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到來,既在劉芒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市特警支隊的辦案能力,劉芒是知道的。即便是慣犯,也都難以逃得掉特警支隊的追捕。更何況是劉蒙這種犯罪新手?毫無疑問,等待劉蒙的必將是被逮捕歸案的命運。哪怕他自以為做的有多么隱蔽,多么的天衣無縫,但對訓練有素的特警來說,卻依然是漏洞百出。
令劉芒意外的是警察的速度!
從昨天到現在,劉蒙在家里總共呆了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居然就被警察找上來了。
帶隊的是李冰,她身穿綠色制服,英姿颯爽,行走如風。在她后面還跟著四個警察。全都身手矯健,訓練有素。
李冰等人剛剛走到門前,別墅的大門就開了。
劉芒從門里走了出來。見到李冰,他面露驚訝之色,問道:“李警官,這是怎么回事?”
劉芒自然知道李冰等人的來意,他故意裝傻充愣,一方面是防止這些人起疑心,另一方面卻是在拖延時間。劉兆倫夫婦需要時間來接受這個突發狀況,劉蒙也需要時間藏身。
李冰立刻亮出搜查證,“我們接到舉報,610兇殺案的犯罪嫌疑人就藏匿在這所房子里。現在我們要對這所房子進行搜查!對了,你怎么在這里?”
“這里是我家,我在這里不很正常嗎?”劉芒看了看搜查證,又看了看后面四位神色嚴肅的特警,“你們不會是來真的吧?”
“你看我們像是鬧著玩兒的嗎?”李冰揮了揮手,向大家下了命令,“立刻行動!”
“等等!”劉芒連忙攔住眾人,他說道,“這里除了我爸我媽和我,根本就沒有其他人,更不可能藏匿什么罪犯。李警官,我相信這一切都是誤會!”
李冰平靜的說道:“這或許只是個誤會,但我們必須要進行搜查,這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如果殺人兇手就藏匿在你們家里,你和你的家人能睡得著覺嗎?”
劉芒苦笑道:“這個家就這么大,真要藏什么人,我們早就發現了。殺人兇手還能有我們熟悉這里?李警官,不是我不讓你們搜查,實在是,唉,怎么說呢,前段時間,我媽誤以為我發生了意外,這心臟就突然有了問題。我怕你們這么一鬧,我媽她……”
李冰點點頭,說道:“你放心,我們會盡量注意的。”
說完,她再次向四位特警下達了行動的命令。
劉芒很無奈,他沒想到李冰居然帶來了搜查令。有了搜查令,沒人可以阻止警方的搜查。如果非要阻止,那就是妨礙執行公務,是要受到處罰的!
劉芒跟在李冰身邊,不斷說話,試圖分散對方注意力。然而李冰卻不為所動,她的目光在沿途的每個角落都仔細尋找,但凡能夠藏人的地方,都被她仔細查找了一遍。
兩人搜完一樓就上了二樓。劉兆倫夫婦就在二樓左邊的客廳里。
經過這段時間的緩沖,劉兆倫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劉母也已經擦拭了眼角的淚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但這倆人到底跟劉芒不一樣,他們沒有劉芒這種精湛的演技,所思所想很自然的就流露在臉上。
李冰仔細打量一番兩人,當下心底就起了疑。
劉兆倫連忙招呼道:“警察同志,快坐快坐。這茶剛沏上,您也累了,喝口水吧。”
“謝謝,您不用這么客氣。”李冰接過茶杯,然后又說道,“前天傍晚在怡和小區附近的居民樓發生了一起兇殺案。兇手先后殺死三名受害人,案發之后,兇手逃之夭夭。根據我們得到的線索,兇手一路潛逃,從市區逃到東郊,最后就潛藏在這里。”
劉兆倫端著茶杯的手不自覺的抖了兩下,劉母偷偷的看了下李冰,又迅速低下了頭。
劉芒留意到這對便宜爸媽的表現,暗叫一聲不好,他連忙說道:“李警官,我們向來安分守己,從不干作奸犯科的事兒。我爸媽膽子小,你就不要說什么殺人兇手的事兒了。”
李冰狐疑的看了劉芒一眼,她發現屋里這兩人很不對勁兒。正常人聽到殺人兇手藏在家里的話,第一反應肯定是恐懼和驚訝。然而她從劉兆倫夫婦身上只看到惶恐和不安,難道……
想到這里,李冰繼續說道:“根據我們的調查,三名被害者全都來自大冶縣溝萬村。其中,鄭建國是一名退伍軍人,曾因嚴重違反軍紀而被部隊開除。李金發、徐曉光,向來游手好閑,不務正業。這三名被害者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們被殺可能存在某種隱情。”
劉兆倫夫婦相互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動容。這一幕剛好被李冰看在眼里。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這兩人肯定與兇手存在什么關系!
李冰又說道:“大多數兇手行兇都源于內心的沖動。沖動過后就是后悔和恐懼,就會慌張逃竄。殺人罪名確實重大,通常會被判槍決、無期徒刑。但這也并不絕對,如果兇手過失殺人,或出于正當防衛,都會減輕甚至免去刑罰。”
正當防衛確實不會被判刑,但劉蒙根本就不是正當防衛!
劉兆倫是知識分子,劉母經常看法律講堂,劉蒙更是名牌大學畢業,這三人都知道正當防衛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正當防衛,劉蒙早就去自首了,哪里還會用得著逃亡韓國?
劉芒已經猜出了李冰的用意,他苦笑一聲,故意打岔道,“李警官,您不會還在懷疑我吧?我真不是什么殺人兇手!兇手作案的時候,我和曦予還在賓館里呢!”
李冰看向劉芒,神色平靜的說道:“根據我們得到的線索,殺人兇手各方面的體征都和你十分相像。我們確實懷疑你,但我們更懷疑另外一個你!”
劉兆倫夫婦心中同時一跳,沒想到這么快就被發現了真相。如果劉蒙被找到的話,那兄弟倆的事情肯定會曝光,到時候,恐怕兄弟倆都落不得好!
劉芒心中同樣一跳,他說道:“開什么玩笑!你們懷疑還有另外一個我?李警官,我對你們警方的辦案能力佩服的真是五體投地。這是現實世界,不是網絡小說。咱們不要這么不靠譜行不?你們找不到兇手沒關系,但也不能為了找出個兇手,就拼命往我身上靠啊!”
“這只是我們的偵查方向,你有不在場證明,可殺人兇手又和你十分相像。所以這個世界上要么存在另外一個你,要么就是你具備超高的犯罪手段!”李冰說道。
劉芒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兇手殺人都有犯罪動機,我和三名被害者從未有過交集,我為什么要殺害他們?李警官,您能給編出個理由來嗎?”
李冰剛要說話,就見一名特警匆匆的跑了上來。這名特警給大家帶來一個很糟糕的消息,他發現這棟小別墅下面有地下室!
劉兆倫夫婦驚恐到了極點,萬萬沒想到,如此隱蔽的地窖,居然被發現了!
怎么辦?劉蒙就藏在那里,如果被警察發現,那等待大家的絕對是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結局。此時此刻,夫婦兩人已經瀕臨絕望。
他們的表現全部被李冰看在眼中。李冰心中一動,或許她的猜想是正確的。真的存在一個酷似劉蒙的人,這個人不僅是殺人兇手,同時他就藏在地下室里!
李冰故意向夫婦兩人邀請道:“我們一起下去看看吧!”
劉母面現難色:“還是不去了吧?家里的地窖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了。”
“是啊,是啊,”劉兆倫拍著胸脯保證道,“地窖里根本就藏不了人。里面缺氧,人藏到地窖里,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窒息死亡!”
劉芒卻淡淡一笑,說道:“既然李警官想要搜查地窖,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眾人全都訝異的看向劉芒,不知道他為何會說出這種話。劉蒙明明就藏在地窖里,那里空間不大,警察一下去,恐怕立刻就能發現劉蒙的存在!
劉兆倫夫婦都很不解,劉芒為何會贊成警察去搜查地窖!
李冰同樣也有些不太理解。從劉兆倫夫婦的表現來看,地窖里肯定藏有秘密。但從劉芒的表現來看,卻又不太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眾人各自懷揣著心思,從二樓下到一樓,來到地窖入口。
地窖入口是塊兩米見方的鐵板,鐵板已經生銹,倒符合劉母常年未用的說法。這塊鐵板有動過的痕跡,周圍已經被清理干凈。有位特警用撬棍撬過,但沒有撬開。
眾人一下來,這位特警就說道:“李隊,我懷疑這地下入口有機關!”
李冰看了看劉芒,劉芒還真不知道這事兒,他只能故作淡然的一笑。
李冰又看向劉兆倫,這個中年男子面色有些難看,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鐵板,沉默不語。
李冰最后把目光落到劉母身上。
劉母知道已經不可逃避,她顫聲說道:“當年修建地窖的時候,確實弄了個機關。這機關也有很多年沒有用過了,不知道還能不能使用。”
這時,劉芒開口勸道:“媽,咱們都已經下來了。不打開這地窖的入口,他們是不會死心的。咱們就給打開看看吧!”
劉母神色復雜的看了劉芒一眼,她是真的弄不懂這孩子的心思了。但她知道劉芒說的對,不打開地窖,這些警察絕不會善罷甘休。可若打開了地窖,那劉蒙就會被發現!
怎么辦,怎么辦?
劉母從未像現在這樣慌亂無助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正掌握著兩個孩子的命運,地窖入口未打開之前,她的兩個孩子都會平安無事。地窖入口被打開之后,她的兩個孩子都會鋃鐺入獄。她多么想永遠的封閉這地窖入口,可她知道那只是奢望!
“要不,還是我來吧!”劉兆倫知道劉母心里不好受,可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他們已經別無選擇。未來已經清晰的向大家招手,而他所能做的,只能是被動的接受命運的安排。
劉母點點頭,她拉著劉芒的胳膊,把頭埋在他懷里。她不想看到接下來那一幕。
劉芒拍了拍劉母的后背,無聲的安慰著她。
劉兆倫走到墻角,那里有一個特殊的把手,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這是機關,只會把它當成是無關緊要的裝飾品。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面色慘然的拉動了把手。
只聽咔的一聲,地窖入口的鐵板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