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懷疑太太和王氏算計并暗害了她的生母之外,六姑娘還傾訴了她大量的委屈之情,說沒了生母護庇的她,是如何只能乖乖的聽王氏的話,一舉一動都不能違了太太的意,堅決的不能與蘭靜爭鋒,凡是她喜歡的,自己再喜歡也不能開口,即使蘭靜再謙讓也是一樣。
不過,六姑娘的話也不全是怨恨,她倒也還說了些對王氏的感激,說雖然王氏算計了自己的生母,雖然她對自己的那些教育也存著私心,但自己也是有賴于這些,才得以避免落得個五姑娘那樣凄慘下場,由此她也嘲笑了一番五姑娘,說她看不清形勢,因著平時的一些小事兒,太太和蘭靜總不與她理論,心就越發的大了,居然敢去打上皇子的主意。
據關柱描述,當時六姑娘大笑著說,得配于皇子,那可是太太為蘭靜布的青云路,又豈是她們這些庶女們能妄想的?這連她們的阿瑪也是不可能同意的,庶女再好,也不能成為皇子的嫡福晉,而是不是皇子的正牌岳父,對阿瑪仕途上的影響也是絕不相同的,而以阿瑪當時的官位,也不可能有兩個女兒都得配皇子,所以五姑娘即使通過一些計謀成功進了大阿哥府,最終也還是丟了性命。
六姑娘的話中認定,五姑娘的喪命雖然有她自身的原因在,但太太和蘭靜在其中肯定是做過什么,首先那些個看似大度的忍讓,其實就是存心要縱得五姑娘越發刁蠻,從而讓馬爾漢以及別人對她更加的不喜,而當這些并沒能阻止五姑娘進入到大阿哥府之后,她們必然又采取了什么厲害且隱密的手段,否則為什么她們去直郡王府探望過五姑娘之后,沒過多長時候,五姑娘就逝去了?又為什么那么巧,蘭靜偏在從直郡王府回來的那一天,臉上就起了風疹?
六姑娘說,雖然太太和蘭靜瞞得緊,但自己沒用多久,也還是查探到了,那時候蘭靜的臉上根本就不是什么風疹,而是受了傷,再想想那時候直郡王可是也在府中的,這里面的關聯可就很耐人尋味了,要知道五姑娘能成為直郡王的格格,可是頂了蘭靜的名兒的。雖然六姑娘提出了一連串的猜測,但其實她早已經有了定論,因為她不只是探查到蘭靜的臉上受了傷,還探查到蘭靜臉上的傷痕印跡,應該是被一個女人打傷的,而在直郡王府里,除了五姑娘之外,又有誰會閑著沒事兒找事兒的去對一個朝廷大臣的女兒動手呢?
至于五姑娘會打蘭靜的原因,六姑娘也有她的猜測,說有可能是五姑娘撞破了大阿哥和蘭靜的什么事兒,也有可能是五姑娘知道了一些針對自己的陰謀,這種陰謀必然使得她忍無可忍,才會使得她在已經落到那般地步的情況下,在明知道兆佳氏府是自己最后而且唯一的倚仗的情況下,還是忍不住的堅持出了手,從而也斷掉了自己的最后一絲生機,蘭靜的皇子嫡福晉之路也因此如愿的被掃清了。
隨著關柱氣哼哼的轉述,蘭靜都不得不佩服六姑娘的想象力,聽著她把諸多的事情都往陰謀論上扯,而且還都能扯得好象有那么幾分道理,要不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兒,蘭靜說不得都會有些懷疑了,可現在說的卻就是自己的事兒,所以她的心情也就難免的受到了打擊,“原來在六姐的心目中,我就是這樣一個狠毒、狡猾、陰險,踩著姐妹往上爬的人。”
“你理她呢?”關柱忙走到蘭靜的身邊安慰她,并體貼的倒了碗茶遞過去,“我跟你學她的這些話,只是為了讓姐心里有個數,免得以后再被她騙了,至于她的話,你犯不著放在心上,她是因為自己的心思不純,才會把別人也往壞里想的。”
“關柱這話說的沒錯兒,”十三阿哥走過來,將關柱擠到一邊,又取過蘭靜手中的茶放到桌上,然后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咱們為人做事,憑的是本心,其他人怎么想,既然不是咱們能控制的,也就不用去想太多了,明白你的人,自然知道你的好。”
“你們說的我都明白,”蘭靜回握住十三阿哥的手,又對關柱笑了笑,隨后又嘆了口氣,“我只是有些難過,為什么我的姐姐們都這么看我?五姐是如此,六姐還是如此,難道我是真的有什么做得不當的嗎?”
“怎么會?”關柱位置搶不過十三阿哥,開口就快了些,“姐是天下最好的,誰覺得姐不好,那只能證明是她們自己不好。有些事,姐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想當初,五姐總是暗地里欺負你,你總是不與她計較,后來她選秀時冒充你去與直郡王接觸,險些毀了你的名聲,你還是沒說什么,結果她反倒來了勁兒了,人還沒進大阿哥府呢,就開始對你拿起架子、冷言冷語的了,后來又害得你在直郡王府里受了傷,至于六姐,我之前還以為她是個好的,這回才知道,原來她還藏著這么些個見不得人的心思,姐,你是一心把她們當家人來看,可在她們眼里,不管你怎么做,都是會擋了她們路的嫡女,所以,你沒什么做得不當的,是她們對不起你。”
“關柱,”蘭靜因為關柱的話,倒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兒,“我記得五姐在府里的時候,經常會遇到些小意外,是不是你弄的?”
“是我弄的,”關柱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承認了,“誰讓她總欺負你了,也就是那時候我小,才會只讓她出些小意外,換成現在......算了,她已經不在了,就不說她了,不過,若是六姐......”
“關柱,”蘭靜忙叫住關柱,又要將手從十三阿哥往回抽,結果抽了一下沒抽回來。
“我跟他說吧。”十三阿哥對抬頭沖自己看來的蘭靜笑了笑。
“好,”蘭靜對十三阿哥溫婉的一笑,“爺說吧。”
“關柱,坐下說。”十三阿哥向另外一側的椅子指了指,自己則在蘭靜的身邊坐下來。
關柱先看了看蘭靜,然后走到椅子處坐下來,只是并沒有坐在十三阿哥指的那張椅子,而是在蘭靜的下首,然后對十三阿哥笑著說道,“姐夫,你要說什么我知道。”
“哦,你知道?”十三阿哥挑了挑眉,“那你說來聽聽看。”
“姐夫不就是要跟我說,”關柱笑看著十三阿哥說道,“以后我姐有你護著了,不用我惦著了,告訴你,不可能的,只要我在一天,我姐的事兒我就不可能不管。”
“自作聰明,”十三阿哥橫了關柱一眼,“你以為我象你那么幼稚?”
“那你要說什么?”關柱疑惑的問道。
“我要說的有兩點,”十三阿哥淡淡的說道,“第一,家事和外面的事兒是不同的,牽扯到家人的事兒,有很多都不是能簡單的只按對錯來處置的,第二,既然你將來的志向是領軍,就最好不要多用詭計,至少不能讓人看出來,雖說是兵者詭道,這些東西本就少不了,但能不被人看出來才是好樣的,咱們天朝將軍帶的可都是正義之師,一定得是大氣的、磅薄的。而在處理家事上,哪怕是簡單的過了頭,也比讓人說你對自家人藏奸要好,”
“關柱,”蘭靜見十三阿哥說完了,就接著繼續說道,“你姐夫說的這話你要記在心里,然后細細的琢磨,有機會的話也可以跟阿瑪多聊一聊。”
“好,我記下了。”關柱鄭重的點了點頭。
“還有,”蘭靜又再說道,“六姐的事兒,在處置上一定要慎重。她是咱們家人,是咱們的姐姐,雖然嫁入了伊爾根覺羅府,卻依然是姓兆佳氏的,她不好了,我們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姐,這話我也記下了,”關柱皺著眉,有些不情愿的答應著,隨后又說道,“只是我還是有些氣不過,剛才我話還沒說完,你還不知道,六姐把春紅留在身邊,都讓她做了些什么?”
“你是說,伊都立那些個小妾?”蘭靜皺了皺眉,看來伊爾根覺羅夫人的猜測很有可能并不是無的放矢的。
“沒錯兒,六姐是給她們下了藥,包括那個懷了身子的,”關柱點頭說道,“但她最可惡的還不在此,最可惡的是,她還想著若是事敗了,就將所有的事兒都推在你的身上。”
“推到我身上?”這一點蘭靜還真是沒想到,“我有什么理由要做那些事?就算是我想幫她好了,可自出嫁后我們并沒有見過幾次面,又怎么與她聯系呢?”說到這兒,蘭靜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這也是她把春紅留在身邊的原因?因為春紅跟我總算有過點兒關聯?”
“不只是春紅,”關柱搖了搖頭,“還有一個人,安兒。”
“安兒?”蘭靜眉頭皺起來了,記得當時六姑娘出嫁之前,就曾經想讓安兒讓她的陪嫁,結果被自己以安兒是額娘撥給自己用的,有什么事兒還得由額娘來決定為由,將安兒交還給太太了,并讓太太給她安排一個好歸宿,后來太太也確實是將她許給了莊子上一個管事的。怎么?這安兒后來還是與六姑娘有了牽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