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列朗的建議完全出乎了胡安的預料。于是胡安值得向塔列朗表示,對此自己需要和國內另行研究。
在送胡安大使出門的時候,塔列朗對他說:“胡安大使,我也不瞞著您,您也知道,在我國,前不久,剛剛成功地研制出了蒸汽機車。它的運載能力不亞于海船,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更強一些。如果能夠得到巴拿馬地區,我們就有意在那里投資,建造一條連接著大西洋和太平洋的鐵路線。這樣的一條鐵路線幾乎不可能不賺錢。別的不說,如今大西洋上的鯨魚已經越來越少了,要捕鯨,就要去太平洋那邊,去白令海。然后要去太平洋,就要繞過麥哲倫海峽,繞過整個美洲去,而把鯨油運回來也是一樣。漫長的旅程,消耗了大量的時間,也讓成本大幅度地上升了。
另外,麥哲倫海峽相當危險,每年都會有不少的船只在那里傾覆,這又是一大筆成本。為了適應麥哲倫海峽,在造船的時候,他們也不得不犧牲很多的經濟性。
現在,如果我們在巴拿馬有一條從東岸到西岸的鐵路。整個的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各種太平洋的貨物可以從這里越過美洲,僅這一樣就可以節省大量的成本,而控制一條這樣的鐵路,白令海的鯨油,秘魯的銅和硝石,都會從這里經過,你想想,嗯,大使先生有沒有興趣也來投資一把?”
回到大使館,胡安大使便立刻開始起草報告,然后小心翼翼地對照著密文本,將這份文件弄成密文版本的,雖然這幾乎什么用都沒有,但是胡安并不知道呀。
西班牙那邊還沒做出回復,一個新的消息就傳入了拿破侖的耳朵。
“什么?西班牙人怎么會這樣笨?我記得,我們很克制的呀,我們真的只賣給了他們一些民用武器呀!呂西安,你確定這消息是對的?肯定沒有出問題?”
“當然是對的。肯定沒問題。這是我們的情報人員親眼看到的。拿破侖,你不要把西班牙軍隊代入了法國軍隊!尤其是不要把西班牙的殖民地軍隊代入成了法國軍隊。這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別的不說,西班牙人在墨西哥的軍隊還在用我們在瓦爾密遇到的敵人的武器和戰術呢。他們已經落后了一個時代了。
而起義軍那邊,都是從路易斯安納買去的民用槍支。雖然是民用槍支,但那也是正兒八經的新式線膛步槍呀。然后士氣又不是一個級別的,打個毛呀!我覺得,如果換了你,你也……
可惜,已經是快二十天前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現在墨西哥城還在不在西班牙人的手中。”呂西安道。
“換了我?呵呵……”拿破侖就呵呵了一下,并沒有太認真地反駁呂西安。在軍事問題上,拿破侖根本就不屑于和呂西安爭論。在如何對待外行方面,拿破侖一直很欣賞約瑟夫說過的一句話:“比如說有個家伙對我說:‘你的小甜瓜,用的炸藥不好,要用黑火藥,不能用硝化淀粉,最好里面還要加入一點石灰呀,沙子呀什么的,才能保證威力。’我絕不會和他爭論,甚至我只要用眼珠子看他一下,那就算是我輸了。”
“理論上,起義軍根本就沒有重型武器,幾乎就沒有攻堅能力。要拿下墨西哥城,應該沒那么容易。但是……嗯,約瑟夫,你是防御戰專家,如果是你,你這個時候打算怎么守住墨西哥城?”拿破侖突然轉向了自己的大哥。
“守住墨西哥城?守個屁呀!都這種局面了,還守個啥?要是我,當然是立刻收拾好東西,炸掉所有的大炮,帶上人趕緊往韋拉克魯斯跑呀!起義軍是沒有多少重武器,但是,拿破侖,我問你,你覺得這個時候,墨西哥城的守軍,還有作戰的意志嗎?”
“有作戰的意志,就不會在前面的野戰中,被不過自己五分之一數量的起義軍打成那樣子!哪怕武器有代差,也不會如此。”
“那墨西哥城中的局勢穩定嗎?不會出什么幺蛾子嗎?”約瑟夫又問道。
“呵呵,墨西哥城中都是土生白人,他們站在誰那邊還用說?”拿破侖笑道,“約瑟夫,你說的的確非常有道理。在這個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先退守韋拉克魯斯。不過,一眨眼功夫就能做出逃跑的決定,這真的是你的風格,約瑟夫。”
“我這不是逃跑,我這是轉進!”約瑟夫道,“自古以來,再堅固的堡壘,只要內部出了問題,那也是守不住的。所以門修斯先生告訴我們:‘在戰爭中,地理優勢比氣象優勢重要,而軍隊內部的團結一致則比地理優勢更重要。’如今,起義軍那邊明顯更團結,兵力上裝備上也都有優勢了。還不跑?難道還等著上斷頭臺?”
“約瑟夫,西班牙人那邊不時興斷頭臺的,他們很傳統的,還是用絞刑架的。”呂西安道。
“效果還不如斷頭臺呢!”約瑟夫撇了撇嘴。這是真話,如果一定要在絞刑架和斷頭臺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理論上,斷頭臺的舒適度還要更高一點呢。
“那么如果他們撤退了,后面的局面會怎么樣?”拿破侖問道。
“很難說。”約瑟夫先搖了搖頭,“如果那個牧師……”
“伊達爾戈牧師”呂西安提醒道。
“嗯。”約瑟夫點了點頭便繼續說道,“如果伊達爾戈牧師在土倫培訓班接受過特訓,而且有足夠的準備時間的話,那幫子西班牙渣渣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伊達爾戈神父只接受了神學的訓練,并沒有接受軍事方面的訓練。而他的支持者,也都缺乏軍事方面的基本能力。從情報中提到的這一戰,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實際上是以散兵方式獲得勝利的。但是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試圖讓那些民兵們排出密集的陣列,結果差點在西班牙軍隊的炮擊下崩潰。要不是大家不聽指揮,主動進攻,胡亂開槍,這一戰還真說不清誰會獲勝。總之,起義軍一方在軍事技術上是非常差的。他們只是運氣夠好,遇到了那幫子可愛的西班牙人。
當然這并不是最要命的問題,不會戰爭不要緊,反正西班牙人也不會。他們完全有時間在戰爭中學會戰爭。但是他們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那就是他們的組織擴張得太快。嗯,呂西安,我記得你們以前也有對墨西哥的那些人的情報的吧。好像這位伊達爾戈神父真正開始建立他們的組織也不過幾個月而已。
而且我們的這位革命神父也沒有接受過如何建立組織的專業培訓,他還真的把建立革命組織當成了傳教了,真的來了個來者不拒。他的隊伍擴張得太快,他此前又沒能準備好足夠的干部,結果就是不能不大量使用一些不可靠的人。另外,我覺得伊達爾戈神父更適合做一個宣傳員,而不是革命的掌舵人。
所以,伊達爾戈神父的軍隊,很快就會占據墨西哥城。但問題是占據墨西哥城之后會怎么樣。加入他的隊伍的人各自有各自的訴求,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伊達爾戈神父能不能在短時間內完成對他的隊伍的整頓和教化就是關鍵了。如果他能迅速完成這些,那西班牙人還是想想如何才能體面地退出北美吧。
但是如果伊達爾戈神父做不到這一點,那西班牙人就還真的又有一點希望了。”
“那你覺得他能做到嗎?”拿破侖問道。
“我覺得不行。因為‘革命神學院’那邊教導的東西存在一個明顯的缺陷。當然,這個缺陷也是咱們故意引導出來的。”呂西安卻插嘴道,“在‘革命神學院’里面學習的那些家伙總覺得可以用道理來說服別人。這也正常,他們中并沒有太多真正經歷過革命的人。他們對革命的殘酷性是缺乏認識的。我們又有意地幫他們強化了這個觀念,所以……呵呵……我估計伊達爾戈神父在如何整頓自己的內部的時候,會束手束腳的,浪費掉大量的時間的。”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節制、耐心、寬容、謙遜。革命就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他如果不能果斷的整合好內部,那后面的問題的確就很麻煩了。”約瑟夫道。
“說不定他們內部自己都會出現分裂和斗爭。而且他們的這次勝利,不是因為團結組織而獲勝的,相反到是因為不聽命令,自行其是而獲勝的。這個勝利甚至會鼓勵他們不服從統一的指揮調度,從而降低他們的組織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勝利,有時候比失敗都要命。”拿破侖道,“不過,這正對我們有利。如果讓西班牙人看不到希望,他們才不會老老實實地順從我們呢。而且必要的時候,我們只需要放出某個消息,估計立刻就能讓他們遭到沉重的一擊。而且他們還怪不到我們的頭上。”
于是大家便都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估計還得過一陣子,西班牙人才能知道這個消息。畢竟他們可沒有高速通訊船。到那時候,他們估計就要……嗯,我覺得我們的胃口可以再大一點。”拿破侖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