉的先祖曾經得到一對玉玨。兩只玉玨置于一處,能夠看到一張四海圖。所謂的四海,分別是望夷、平狄,百濟與幽冥。蘄州,僅僅位于百濟海一隅。四海之闊可見一斑,天地之廣出乎想象。只是玉玨失竊僅剩其一,如今收藏在蘭陵地宮之中。而那塊玉玨,便是各方追逐的寶物……”
耳邊響起傳音。
于野看向身旁。
溟夜與他坐在一起,兩人同為貼身侍衛,且已握手言和,彼此之間似乎親近了許多。或許得到他師父的交代,他在敘說著有關蘭陵地宮的隱秘。
“玉玨是什么東西?”
“玉器,又稱禮器,形同玉佩,乃祭祀之物!”
“此物有何珍貴之處?”
“據說憑借四海圖,便可找到燕州!”
“燕州?”
“堪比仙域一般的存在!”
“仙域?”
“遍地都是仙人,豈不就是仙域!你也知道修煉的九層大境界,而云川仙門是否傳授過金丹之上的修煉功法?沒有!蘄州修為最強者也不過金丹境界,沒有幾人懂得化神煉虛的法門。燕州卻是高人無數……”
“僅剩一塊玉玨,有何用處呢?”
“只要得到蘭陵地宮的玉玨,便不愁將它配對。失竊的那塊玉玨,聽說已經有了下落。”
“以金丹高人的手段,找到燕州應該不難啊?”
“太難了!茫茫大海,方向不明,一旦耗盡修為,金丹高人也有性命之憂……”
“令師便是為了玉玨而來?”
“老國主不死,外人難以打開蘭陵地宮。此番不僅我師父,各城供奉,大小仙門,乃至于云川峰,哪一方不是為了蘭陵玉玨而來?你不會以為,云川仙門真的在乎什么國主之爭吧?”
“令師所說的各取所需,又是何意?”
“蘭陵地宮有座萬壽塔,其中不僅存放金冊,藏有玉玨,還有無數的奇珍異寶。既然玉玨對你無用,何不趁機獲取幾件珍寶呢!”
“玉玨怎會又沒用了?”
“即使你知道燕州在什么地方,你又能飛過大海嗎?何不讓前輩們去找尋玉玨與四海圖,也算是有利于蘄州仙門的一樁善事!”
“既為利人利己的善事,何必相互坑害,譬如你混入云川峰,以及仙門弟子的屢屢遇襲?”
“混入云川峰的不止我一個,各地仙門也有云川峰的人,說起來應該與燕州有關,其中的詳情非你我小輩所能知曉……”
于野閉上雙眼,微微皺起眉頭。
溟夜與他師父褚元,說了許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也許未必都是真話,而他依然詫異不已。
蘄州仙門之間,已相互滲透多年。便如溟夜所言,每一個弟子都有內奸的嫌疑;
蘭陵城之行的錯綜復雜,遠遠出乎想象;
而無論是國主之爭,或仙門之爭,都是一場陰謀,雙方未必能夠各取所需,卻一定是各有所圖。
再一個,他于野已深陷于陰謀之中。而他只是一位煉氣弟子,人微言輕,身不由己,且又無可奈何。
而溟夜所透露的燕州,豈不就是海外寶物的來源之地?若真如此,倒是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蘄州的大小仙門,仍在尋找海外的寶物。或者說,在尋找與燕州有關的一切寶物。
之所以如此,只為前往燕州、尋覓仙域?
沒聽說過仙域,倒是對于燕州略知一二。他身上便有燕州的輿圖。裘伯、蛟影,應該來自燕州。裘伯留下的遺物,好像也與燕州有關。
而蘄州仙門修士前往燕州,只為尋求更高的修為?
他曾經翻閱、或嘗試修煉過蘄州仙門的入門功法。既為入門之法,沒有金丹之上的修煉法門倒也尋常。
而偌大的蘄州,真的沒人懂得化神、煉虛的功法?
他的《天罡經》,從煉氣、筑基的法門,直至合體、大乘,倒是完整無缺……
二月。
初九。
連日的陰雨,終于停了。
殘夜未盡,天色未明。
湖邊的布蓬已被拆除干凈,遠近多了一串串白色的燈籠。各方人等也不再喧嘩,一個個肅立在朦朧的晨色之中。
兩位公子府上的侍衛、隨從,恭候在橋頭的兩側。各地城主等上千人,依序排列等候。另有數百兵士,甲胄鮮明、刀槍閃亮。
于野站在人群中,抄著雙手,眼光淡定,面色沉靜如水。
難得見到如此大的場面,卻沒了新奇之感。在湖邊枯坐了六日,早已將四周的情形看了無數遍。
各地的供奉,來了五六十人,筑基修為占據一成,余下的盡為煉氣高手。而云川仙門僅有十二位修士,強弱對比懸殊。若是加上內城的秦豐子與大公子招納的人手,小公子一方的前景更加黯淡。
也不知墨筱、葛軒有無對策,又不便多問,且靜觀其變。
須臾,晨色漸明。
天上依然陰霾重重。
只見內城的城門突然打開,從中跑出來一群兵士,接著扯出十余支白色的旗幡,繼而數十人抬著一個棺槨出現在石橋上,隨后又從城內涌出各種旗幡與披白戴孝的數百個男男女女。
這邊等候的人群也跟一陣騷動。
出殯的時刻到了。
與此同時,一架九匹黑色健馬所拉的車輦駛出巷子來到橋頭。特制的車輦甚為巨大,應為盛放老國主靈柩之用。
轉眼間,白色的旗幡過了石橋的拱橋。而棺槨或許過于沉重,竟卡在突起的拱橋之上。正當一行進退不得,一道踏劍的人影飛上半空,揮袖祭出幾道光芒,棺槨好像隨之變輕而趁機越過了拱橋。
于野兩眼一凝。
踏劍之人,是位青衫老者,看模樣與冷塵的年紀相仿,卻滿臉的乖戾之色。他落下身形,昂首挺胸,“啪”的一甩袖子背起雙手,徑自走到儀仗的前方。其神態舉止,無不透著高深莫測的氣勢。
秦豐子?
天晟門弟子,齊國供奉!
也難怪他能夠掌控齊國多年,看他的修為遠在墨筱之上。
不消片刻,秦豐子帶著儀仗、棺槨來到橋頭,沉聲道:“老國主靈柩駕到,各方大禮參拜!”
許是加持了法力,話語聲響徹四方。
于野正想舉手行禮,兩家公子府的侍衛、隨從已齊刷刷的單膝跪地。他與一群仙門弟子,卻直挺挺的杵在原地。
一道強大的神識橫掃而來。
便聽葛軒急聲傳音:“入鄉隨俗,跪——”
于野只得跟著眾人跪了下來,又忍不住暗暗嘀咕。
上跪天、下跪地,對內跪爹娘,對外跪良心,不想今日卻要跪拜一個素不相識的死人!
而于野跪拜之際,悄悄抬眼打量。
令人恐懼的神識已經消失無蹤,而橋頭上的秦豐子依然在冷冷盯著這邊。而跪在地上的僅有兩家公子府的人,各地城主與現場的上千之眾則是躬身行禮。
“移靈柩至車輦——”
隨著秦豐子的又一聲吩咐,數十兵士將棺槨抬過橋頭。一大群家眷隨后現身,為首的是披白束麻的兩位公子,接著便是哭哭啼啼的男女老幼。墨筱也在人群之中,與小公子夫人攙扶而行。
棺槨移到車輦之上,有兵士與內城管事守在兩側,應為護靈、扶靈之意。
于野依然在悄悄張望,像是在看熱鬧。當他無意中看向一人,禁不住微微一怔。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身著內城管事的服飾,腰間系著白紗,一手扶著靈柩,一手捂著臉而很是哀傷的樣子。
儀仗就位,便聽一連串大響——
“砰、砰、砰、砰……”
“起靈——”
秦豐子抬手一揮。
九匹健馬拉動車輦,人群隨之而動。
前方由兵士、儀仗開路,護靈者、守靈者緊隨靈車左右,孝子、家眷、侍衛、隨從、城主、供奉等依次隨行。
于野跟著慢慢往前。
人群阻擋之下,已看不見那位扶靈的男子。
于野眼光閃爍,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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