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位普通人這么說,眾人肯定當場嗤之以鼻。
但是趙旭此刻的聲音帶著某種醇厚的力量,散發著異樣的魅力,直接就深入了眾人的內心深處。
更別說“法師”本身赫赫威名威力猶在,半年多的時間里,還是在玩家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雖然玩家的法師和亞瑟的本土法師在實力是兩個概念。
可隨著玩家三環法術的出現,這種第一次出現的“大規模殺傷法術”、“空中立體打擊手段”,還是奠定了三環法術的威名。
趙旭再怎么展現自身的實力,其實見到的還是少數。
只有三環法師的基數達到新的層次,才真正的讓法師這個職業不再被污名化。
戰士章耀宇不由得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幾分,發覺確實不像是魔法的力量,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由衷地對這位神秘的法師生出好感來。
或許這便是語言的魅力,輕易便能夠讓人相信對方。
“你也是玩家么,認識他們的?”
輕而易舉便奪回自己武器的戰士玩家章耀宇心情也不錯,爽朗地對著趙旭笑道。
“受人所托前來。”趙旭半真半假
這時戰士玩家的女友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男友的袖甲,“你覺得哪個玩家是這種高冷狀態的,而且這時候大家都忙著尋找自己的親人,誰有空這么耗著。”
不知為何,她對自己男友詢問對方有些不舒服。
戰士玩家眼神里露出一絲錯愕,隨即苦笑,“哎,希望你們法師有辦法救救石頭他,大家一開始抱著戰力優化考慮,都沒有想太多。”
“誰曾想,當最初的游戲屬性成為真切的身體屬性后,會帶來這么嚴重的后果。”
說著戰士章耀宇也不禁慶幸自己當時沒走極端,好歹還是抱著中庸的思路,給了兩點天賦點給智力,守住了這種平均智商。
而趙旭則是注意到這位戰士的女友注意了他的臉色幾次,仿佛想要從他的神色看出玄機。
但是打定來招收法師種子的趙旭,那可是把功課做得堅如磐石。
為了避免曾經各種莫名其妙的招惹仇恨引來被動打臉,所以趙旭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才出的門。
不說各種持續時間有限的惑控法術他重溫了一遍,了如于心,乃至于為了適配這一次關鍵的任務,還沒少用“萬法之書”挑選高環些的惑控系法術,就為了最終一錘定音的效果。
而除了法術這種蠻不講理的論外效果。
如同歷史上曾經縱橫捭闔的辨士折服諸國君主,最主要靠的便是一張嘴皮子以及自身的氣度。
這些體現在亞瑟里,便是“察言觀色”、“唬騙”、“交涉”、“威嚇”乃至“表演(xx)”這些外交技能,這些技能也掛鉤的是“魅力調整值”。
隨著玩家們真實穿越后,原本投點的技能,瞬間就成為歷久猶新的“真材實料”。
哪怕本身是個說話都不利索的結巴,在高技能點配合上不俗魅力的加持下,成為一位雄辯滔滔的“演說家”也并非難事。
所以一大堆玩家,在游戲里都經歷了“改頭換面”級別的變化。
這也是玩家們能夠順利在亞瑟躋身高層的原因。
因為他們的屬性,在28天賦點,甚至32天賦點的加持下,已經是“英雄開局”,千里挑一那種。
像是趙旭,僅僅施展了一個持續時間“天級”的二環法術“狡黠眼光”后,他便獲得了吉拉哥的侏儒們的天賦,瞬間在唬騙、交涉、威嚇、察言觀色等技能獲得10階洞察加成。
10階,已經是普通人和專家的差別。
同時,趙旭身上也掛著四環奧術“龍言術”,這個法術讓他的聲音變得深沉而有力使聆聽者感到威嚴、力量和深邃。
將其量化,那便是趙旭將在唬騙、交涉、威嚇上獲得獲得10增強加值。
此時疊加上4階魅力,哪怕趙旭沒有投過任何點在外交類技能上,也就是沒有自身的磨練基礎,這些外交技能也輕易便他堆上了24階。
說他是一位社交大師,那根本不過分。
慢慢地,隨著三人邊閑聊邊深入營區,不少平民穿越者都望向了他們這邊,不過大多數是看了一眼,便回過頭去,繼續自己的事情。
有用手中撿來的木材枯枝制作簡易的工具,也有專心聆聽作為先行者的玩家的教導的。
“進度還挺快的,居然已經開展通用語教學了。”趙旭感慨道。
“是啊。”戰士玩家苦笑,“從小就學著英語,沒想到長大了都畢業了,結果就遇到穿越,然后還得學習亞瑟的通用語,還好系統一開始送了通用語給我。要是野蠻人那可就慘了,他們天生就是文盲,如果最初沒有投技能點給語言,現在還得重新學識字。”
“‘通用語’本身語法簡單,用詞都很淺白直接,能夠和亞瑟絕大多數種族溝通,也不浪費。”趙旭寬慰道,他看到了戰士女友臉色的難堪,顯然這也是她要面對的問題。
現在大家學語言,就再也不是最初看看語法詞匯,等待技能點完成轉化就可以了。
而且真的不想學,系統也會自動翻譯,根本不影響。
也就一些游戲骨灰玩家,才掌握了這門語言,能夠做到在地球復刻出來。
“不過,還是法師方便。”戰士章耀宇說著便晃起腦袋,“我們進入游戲初期的時候,多少點智力,就能夠選擇掌握多少門語言。自然是智力最高的法師占了便宜。”
對于章耀宇這種10智力的戰士,自然是只有一門通用語而已了。
“一環奧術通曉語言、三環奧術巧言術,都可以跨過語言的障礙。”趙旭解釋道,“這才是法師真正占便宜的地方。不過也有這方面的魔法物品,你真的有這種需求的話,可以選擇購置。”
“我哪里買得起魔法裝備呢,當時沒有氪金一把,現在就更別想了。”說著章耀宇便落寞起來,“還是最初商會爽,積攢了一大筆財富,肯定爆發了。”
“不見得。”趙旭說道。
他心里默念道,那些殘留在別的勢力的財富,可不見得能夠收回。
連他這種領主兼任地方法師協會會長的存在,都會因為消失一個月被小鎮勢力貪墨了糧食,說背后沒有鬼他可不信。
只是趙旭現在還騰不出手去收拾幕后黑手而已。
而其他勢力的玩家,那些固定財產的損失,肯定也就更嚴重了。說不準被一條律法下令征收的都有。
接著趙旭仔細觀察著這片營區,發覺已經有人組織起一群小孩子,一邊接受著原先地球的教育,一邊也在普及亞瑟的語言教育,做著兩手準備。
“到了,就這里。”
一會,戰士章耀宇便把趙旭領到了一處營區里頗為荒廢的地方。
不少身體虛弱的病人以及孤寡老人都躺在地上呻吟著,仿佛即將死去一般。
也有一些成年男子蓬頭垢面,雙眼無神,目光憔悴看著前方,嘴里念念有詞,不斷重復著。
地球上妻離子散,無家可歸的醉酒鬼、賭鬼也不過如此了。
比起趙旭最初見識到的營區穿越者們的狀況不同,在時間推移之后,食物的匱乏、負能量侵蝕的影響,開始隨著時間的積累,逐漸發揮著影響。
地球穿越者們,便像是欠下了高利貸一般,每個月的收入連利息都勉強,不斷在無底洞里繞圈。
趙旭縱然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看著這些人的慘狀,依舊有些心里不忍,因為他在他們的臉上,根本看不到半點希望的存在。
“如果是玩家,哪怕之前再嚴重的病,到了亞瑟都恢復得差不多了,隔壁營地有個野蠻人本來車禍雙腿截肢了,結果穿越后變成游戲里的軀體,當場健步如飛,早上才在外面晨跑。”
“但是這些本身在地球上就患病的人,穿越過來便靠著神力恩賜再塑身體,原先的疾病減輕了不少。可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的影響下,他們本來因為生病就低下的體質,更是不堪折騰,才一天時間很多都變得半死不活了,才減輕的病癥一下子又復發了。”
“這種原以為恢復,可是轉眼就就發覺是鏡花水月的失落,直接把不少咬著牙治病的人的內心給擊碎了,更別說現在根本沒有地球上的醫療條件了。”
“不,或者說,大家沒資格享受。”
說著戰士章耀宇便指向了營區另一片炊煙裊裊的方位。
能夠穿越過來一天就開始生火煮飯,可以說得上挺不容易的,算得上蠻荒死地現在的富貴人家了。
“像那位牧師大佬,雖然只有二環,但是對方身上有一張三環的‘移除疾病’卷軸,不知道多少人去他家門前跪求了,正是哭聲遍野,各種有的沒的關系,都被人挖出來,試圖找到渠道搭上話,求來這么張卷軸。”
“可是這一切談何容易了,地球上的一切財富,假如能帶來亞瑟那還有點用處。偏偏現在每個人身上唯一擁有的,就剩身上的這間麻衣了。想要換洗都沒轍。”
“再過不久,除了本身擁有裝備以及額外服裝的玩家,絕大多數地球穿越者,都得穿得破破爛爛的了。”
說著戰士章耀宇便嘆氣起來,“根據我白天出去打聽到的風聲,現在一等的營區,是降臨在亞楠附近的,他們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誰都不敢招惹。你說過不過分,連穿越都講究出身自帶首都戶口這種事情。”
“第二等的話,則是得到了神殿派出的牧師、圣武士團援助的,這些圣職者什么都不要,就是幫助平民們,順帶發展點信徒,可以說是良心大大的有了。第三等,就是那些其他勢力派出援助的,雖然不明顯,不過都是有目的要人或者有計劃的,也罷,大家在地球上也是韭菜的命,想割,起碼也懂得要養一養。”
“第四等,則是我們這種什么都沒有,但還好因為年輕人多,所以玩家不少的營區,也算實力還可以,起碼我們已經在快速擴散亞瑟的知識,而且人手充足我也才能在這里和你吹牛逼,也能夠寬裕出人手安排玩家去狩獵補充食物資源。甚至靠著玩家自身攜帶的資源物品,還能夠撐個幾天,等著什么時候援手來到,上升成二等三等民。”
“第五等的,就是那些玩家很少的營區,說不準自保都難,不過他們玩家也爽,說是帝皇待遇那都不為過,只要找準幾個心腹,不被人陰了,對亞瑟的了解便是他們此刻最大的財富。我們營區玩家人多,我剛剛去要回武器,那鮑通的家族在地球上家大業大算得上手眼通天,都不敢明面搶回來,已經說明玩家此刻在大家心中的地方,物以稀為貴,這些第五等的營區里玩家地位只會更夸張。”
“而最下等的,則是之前沒有開服,或者根本沒有幾個玩家的國家勢力的營區。這些地方玩家的實力,平均不過兩三級,水平次得很,基本只能夠靠自己的運氣活下來了,因為整個亞瑟,對他們就是兩眼一抹黑。”
戰士章耀宇,三言兩語便把當前營區的層次劃分了出來,雖然沒有趙旭和王凝薇等人討論的詳實細致,但也算點題幾分。
在通信手段有限,才過去一天時間便能夠做到這樣,說明這個對方口中這個第四等的營區,聰明人已經緩了過來,參與了決策。
又或者說,玩家中的聰明人,已經占據了關鍵的位置,所以他們的看法才能夠瞬間就擴散開來。
“諾,你要找的那個半獸人戰士,就在那里。”說著章耀宇便指向了一顆頗為粗壯的冬木樹上。
一位半獸人腰間被大鐵鏈鎖著纏在了樹干上,他一臉兇橫的表情,不斷扭頭四處觀望著,仿佛要如同野獸般撲食而上。
而四周同樣患病奄奄一息的病人們,哪怕離死不遠,野獸抱著躲避瘟神的姿態離得遠遠的,絲毫不敢靠近,哪怕靠著樹下的地面,平坦許多。
而在這位半獸人的不遠處,一位七八歲的人類小女孩,正在不斷哭泣著,一臉哀戚望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