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進的平凡生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定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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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穿越架空作者:普祥真人本章:

燭光搖曳,燈火朦朧。在刻意營造出的朦朧氣氛中,兩眼無光,但是相貌清秀的女子,輕聲唱著范進新教授的一段故事。

而在女子對面,八仙桌上,紫銅火鍋內肉湯翻滾,上好的羊肉在里面打一個滾就撈出來,在調好的醬料內滾上幾滾,便是入口的美味。

于年關歲末,本是飯店酒樓最為忙碌的時候,可是今天一品香提前關門,天未黑就不再營業,所為的就是招待一位重要客人:新任兩廣總督凌云翼。

凌云翼年事已高,于享樂上主要也就是吃喝二字而已。大明也有火鍋,比如生爨牛,范進搞的這種老北京銅火鍋模式的鍋子,算是改良,本質還是一路東西,接受起來沒難度。通過林海珊的路子,從南洋販來的調味料,極大的增加了口感。范進調配的芝麻醬、辣椒油等配料,讓這位老人胃口大開,頻頻揮著,若是其他幕僚在多半就要懷疑這湯里下了什么毒物,否則何以令制軍失態?

做了多年的官,吃喝上自然是早就享受過,一般美食入不了他的法眼。眼下沒有外客,他犯不上為范進撐場揄揚,可是這羊肉吃到嘴里,依舊贊不絕口道:

“這湯當真是新鮮,許久不曾吃過這等鮮美的肉湯,卻不知是怎么制法?”

“回東翁的話,這其實也容易,按字上說,魚羊為鮮。學生這湯里先是用一條上好的鯉魚做湯,再配上這羊肉,里面還放了幾十樣菌菇、干貝,自然就新鮮了。再請東翁嘗嘗這魚,亦是取上等鯉魚配上海米、紹酒、羊湯、香菇,味道還算可以入口吧?”

范進做的這道菜,實際是另一個時空里,清朝大學士潘祖蔭發明的潘魚,在京城廣和居是看家門面菜。后來廣和居倒閉,這菜就傳到了同和居,范進是前世機緣巧合,認識一位同和居的老廚師,對方愛聽他的戲,他也從老人那學了這做魚的法子。

這一世有著系統加持,又靠著這段時間在廚房磨練,廚藝大進,這道菜做的又極用心。凌云翼在廣州吃魚不知多少,可是一口魚肉放到嘴里細細咀嚼之后,臉上依舊露出不可思議神情,連道:

“妙這真是妙,老夫從吳中雇的廚師,每月四兩銀子的工錢,卻根本做不出這等美味,沒事還要鬧鬧脾氣。真該讓他來嘗嘗退思你的手藝,也讓他知道下,什么才叫美味。”

“東翁過獎,學生不過是胡亂弄的,上不得臺面。”

“酒席之間再無他人,就不必客氣了,你這魚可有名字?”

“最近剛研究出來,還沒來得及起名字。”

“既然沒起,那老夫就送他個名字吧。既是你研究的菜,便以你的姓氏為名,叫做范魚吧。”

“制軍再請嘗這道翠蓋魚翅。這是用小排翅,拿雞湯支火清燉,再用大個紫鮑、真正云腿,連同膛好的油雞,僅要撂下的雞皮,用新鮮荷葉一塊包起來,放好作料來燒。燒足一個時辰,再換新荷葉蓋在上面,上籠屜蒸二十分鐘起鍋,再把荷葉扔掉,另用綠荷葉蓋在上頭,火腿鮑魚的香味全都進去了,雞油又比脂油滑細,這個菜自然清醇細潤,荷香四溢而不膩人。您老慢用。”

凌云翼夾起一著魚翅放在口內輕嚼,隨即便點頭道:“好,果然大好!世上愚人說什么君子遠庖廚,最可恨者,連一些讀書人也這么說,這便大為不該了。無傷也,是乃仁術也,見牛未見羊也。君子之于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禮記。玉藻有云,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歸根到底的意思,都是要人有不忍之心,而不是要君子真的離開廚房。一般讀書不求甚解之徒,把這句話理解為書生不進廚房,簡直是有辱斯文!”

范進也笑道:“咱們廣東文氣雖然不比東南,但也不至于連這句話都讀不明白。無非是書生們想要躲懶,自己的娘子要他到廚房里幫個小忙的時候,他就拿這句話來做擋箭牌。說是圣人云‘君子遠庖廚’,我要做君子,你的相公不能是小人!于是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袖手旁觀,等娘子把熱騰騰的菜飯端來享用。”

他話一出口,凌云翼未置可否,那名為阿巧的盲女卻忍不住笑出聲來。等到笑出來,自己也知道犯了大錯,連忙放下琵琶跪倒在地道:“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凌云翼看看那彈唱的女子,拈髯笑道:“以盲女為樂師,這法子不錯,她落到你這里,總好過落到北里之中。起來說話。你們東家講個笑話,你笑幾聲,也沒什么要緊。如果是在別處,就為你這一笑,也許就把你的命笑進去。但是你的東家是個仁厚之人,不會怪你的,好生坐下吧,你該謝謝神佛,讓你遇到這么個寬厚的主人,否則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退思你可以主動幫助這些弱女子,讓她們免受荼毒,這份不忍之心,遠不是所謂不殺生的迂腐之徒所能比,這廚房自是可以隨便進出。”

“謝東家,謝制軍。”女子蹣跚著起來,卻不知該去向何處,范進只好牽著她,把她領到坐位上坐下,將琵琶交到她手上道:

“好生唱吧,別亂笑了。”

凌云翼笑道:“你這次在羅山布的局,差不多就是個絕戶計,將來事發,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說你心如蛇蝎,殘忍好殺。歸根到底,他們能看到的仁,跟我們所能看到的仁是不一樣的。書生們只看到羅山蠻人貧苦,生計艱難,看到朝廷大軍過處寸草不生的慘狀,就覺得朝廷罪大惡極,卻看不到羅山人攻州破縣,殺官誅吏,官眷受辱,大戶被洗劫一空的情景。我如果不造一次殺孽,這羅山蠻的殺孽就永遠沒有終結,我不殺他們,難道就由著他們殺戮無辜?”

阿巧本來彈著琵琶剛唱了兩句,此時曲子調一亂,聲音也有些哽咽。范進連忙道:“阿巧就是瀧水人,她家里說起來還是個體面人家,她爹在鈔關上做事,值百抽一,每月很有些進項。雖然她眼睛不方便,卻是個千金小姐,有人伺候她吃喝穿戴,什么都不用自己做。可是羅山蠻不滿意伐木被抽木稅,就燒了鈔關,殺了稅吏。那一晚被殺的人里,就有她爹”

女子此時已是泣不成聲,凌云翼指指范進,“我剛說你仁厚,你便把人弄哭,于心何忍?趕快把人送回去,再來喝酒。”

范進的速度很快,把人送走,不多時就轉回來,對凌云翼道:“制軍,您覺得這個女人怎么樣?如果真讓她來給大家講講自己家的故事,再這么一哭,我看廣州城年輕的書生里,起碼有六成會立即支持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