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滿都拉圖第444章滿都拉圖→:鹽稅涉及一國之根本,誰要動了鹽稅,那都是要殺頭滅族的大罪。
“咳咳,你說什么?”皇上努力地睜大眼睛,“雍王私扣鹽稅,這種大事,你家二郎如何得知?”
皇上是身體不好,但人還沒糊涂,曾家二郎北上那么久,沒做出什么有功績的事,也沒得到雍王信任。如果是真的,這種私密的事,曾家二郎如何會知道?
曾康裕卻早有說辭,得到這個消息時,激動得一晚上沒睡,叫了幾個親信商議如何讓雍王死無葬身之地,“回皇上,此等重要的事,二郎確實不容易知道。他也是花了兩年的時間,才摸到一些線索。二郎心知皇上委以重任,所以一直低調行事,從不出面張揚。”
把兒子的碌碌無為說成低調,曾康裕把理由都說得很好。
不過確實合理。
兩年的時間,就算雍王做得再好,也會透露出一些風聲。
而曾家還記著曾家大郎的仇,還有六皇子就番的事,曾家二郎會盯著雍王,也就不稀奇。
皇上聽完曾康裕說的,眸光微沉,過了許久,才出聲道,“康裕啊,你可知污蔑皇子,是什么罪名?”
“老臣愿意以項上人頭作為擔保,此事絕對沒有半點虛言!”曾康裕情緒激動,他等這一天,可等太久了。
鹽稅的事,不是小事,一旦雍王被查,裴家也難逃罪責。
皇上的目光在曾康裕的臉上轉了又轉,如今朝堂的局勢,他心中也清楚。
“此事朕知曉了,朕會派密探北上調查,此事你先不要伸張,免得打草驚蛇。你手中的賬本,也會有人去核對。”說完,皇上無力地合上雙眼。
福安看到主子累了,給曾康裕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曾康裕出去。
到了殿外,曾康裕叫住福安,“福安公公,皇上近來用飯可好?”
“回大人,還是老樣子。”福安和曾康裕拱手,回復完就回殿內去了。
曾康裕的情緒還是很激動,走出宮門后,久久不能平復。
上了馬車,剛要吩咐車夫回府,車夫先說有人找他。
“五皇子的人?”曾康裕問。
“回老爺,是的。”
“這個節骨眼找我,他能有什么事?”曾康裕思索片刻,還是讓車夫去找五皇子李長祺。
八月金秋,金燦燦的樹葉落滿了巷子,隨著馬車穿過僻靜的窄巷,緩緩停在一座府宅前,曾康裕才從馬車上下來。biqubao
進入府宅后,還要經過密道,才在地下密室中,見到了五皇子李長祺。
過去兩年,曾康裕還沒放棄六皇子,因為這是曾家翻身的唯一機會。
但曾家這些年,越來越不受重視,親戚們也慢慢疏遠。
不得已之下,曾康裕才和李長祺有了來往。
他已年過半百,進了地道便覺得呼吸有些難受。
等進入一間屋子,才看到坐在藤椅上的李長祺。
屋子里只點了幾盞燭火,曾康裕不懂李長祺是什么想法,在地下暗室見面能理解,但吝惜燭火,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曾大人去見了父皇?”李長祺的眉眼偏陰柔,男生女相,偏他又生得白,不管有沒有表情,都很容易被人誤會是女子。不過他看著不是單純無害的容貌,而是帶了些許的陰鷙,倒是和這個潮濕黑暗的暗室很適合。
“是的,皇上已經派人去查雍王,假以時日,雍王就要完蛋了。”曾康裕興奮道。
“這可是好事,本王廢了那么大的力氣,才查到的線索,現在都便宜了你家二郎,你們曾家可要記得這份恩情啊。”李長祺翹起二郎腿,細長的手指慢慢劃過桌面。
就憑曾家二郎的本事,就算聽到一些風聲,也查不到雍王的賬本。這其中,李長祺也出了不少力。
但李長祺不去做這個壞人,如果是他去參雍王,父皇也會對他疑心。
讓曾康裕去就不一樣了,曾康裕記恨著裴家和雍王,曾家二郎又恰好在定州北部。
故而曾康裕示好的時候,李長祺也就順勢答應了。
即使最近兩年,皇上一直不讓雍王回來,但皇上也沒有立太子的意思,半點口風都沒透露出來。
李長祺不是最年長的皇子,也不是嫡出,政績也不是最佳。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焦慮,也越不放心前面的兩個哥哥。
既然曾康裕愿意出手對付雍王,他又何樂而不為,就算裴家反擊,那也是曾康裕的事。
“王爺的大恩大德,老臣一直銘記于心。”曾康裕笑著感謝道,“不知王爺今日,讓老臣過來做什么?”
曾康裕心里有些不安,五皇子的性格陰晴不定,說話做事也不按常理來。這種時候,就很怕五皇子要他做些太難的事。
李長祺看了曾康裕一眼,目露輕蔑,“北部的探子又來了消息,漠北的老國主死了,新國主上位。這可是個好時機,新君上位,必然要派使臣來京都面見父皇。讓你家二郎想法子聯系下使臣,多給點好處,讓他在面圣時,把鹽稅的事捅到眾人跟前。”
李長祺對誰都不放心,若是父皇查到證據也不重罰雍王,他做的這些就全白費了。但有人在大臣們提起鹽稅的事,如此一來,朝臣震怒,就算皇上想要留雍王一命,那也是做不到的。
雍王的身后有裴家、安家等厲害世家,若是不一舉要了雍王性命,李長祺怕夜長夢多。
曾康裕心里咯噔一下,五皇子這是又要他們曾家出錢,他為難道,“王爺,這兩年,曾家情況與日俱增。老臣已經拿了棺材本出來,再要收買漠北使臣,是真的捉襟見肘。”
“曾大人這話就說笑了,民間都說世家的地磚下都有金子銀子,雖然是夸張說法,卻也不全是假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想你死去的大兒子,這點錢不虧。”說完,李長祺就轉過身子,玩起燭火,“事情說完了,曾大人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到,那就不好了。”
無奈,曾康裕只能先離開,心里卻是把李長祺給罵個狗血淋頭。
次次要出錢的事,都來找他。
若不是為了長久打算,曾康裕真不想拿這個錢。
等雍王死了,他就和李長祺斷了,他手中也捏了李長祺不少事,也不怕李長祺敢翻臉不認人。
這邊曾康裕出了暗室,塔卡那,李長安正和漠北新國主的親信喝茶。
滿都拉圖舉起茶盞,笑容誠懇,“國主感謝王爺這兩年的幫忙,若不是王爺支持,我們國主也不可能有今日。國主說了,只要王爺開口,漠北一定配合您。”
坐在對面的李長安,也舉起茶盞,“國主客氣了,我沒做什么,還是國主自己有本事。鹽稅的事,想來曾康裕已經上報給我父皇,接下來就拜托你們了。”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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