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雙胞本就少見,再加上又是皇孫和皇孫女,而且太后和皇上對此也很是歡喜,于是十三阿哥的大阿哥和大格格的“洗三”之禮引來了很多客人,該來的基本上都來了,不該來以及沒資格來的,也來了有不少,但大多都是在門口放下禮物留下名就離去了,剩下能進來的那幾個,被淹沒在一大堆的人群之中,倒也顯不出什么了,更何況,那天的十三阿哥府里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賓客的來頭又皆是又高又貴之人,在這樣的場合下,自然沒幾個人會不識趣的去做什么令人側目的事兒。
但沒幾個人,卻并不等于就沒有人。因為要坐月子,所以呆在屋里的蘭靜對外面的盛況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根據到她屋里表示恭喜的女眷們的多少,也能推斷并領略出一二,而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眷們也各有各的情緒,羨慕應該是大多數人都有的,對這一點大家也都不吝于表現出來,至于妒嫉,應該是也有不少,只是會表現出來的沒有幾個,即使稍有流露,也都馬上就掩飾了過去,相形之下,就顯出八福晉那話,很是讓人心里不舒服并影響氣氛了。
八福晉素來以“心直口快”而著稱的,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雖然不算經常,但也偶有不討喜的,這在皇子福晉這些妯娌之間已經不算什么新聞了,想到歷史上在雍正給八阿哥封親王時她說的那些話,蘭靜覺得她現在說的這些其實真是算不上什么,可是理兒雖是這么個理兒,但那話蘭靜聽了依舊是不順耳的很,如果她說的是自己,哪怕說的是十三阿哥,蘭靜都可以做到一笑置之,不跟她一般見識,可問題是現在她波及到的是自己的孩兒,這可是犯了一個做母親的忌了。
八福晉的話,是在來訪的眾人紛紛夸贊龍鳳雙胞是如何難得、如何罕見,并有致一同的認為,這實在是一個非常吉祥的兆頭的時候說出來的,“這龍鳳胎難得自然是肯定的,但若說罕見,那可就未必了,你們莫不是都忘了,我外祖的三繼福晉就曾生過龍鳳胎的,是我的十八舅和十九姨,只可惜我那十八舅在去年故去了,讓這一對龍鳳不全了。”
八福晉說的那對龍鳳胎,在場的人當然都是知道的,雖然在那對龍鳳胎出生的時候,這里有許多人自己還都沒被生出來呢,但架不住有知道的可以告訴他們,畢竟當時這個吉祥之兆被宣揚得不說是盡人皆知,也是差不太多的,那對龍鳳胎的身份雖然不是皇孫,但卻是宗室,而且父母的身份也都是非同一般的,父親是安親王岳樂這就不用說了,母親雖然是岳樂的三繼福晉,但卻是赫舍里索尼的女兒,有這兩大家族在,再加上生得又是難得的龍鳳呈祥,當時會如何的盛況就可想而知了。
雖然現在這件事已經隔了有許多年了,人們對此的記憶都已經放到了一個角落,很少會提起了,但因為蘭靜此次的生產,讓愛新覺羅家又再次出現了龍鳳雙胞,從而也讓人們角落中的記憶重新復蘇了起來,即使以前不知道的,也都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了,只是在八福晉說出此話之前沒有人提及罷了,原因很簡單,就是八福晉話中所說的,這對龍鳳雙胞已經不全了,有一人現在已經離世了,而且還是去年剛離的世。
在“洗三”之禮上并不是完全不可以提及故去之人,事實上之前已經有人提到過了,象在皇子福晉到來時剛剛告退離去的蘭靜的大伯母,在說了一大堆恭喜的話之后,就曾提起過蘭靜的額娘,說如果她要是還在的話,現在該是多么高興等云云,但蘭靜卻一點也沒覺得不高興,因為這也是她的心中所想,甚至她還和與大伯母一同來拜見的六姑娘聊了些額娘以前的事情。
但是八福晉的這位名喚蘊端的十八舅,卻是不能與蘭靜的額娘相提并論的。當然蘊端的身份上是高過蘭靜額娘多矣的,即使他的爵位被康熙從郡王降到貝子,而后這貝子之位也被革掉了,他依然也還是宗室,而蘭靜的額娘雖然有個皇子的女婿,但究其本身來說,也不過就是個有誥命之封的臣子之妻罷了。
說蘊端不能與蘭靜的額娘相提并論,是因為蘭靜的額娘是蘭靜的至親,而這個蘊端與十三阿哥的親戚關系已經隔了好幾代了,而且雙方的來往也并不多,雖然因為他是宗室,在重要的年節時候兩府間會互相過過禮,但也就是個面子情兒,并沒有多少交情。再者說了,蘊端是去年才剛剛故去的,連他自己府中都因為有喪,并沒有來參加今天的儀式,只是派人送了禮來,可八福晉卻偏偏在這么喜慶的場合下提起了他,只從屋子里立時就安靜一片來看,就知道她這話說的有多么突兀了。
“當然,”八福晉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說話的不妥,連忙又加以描補,“侄子和侄女是不會這樣的,他們一定會一直都龍鳳呈祥的。”
說實話,八福晉這個描補還不如不描補了,她不描補,說不定有些人還只是認為她是與安親王家關系好,跟那個十八舅的關系也許又更親厚一些,所以見著龍鳳胎就忍不住的緬懷了一下,雖然依舊會不以為然,但最多也就腹誹一下她說話不合時宜,可是現在聽了她的描補,只怕是幾乎所有的人都會不自禁的把兩對龍鳳胎放到一起想了,同是姓愛新覺羅的,同是嫡福晉所生,洗三之禮也同樣是盛況空前,那么他們的結局呢?是不是也會有相似之處?想那蘊端離世的時候,可是才年僅三十五歲的。
蘭靜在現代的時候,雖然愛看穿越小說,卻始終是個唯物主義者,可等到自身成為穿越大軍中的一員之后,她對自己的信念就有些含糊了,對一些巫蠱咒魘之術雖然并不是很信,但也是有些忌憚的,當然八福晉的話倒并沒有這么嚴重和惡劣,但只這個不吉利勁兒,就足以讓蘭靜的心中覺得很是不舒服了。
只是蘭靜也知道,八福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未見得是她心中存著什么惡念,不過又是心直口快、有口無心而已,但蘭靜也覺得,這“無心”,換一種說法,就是沒上心、沒用心、沒有心。如果八福晉真是抱著一顆由衷的祝福之心而來,那么她不會“無心”的說出這個話,如果她的心中對十三阿哥和蘭靜有著一定程度上的尊重,她也不會“無心”的說出這個話來,事實上,蘭靜從來都沒聽說,八福晉在太后和康熙面前“有口無心”過,就算是對太子和太子妃,她說話雖然依舊爽直,卻也從沒有不合時宜過。
所以,所謂“無心”,不過就是八福晉從心里上沒重視十三阿哥罷了。是啊,論長幼,八阿哥是長,十三阿哥是幼,論爵位,八阿哥是貝勒,十三阿哥是光頭阿哥,而論起身份來,她又高過蘭靜多矣,于是她在蘭靜面前從來都是很有優越感的,蘭靜對此也一直都不是很在意,只是今天她卻不想這樣了。
“那就謝八嫂的吉言了。”蘭靜雖然不想象以前一般對八福晉的話一帶而過,但也并沒有針鋒相對,只是先笑著謝過了八福晉的描補之詞,又對八福晉的觸景生情表示了歉意,“說來也是我思慮不周,明知道八嫂是在外祖家長大的,與舅舅們的關系另有一分親厚,在生下這對孩兒之后又曾聽說過,八嫂的十八舅和十九姨也是龍鳳雙胞,卻還是沒能想到要去做一些妥善的安排,以防止八嫂會觸景生情、心生感觸,這實在是我的不是,”說到這兒,蘭靜在炕上用手做了個行禮的姿勢,“我在此向八嫂道個歉,還請八嫂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本來是八福晉的錯,蘭靜卻搶先道了歉,倒讓八福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而蘭靜也沒想等她反應過來,直接轉而面向其他的妯娌們,重新展開了笑顏說道,“八嫂這話,倒給我提了個醒,照這種情形看來,咱們愛新覺羅家還是有生龍鳳雙胞這個傳統的,還請各位嫂嫂弟妹多做努力,說不定下一回就要換我去恭喜你們了。”
“這促狹的小妮子,”四福晉搖著頭笑道,“我們還沒說你呢,你反拿我們打趣起來了。”
“要讓她不打趣人,可是比登天還難呢。”十二福晉接著笑道。
“偏你們那么多話,有這工夫兒多看看這兩寶貝多好,”五福晉一直沒生產過,見著龍鳳胎就稀罕的不行,一直在他們身邊坐著看著逗著,“瞧瞧咱們的大阿哥,這定力可有多好,憑我怎么折騰,人家根本就不理會,只顧著睡自己的。”
“這小子就這樣,”蘭靜笑著說道,“一睡起來,雷打都不動的。”
“行了,”太子妃等屋里氣氛緩和了一些之后,才笑著發了話,“孩子咱們也見了,蘭靜咱們也看了,就別在這里多呆著了,讓她好生歇著吧,咱們有話到外面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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