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吟唱結束以后,一團濃厚的仿佛能夠滴出汁水的墨綠色云團,一下就將大約五十名奧德里奇家族的騎兵給完全籠罩起來。
先是一連串的咳嗽聲,然后是起起伏伏的痛苦慘嚎。在那墨綠色的濃霧,不斷有身影在倒地而亡。
羅嚴斯特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目眥欲裂。他想要做點什么,卻發現自己除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士兵被死云術一茬又一茬,如同秋天的麥一樣收割之外,就別無他法了。
高登趁著敵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弄得手足無措的時候,再次施展了四個死云術,將五百名奧德里奇家族騎兵,給全部籠罩。
羅嚴斯特憑借自己強壯身體所帶來的強韌,不斷抵御著法術效果,率先沖出了死云術所在的區域。雖然緊緊閉著嘴巴,生怕吸入一點那殺傷力恐怖的魔法毒云,他心卻在狂呼。
“不可能!為什么一個五環法師,能夠一下瞬發五個死云術?這難道不是八環、甚至環法師才能夠做到的事情嗎?難道我們從一開始,就誤判了那個高登.弗里曼的實力?”
對于魔法并沒有很深入了解的羅嚴斯特,誤判了兩件事情。
其一,高登并沒有使用“法術瞬發”這個超魔專長來釋放死云術。他只是因為學會了“阿克霍西亞快速施法”,讓施法速度提高了很多,在外人看來。幾乎相當于瞬發而已。
另外,普通的五環法師,一般只有兩到三個五環法術位。就算全部準備了死云術,也不可能一次性不借助任何魔法道具的幫助,就施放出五個五環法術。但是高登卻不同。雖然一個五環法術需要消耗多達二十點的法力值,不過他如今擁有二百十點法力值,完全綽綽有余。
經過最初的大量死亡之后,剩下那些身體相對而言更加強壯,沒有被死云術立即殺死的騎兵。在羅嚴斯特的帶領下,跌跌撞撞的跑離了那象征著死亡的綠色濃霧的范圍。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再次扛起扔在地上的攻城梯。向前方進攻。
如今擊潰前方的敵人,才是反敗為勝的唯一途徑。而且若雙方混站在一起,那個法術似乎無窮無盡的可怕法師,也不敢使用死云術這種大范圍的殺傷性法術了。
看到腳下戰場上奧德里奇家族騎兵們的舉動。高登雖然覺得他們如今的任何努力。都只是徒勞的無用掙扎而已,不過他還是有點佩服,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對方的指揮官居然能夠一直整合著這只隊伍,沒有崩潰逃散。
不過,這并不影響高登再接再厲,將敵人全部趕向地獄。
他這一次沒有使用什么厲害的法術,只是施展了幾個“達松的涼爽微風”。將原本停滯不動的毒云,全部吹向正在向前沖鋒的步行騎兵們。
高登已經計算過。在毒云被微風吹拂,抵達謝歐娜修筑的土墻下的時候,也就是法術持續時間結束的時候,絕不會造成誤傷。
看到背后原本停止不動的那些墨綠色云團,忽然在風力的鼓動下突然動了起來,向自己飄過來,騎兵們臉上露出駭然神色。這些戰士雖然身經百戰,算得上是精銳,但是連續不斷的打擊早已經將他們的士氣消磨到了臨界點。如今又面臨著那種能夠瞬間殺死人的毒云的威脅,死亡的恐懼讓這些騎兵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盡管羅嚴斯特努力的維持著陣型,但是在如今這種情況下,他卻已經無力回天。剛才的戰斗,騎兵們裝備著大方盾,以密集龜陣推進,就能夠有效的防御住紅石堅衛們的遠程攻擊。但是如今,因為恐慌而再也無法維持陣型之后,這些松松散散沖過來的士兵,卻正是一個個上佳的靶。
楊奇.尖耳興奮的吹了一聲口哨,大喊一聲:“自由射擊!”然后,便從背上取下長弓,搭箭就射。
身材矮壯結實,同樣擅長投射武器的西奧多,也滿臉紅光的從腰間取下一柄又一柄飛斧。
五位家臣當,另外三個使用近戰武器的男人面面相覷,然后搖了搖頭:“看來這一戰,到頭來還是沒有我們什么事情。那些敵人根本不可能登上城墻。最后也許只有收尸的工作可以去做了。”
戰斗形勢發展到如今這個階段,已經完全沒有了懸念。
被兩段土墻完全堵截在科克地峽一段狹小地帶的奧德里奇家族精銳騎兵們,完全沒有逃跑的地方。他們當跑得快的人,也沒能夠熬到爬上城墻去的那一刻,就被如暴雨一般密集的箭矢給射死。而那些因為體力不足而跑在了后面的人,下場就更加凄慘。他們被迅速移動的毒云吞噬,然后雙手捂著脖發出痛苦的聲,便如爛泥一般摔倒在地,帶著猙獰扭曲的表情死去。
除了投擲了幾輪標槍去攻擊飛在天上的高登之外,在戰斗結束,全軍覆沒之后,奧德里奇家族的精銳騎兵隊,居然連一次抽出武器,與敵人正面戰斗的機會,都沒有。
一共五百名騎兵,陣亡了指揮官羅嚴斯特在內的四百十八人。
唯一剩下的兩個幸存者,還是高登特意吩咐下去,讓紅石堅衛們活捉的。
兩個一臉驚恐,盔甲上還插著弩矢的騎兵被帶到了高登跟前。
高登適時展現了一下身為海汶半島的領主大人的肚量,讓兩個人好好休息了一會兒,還喝了一杯烈酒壓驚。
見兩個人恢復夠了,高登才慢說道:“你們知道,我為什么會留下你們兩個人的性命嗎?”
兩個騎兵相互看了一眼,其一個看上去面相更加老成的戰士哭喪著臉說道:“領主大人。您需要有人回到黑鐵城,向黑紋之王……不,向埃布爾.奧德里奇通報這場戰斗的結局。”
“沒錯。”高登微微頷首道。“另外,你們也許知道,那位賽門.奧德里奇少爺,正好在我的手。”
“是的。這次我們騎兵隊發起追擊,就是為了盡快將深受埃布爾大人喜愛的賽門少爺救回去。本以為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誰知道……”幸存的騎兵苦笑道。
既然已經取得了完全的勝利,高登也沒必要進一步羞辱這些失敗者。因為那樣做除了發泄心的戾氣,別無它用。而他現在心頭高興得很,郁結著無窮戾氣的那一位。恐怕是遠在黑鐵城的海汶之王。
高登繼續說道:“你們回去黑鐵城,有兩個任務。其一,是將這場戰斗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的告訴海汶之王。唔。這個頭銜就請埃布爾先生盡情的使用吧。因為他也沒多少日了。”
高登打了一個響指。聽到清脆的響聲以后,伍德洛便扛著長槍走了過來。
這位面色總是很陰沉的戰士將槍尖一甩,掛在上面的一顆偌大的頭顱便落在了兩個俘虜腳邊。
看著那張臉上帶著憤怒與絕望交織的表情,眼睛瞪得極大的頭顱,騎兵們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曾經在他們心不可一世,強大得如同神一樣的隊長羅嚴斯特,如今已經身首異處了。
“把這顆腦袋帶回去。另外,告訴海汶之王。如果想要贖回賽門大少爺,那就限他在一個月內。籌措兩百噸糧食,送到科克地峽來。我用法術制造的那一段城墻,不久之后就會加固成一座關隘了。”
“這個高登.弗里曼,難道想和海汶之王以科克地峽為界限劃分領地?”
兩個騎兵心一震。
高登沒有理會兩個人震驚的表情,繼續說道:“另外,我還需要能夠制造十艘五百噸級海船的原材料,以及五百名造船工匠。”
俘虜沒想到高登的胃口如此之大,面露遲疑之色:“這個……海汶伯爵大人……”
高登搖搖頭,阻止兩個人說話,然后用若有深意的語氣說道:“相比賽門少爺的性命而言,我想我的要價并不算過分。而且,你們兩個人應該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們只需要把消息帶給海汶之王即可,如何討價還價,不是你們的事情。”
兩個騎兵被黑發法師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心發毛,只得不斷點頭。
“好的,你們既然明白了,那就趕快回黑鐵城去吧。記住,在臨走之時把盔甲脫下來……這些寒鐵就算回爐重鑄,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如今剛剛起家,不得不精打細算呢……”
兩個騎兵已經不在乎高登那近乎守財奴一般的做派了。他們只巴不得立即離開,就算要回到黑鐵城去承受海汶之王的怒火,也比呆在這里要好。
這場科克地峽的戰斗,以高登.弗里曼的完勝告終。雖然雙方的實力對比沒有發生本質上的變化,但是至少在一兩個月的時間內,高登是占據優勢的。
海汶之王麾下的部隊雖然規模較為龐大,但是失去了最精銳的家族騎兵隊之后,其他那些烏合之眾要想迅速整合起來,并且形成一支可堪使用的戰斗力,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高登如今把持了絕對的地理優勢,將敵人南下的唯一通道——科克地峽,給掌控在了手。
治所云鱗城距離科克地峽只有不到一天時間的路程,在這里修建關隘,補給與支援都極為方便。這片地形狹窄,兩邊又都是陡峭懸崖的地峽,是絕佳的防御地形。
不過高登并沒有忘記,他現在所在的土地,是一塊半島。如果敵人有海上優勢的話,就可以完全無視自己在陸地上苦心經營的防御工事,從任何一個自己希望的地點,發起登陸攻勢。
不過將黑鐵城里的那艘戰艦摧毀以后,奧德里奇家族原本依仗的海上優勢,也不復存在。最快一個半月,最遲兩個月以上,當奧德里奇家族遠在海外的另外兩只艦隊回歸以后,對方才能夠重新掌控整個海汶半島沿海。而在那之前。雙方對于大海的掌控,完全一樣:都為零。
憑借主動出擊的一系列計劃,高登為自己爭取到了最需要的東西:時間。
只要盡快站穩腳跟并且發展起來。要收拾奧德里奇家族也不過是施展一個零環法術那么簡單的事情。
而有了利用賽門少爺換取回來的那一批物資,高登相信即便在這種四面都被封堵,無法與外界交易的情況下,自己暫時也不用發愁了。
當然,賽門少爺和那個獸化人拉瑞,還有另外的用途。
“盡快收拾戰場,把那些騎兵的尸體和盔甲都給我帶上。”高登下令道。“另外,查克。我給你一百名士兵和兩百名工人,留在科克地峽。加固我制造出來的防御工事,警惕一切南下之人。”
“是,領主大人。”查克行了一禮。
今天這場戰斗,雖然他沒有親自參與。略微有些遺憾。但是目睹了一場如此之輝煌的勝利之后。他對于今后弗里曼家族的發展,更加充滿了信心,也更加確定,自己當初在高巖城的選擇沒有錯。
在弗里曼兄妹離開科克地峽,繼續南下的時候,兩個被釋放的俘虜也提著騎兵隊指揮官羅嚴斯特的腦袋,回到了黑鐵城。
看著那顆擺在書桌上,因為悶熱的氣候已經有些發臭的腦袋。埃布爾.奧德里奇終于意識到,自己最為倚重的軍官。已經身首異處了。
心積攢已久的怒火在一瞬間爆發,海汶之王雙手握拳,猛的一捶。
一股狂暴的力量瞬間釋放,讓整個房間如同置身于暴風雨當一般。
當兩個死里逃生的騎兵還有隨侍在父親身邊的雙胞胎兄妹,從那種風雨飄搖般的恐怖感覺恢復過來的時候,發現整張寬大的書桌,以及書桌上的一切物體——包括那顆慘象十足的頭顱,都已經化為齏粉。
“我本來還想謹慎行事,盡量避免與那個新來的領主發生沖突。沒想到,那個年輕人居然先發制人……”海汶之王面色陰沉。
他心目的最高目標,并不僅僅局限于統治這塊半島而已。他想要戴上王冠,想要成為真正能夠與這片大陸上諸多國王平起平坐之人,想要奧德里奇家族擺脫海盜的影,成為真正的貴族。
正是因為有著如此遠大的目標,埃布爾.奧德里奇才不希望招惹到帝國,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卻率先打破了表面上的平靜。
“父親。”亨塞爾上前一步,“您也不必太過憤怒。也許依靠卑鄙無恥的偷襲,高登.弗里曼暫時取得了勝利。但是他依然是一個對環境不熟悉的外鄉人,實力與我們奧德里奇家族相比,天差地別。更何況,他現在逃到了半島南部,根本無處可去,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只能夠困死在那里。”
葛麗達補充道:“是啊,父親。如今我們只需要安靜的等待,恢復這次戰斗的損失,就已經足夠了。等遠海的兩只艦隊回來,就可以繞過科克地峽,向對方在內陸的領地發起進攻。”
海汶之王看著雙胞胎兄妹,冷笑一聲,表示出對二人沒能夠在小村外將高登攔下的不滿。不過他瞟了一眼亨塞爾那張因為受傷而失去了血色的臉龐,卻也不好太過苛責。
“別忘了,那個高登很聰明,居然要我用造船的材料和工匠,去換取你們的大哥。”海汶之王說道,”也許不久之后,整個半島的海上優勢,就掌握在了高登.弗里曼的手上。”
亨塞爾說道:“父親,您又何必用這種話題來考驗我們的智商呢?您在海上生活了十幾年,應該再清楚不過,要想組建一支擁有戰斗力的艦隊,是多么的不容易。就算高登擁有了船只,那又如何?他從哪里找來訓練有素的水手?沒有水手,他的船也只能停在港灣當擺設而已。”
“而且父親,就算如此,我也不贊同答應高登的要求,給他送去糧食、物資、人手。”葛麗達補充道,“要把大哥帶回來,有許多種方法。對方剛剛抵達云鱗城,立足不穩,我們可以趁機派遣精銳發起夜襲,將大哥救出來。高登.弗里曼絕不能小看。我們不能夠為他的成長,提供任何一點養分。”葛麗達補充道。
她雖然擺出了一副從大局考慮的態度。但是這位女法師心里真正的心思,也許只有和她完全站在一條戰線的亨塞爾,才心知肚明。這對兄妹巴不得父親拒絕了高登的要求,從而激怒對方,然后將賽門殺死。
不過海汶之王的選擇卻讓這對雙胞胎兄妹失望了。
“沒必要。賽門的安全,如今比什么都重要。就像你們說的,如今高登龜縮在半島南方,他沒有船隊,北上的通路也被堵死,等于是處于完全與世隔絕的狀態,就算滿足他的要求,也不過是堪堪能夠支撐一兩個月而已。等我的艦隊回來,我今天送出去的東西,要連本帶利的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