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我們都沒有全力施為,所以力量不夠?”金童又有些不肯罷休道。
“我們若是真的互相傾力一擊,縱使真的有機會破開空間,你我彼此也難保不會受傷,屆時再被追上可就不好辦了。”韓立搖了搖頭,說道。
“這破法陣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連一點破綻都找不到,真是老虎吃天,無從下口啊。”金童撓了撓腦袋,有些無奈的說道。
“好一個老虎吃天……”韓立聽聞此言,忽然目光一亮,撫掌道。
金童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隨即馬上醒悟過來:
“你是說,以我的吞噬法則之力,將這整片虛空吞下,將那結界也牽引進去?”
“不錯。這大陣結界終究是建立在這片虛空當中的,其與虛空緊密相連,一旦你將虛空吞下,大陣也必定會受牽連,倒時候想要破開,就不難了。”韓立點了點頭,說道。
“我的吞噬法則全力催動之下,吞噬虛空不難,只是中途最好能不被打斷,否則反反復復受天道侵蝕會更加嚴重。”金童聞言,說道。
“放心,你只管吞噬這片虛空,我會保證你不受騷擾的。”韓立目光朝四下隨意一掃,淡然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身后金童就已經爆射而去,朝著這大陣結界的一角而去。
飛行途中,其身上金光驟然暴漲,竟是直接現出了噬金蟲的真身,張口朝著那里的虛空撕咬而去,在其口內,一個金色的混沌漩渦開始悠悠旋轉。
那片虛空在這一刻,頓時好似掏空了的地窖,朝著金童塌陷下來一塊。
韓立眼見于此,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大陣之外,紫杉等人神色凝重,臉上都有些猶豫之色。
“這次最大的失誤,就是將那剛剛恢復了道祖之位的噬金仙……”盟淵長嘆一聲,說道。
“說著廢話有什么用?”朱顏斥道。
“紫杉道友,怎么說,打還是不打?”東離虎沉默了片刻,看向那紫裙女子,問道。
此言一出,朱顏兩人也紛紛朝她看來,等著她拿主意。
“若是真的被他逃脫,至尊的責罰,我們誰也承受不了。”紫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東離虎點了點頭,雙手一掐法訣,在身前光幕上一按。
那層光幕立即一陣蠕動,像是蕩漾開了一層波紋,其隨即一步跨出,邁入了大陣內。
盟淵眉眼低垂,看向身下虛空,似乎不打算立即進入。
“對付那兩人,就是我們四人聯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我丑話說在前頭,誰若是還畏縮不前,不肯真正出力,事后即便茍活下來,也別想全身而退。”紫杉聲音驀地轉冷,說道。
朱厭瞥了一眼盟淵,眼中滿是鄙夷之色,第二個進入了大陣。
紫杉和盟淵也緊隨其后,先后進入了大陣。
韓立遙隔數百萬里,感應到那邊的波動變化,冷笑一聲:“終于肯現身了嗎?那就來試試。”
言罷,其雙袖鼓蕩而起,內里金光閃爍,電絲如潮,轟鳴不止。
天宮大陸。
瑤池之外遁光不斷,陸陸續續有大批仙人進入會場,在天庭仙童宮娥的指引下依次落座。
四周雖是仙樂齊鳴,又有仙子起舞,會場的氣氛卻仍是有些肅穆。
除了少數相熟的仙人,彼此臨近的,便湊在一處小聲議事,大部分人都是安靜坐于蒲團之上,或閉目養神,或欣賞仙子倩影,靜待主人登臨。
靠近會場中部區域,落座的大多都是與天庭關系相近的修仙宗門,往往與各域仙宮關系極佳,通常都有門下修士在仙宮擔任職屬。
分別來自同法宗和艙熔山的兩位大羅老祖,彼此雖然并未湊在一起,卻互相以心聲交談著,
“隋谷道友,來時路上可還安穩?”其中一名青袍中年男子,問道。
“還好……不過聽說不少赴宴道友中途遇襲,都隕落了。其中就包括你我都認識的那位壺梁道友……”被稱作隋谷的錦衣老者,心有余悸道。
“東南西三座天門外的陣仗你看到沒?這輪回殿這次怕是要攤牌,跟天庭死磕了。”青袍男子繼續說道。
“這輪回殿主倒也是個人物,不過此次未免有些草率了,選擇這個時候攻打天庭,說好聽了是畢其功于一役,說難聽了那不是茅坑里打燈籠……”隋谷話說了一半,自覺失言,立馬止住了話頭,尷尬地笑了笑。
“天庭估計也憋著一肚子火,這次也想借用這與會之人的力量,一舉滅了輪回殿。咱們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短,可不得出把力?”青袍男子倒沒有在意,繼續說道。
“混水摸魚便是,修行不易吶……我等還是自保為先。”隋谷說道。
“說起來,這至尊大戰輪回殿主,這可是萬年難遇的盛景,想想竟然還有些期待呢……”青袍男子眉頭一展,笑道。
其話音剛落,忽然聽到會場后邊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兩人同時回頭望去,頓時呆若木雞。
只見會場正中一線的白玉通道上,一名身著黑白道袍的清瘦道人,正引著一名身著黑色長袍,頭戴垂紗斗笠,將面容完全遮掩的高大男子,朝著會場前端走去。
“咦,這是何人,如此大的架子,竟要清秋真人迎送?”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等等,這副打扮,莫非……”
“莫非是那個人?”
“不可能吧!他怎么敢來,還一個人?不要命了吧。”
“嘿嘿,若真是他,為何不敢來?對了,我可是聽說,至尊軒轅杰已身隕道消了,多半便是此人的手筆……”
“嘖嘖,不得了,這次菩提宴可要熱鬧了!”
“敢和天庭暗中較勁這么多年,果真膽識非常人所及啊!”
那兩人一路行進,沿途詫異驚嘆之聲不斷,議論之聲更是此起彼伏,更有不少人震驚之余,紛紛站起了身,有的面有怒色,有的踉蹌后退,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輪,輪回殿主……”隋谷神色大變,喃喃說道。
青袍男子更是失色不語,定定望向那邊。
輪回殿主雖然從未以真容示人,也極少在世間路面,關于他的蹤跡一向是整個真仙界最為隱秘的事情之一,但能夠出現在這主會場上的人,大都不是等閑之輩,自然還是能夠憑借這身裝束打扮,和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認出他來。
隋谷這一聲言語出來,不管是認識輪回殿主的,還是不認識的,全都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使得走在前面引路的清秋真人都倍感壓力,額頭竟沁出了幾滴冷汗。
輪回殿主對此卻似乎渾然不覺,根本不去理會周遭的紛亂,甚至連斜眼去看上一眼的念頭都沒有,只是跟隨在清秋真人身后,一路前行。
“輪回殿主,你竟敢來?”這時,一聲爆喝忽然從會場最前端響起。
余夢寒聞聲神色一變,仰頭看向身旁不遠處那位蒼梧真君,不知道看起來那么好脾氣的一位長者,為何會突然如此暴跳如雷?
她身旁的師父,夢婆竟也是面色凝重地,望向那個頭戴斗笠的黑袍男子。
清秋真人見此狀況,頓時覺得一陣頭大。
當年,蒼梧真君并無后人,唯有一個視若己出的真傳弟子。
其在燭天仙宮任職之時,曾經奉命追緝過甘九真,甚至一度將其逼至絕境,只是最終還是被甘九真僥幸逃離。
事后,在甘九真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輪回殿主派出輪回八子中的貪狼,帶人一舉殺上了燭天仙宮,將一宮仙使從上到下殺了個干干凈凈,其中就包括蒼梧真君的獨子。
那一事件后來還成為了一樁懸案,甚至除了輪回殿主之外,誰都不清楚,為何輪回殿毫無征兆地做出那般血腥之舉?
從那以后,蒼梧真君就與輪回殿結下了死仇,一心想要致貪狼和輪回殿主于死地,貪狼臉上那道恐怖傷痕,就是蒼梧真君所留。
輪回殿主瞥了一眼身上氣勢霍然暴漲的蒼梧真君,開口問道:
“閣下是哪位?”
蒼梧真君聽聞此言,渾身顫抖不止,竟是氣極,渾身赤紅光芒驟然大亮,一身道祖威壓展露無疑,竟是作勢就要與輪回殿主殊死相斗。
“蒼梧道友,不可……”
一旁的夢婆一邊護住身后的余夢寒,一邊開口提醒道。
可到了此時,蒼梧真君哪里聽得進去,大步朝前一踏,整個瑤池勝境都為之一震。
“蒼梧道友,輪回殿主乃是至尊請來的客人,你斷不可在此生事。”清秋真人見狀,只好硬著頭皮擋在了中間,開口勸道。
蒼梧真君雙目怒火欲噴,額頭青筋暴起,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來:
“讓開……”
清秋真人聞言,并未離開,而是眉頭一皺,面色也微微沉了下來。
“蒼梧道友,稍安勿躁……”就在這時,一個威嚴嗓音從高空中響起,如黃鐘大呂一般回蕩在整個瑤池勝境。
眾人聞聲,神色頓時一肅,齊刷刷地朝前方高空望去。
蒼梧真君渾身一僵,袖中緊握的雙手緩緩松開,一點一點地轉回身去。
在其身后緊臨著凈明湖的那七張案幾后,上空云霞飛舞,地上金蓮翻涌,陣陣芝蘭香氣彌漫當空,幾道人影憑空浮現了出來。
其中位于正中的,乃是一名面如冠玉,眉眼細長,唇邊頜下皆生有黑色長須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一張好似白玉雕琢的輪椅之上,正是時間道祖古或今。
他身上一襲寬大的白色長袍從身前鋪展而下,垂落在輪椅前,腰間則系著一條金色緞帶,偏右位置懸著一塊九龍玉佩,旁邊還掛著一條金色流蘇。
在他的左側,站著一名手柱鶴首拐杖的紅衣老婦,其生著一頭鮮艷火發,臉上溝壑縱橫,滿是好似刀劈斧硺出來的皺紋,看似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神情間卻有凌厲煞氣。
其不是別人,正是赤夢的家祖,那位火屬性本源道祖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