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楊堪的第一軍展現出了自己的無敵雄風,尤其是在進城時流露出來的驍悍氣勢,真正征服了見到這一場景的任何人。
而后的牙軍和騎軍,雖然不及第一軍,但也算差強人意,倒是剛剛完成換裝的第六軍和第八軍則是趙文山和羅鄴親自帶隊壓陣,這兩軍都是來自盧龍和成德的老軍,在抵達壽州之后,正式更名為淮右第六軍、第八軍,幾乎而第七軍和第九軍則因為儲存的武器和盔甲不足,無法完成全面換裝而押后。
第六軍和第八軍幾乎把淮右這一年來好不容易通過購買、制作儲備起來的軍用后備物資一下子消耗精光,當然,在完成了換裝之后,第六軍和第八軍也是士氣大振,雖然在士卒年齡結構上有些偏大,但是其表現出來的暴烈剽悍氣勢卻是一望可知,所以這兩支軍隊也被江烽拉到了廬州,用作鎮場子用。
只不過在看完了第一軍的進城儀式之后,李昪及其麾下眾將的心態就已經有些失衡了,甚至直接就離開了城門樓返回了自家營房,大概也是不愿意再看淮右軍的表現。
牙軍的表現絲毫不亞于第一軍,但是骨子里的那種鐵血味道卻欠缺了一些,無論是江烽,還是楊堪、丁滿都知道,這是就是差距,隊列走得再好,不意味著你上陣就能表現優異,第一軍那是真材實料,而牙軍則只能說是訓練刻苦,基本戰斗力形成,真正要想達到第一軍的水準,還差得遠。
騎軍和第六軍、第八軍都只是遠遠的繞城一圈便在西門外扎營,這也是和李昪那邊商議的結果。
“君上,我估計談判的進度會比我們想象的更快。”丁滿和秦再道心情都很復雜,既高興,又有些嫉妒。
在看了第一軍的表現之后,他們都很清楚各自與第一軍的差距,這種差距別無他法,需要通過生死搏殺方能凝練鑄就。
“哦?何以見得?”江烽坐在胡椅中,示意大家隨意入座,含笑道。
“君上沒見著李昪和他麾下眾人那種神色表情?嗯,不好形容,那是一種有些迷茫悵網的模樣,大概是被第一軍的表現給震得不輕,想不通第一軍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吧?”丁滿很少有這么多話的時候,不過今天顯得有些興奮,“他們肯定會掂量一下,交惡咱們會帶來什么后果。”
“別把許文稹他們想他們簡單。”楊堪搖頭,“這些人都是久經沙場的宿將,不是光憑一點虛架子就能唬住的,或許當時他們有些發蒙,震懾住了,但只要下來細細回味,就會回過味來,氣勢足并不代表一切。”
“七郎,你這就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難道說第一軍就只有氣勢?”丁滿不滿的道。
“也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他們只要仔細品味,肯定悟得出其中門道來,尤其是像許文稹、馬仁裕這些人,都是見過世面的悍將,他們明白戰斗力的確和士氣有很大關系,但是卻不是絕對,而第一軍也的確表現出了強悍的氣勢,但要說就真的就天下無敵了,他們肯定會有一個評估,我們也不能妄自尊大。”
楊堪今日的態度倒是讓其他人都有些意外,這家伙以往都是霸氣四溢的,今日卻格外謙虛啊。
“喲,七郎,今天你像是變了一個人啊,不妄自尊大,但也不能妄自菲薄吧?”秦再道也笑著插話:“說實話,看了第一軍的表現,才覺得我們騎軍和第一軍還有差距,對了,君上,騎軍只有我們騎軍第一軍,要真正發揮出戰力,遠遠不夠,之業和文山他們兩位剝離出來的騎軍也有兩千來人,而且盡皆是精悍老卒,以某之見,完全可以組建二軍騎軍,而且此事宜早不宜遲,還請君上早作決斷啊。”
江烽訝然,瞥了一眼坐在秦再道下首的羅鄴和趙文山二人,他沒想到秦再道居然會主動提出要新建二軍騎軍。
成德軍和盧龍軍抵達壽州之后就馬上進行了整編,這也是成德軍的軍頭趙文山和盧龍軍的軍頭羅鄴、張寅等人提出來的,既然來了淮右,那么他們也就一門心思要在淮右博個出頭,這么多兄弟,攜家帶口都到了淮右,也就是要在淮右生根發芽了,那當然要博個封妻萌子,所以接受整編,盡快形成戰斗力,就是正份兒。
盧龍軍比成德軍數量要略多一些,加上傷兵歸隊的大概在五千多人,而成德軍略少四千多不到五千人,加上隨家眷而來的一些子弟也有意要入軍,除開一些的確年齡和身體狀況已經不適應軍隊生活的,算下來,居然有一萬一千人左右。
按照慣例,淮右將其中的步卒大概在六千多人左右,淮右為其補充了接近四千后備兵,組建為第六軍、第七軍、第八軍、第九軍,另外四千多騎兵則只有兩千多不到三千匹戰馬,而且不少都是老弱羸馬。
因為戰馬欠缺數量太多,加之時間緊迫,所以江烽尚未敲定。
本來是打算等到廬州戰事結束之后再來商議此事,沒想到秦再道卻主動提出來了。
之所以需要商議,江烽也是考慮到了淮右現有的騎軍。
雖然秦再道也是騎軍出身,但是其麾下的士卒大多都是從步卒改為騎兵,若是論實戰能力,哪怕這一兩年騎軍苦練,但是實事求是的說,距離真正合格的騎軍仍然有相當差距,尤其是與此次前來的河朔騎軍相比,仍然有明顯的差距。
“再道可是有什么好的建議?”江烽也知道騎軍的整編新建勢在必行,但是他需要照顧秦再道的情緒,他想看看秦再道的真實想法。
“君上,淮右現有騎軍雖然在某麾下日夜苦練,但是某以為與河朔騎軍相比仍然有若稚童,所以某懇請,將現有淮右騎軍與河朔騎軍進行混編,擇其優異者,組建二軍或者三軍騎軍,并盡可能讓這三軍熟悉訓練,尤其是要以實戰來磨礪,方才能讓騎軍迅速成長起來。”
秦再道的話讓江烽也頗為觸動。
雖說隨著淮右的實力迅速膨脹,許多人已經有越來越跟不上步伐的感覺,但是江烽一直覺得,武道水準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在于這些老兄弟的心胸、眼界乃至指揮能力能不能跟上淮右的成長。
現在看來,固然有些人已經跟不上了,但是有些老兄弟仍然在奮勇追趕并跟上,還有的人則主動選擇更適合自己的路徑去探索。
秦再道就屬于努力追趕并跟上這一撥。
武道上,秦再道的進境不算慢,當然要和自己以及諸如楊堪、張挺這一類極有天賦者相比,肯定不如,但是其進境仍然算是很快的了,而且根基打得極為深厚。
而今天他的表現也證明了原來的老兄弟依然不差,足以給他江烽撐起場面。
“哦,再道,你這可是和之業、文山他們商議過?”
雖說一入淮右,便再無其他之分,不該再有其他干連。
論理現在羅鄴只是第六軍指揮使,趙文山只是第八軍指揮使,剩余下來的騎軍將士已經全數交給了防御守捉使府,由行軍司馬崔尚來負責安排點編整肅,最后來確定去向,但是江烽也知道這里邊人情世故也是免不了。
像一起從河朔過來的,而且大伙兒原來都是追隨羅鄴、趙文山,不可能就這么簡單的把這層關系割裂,所以江烽還是很尊重的詢問了一句。
羅鄴和趙文山齊刷刷起身拱手:“回君上,秦指揮使和某二人提起過,但此等事務乃屬君上和行軍司馬、衙推大人商議確定,某等不敢插言。”
這二人倒是頗懂規矩,或者說老于世故,知道這種事情越少插話越好,雖說這位主君看起來很大度,但是涉及到軍權,尤其是二人剛入淮右,最好還是少發聲,這也是王邈專門交代過二人,不要去過問不該自己過問的事情,淮右從來不會虧待忠誠者。
江烽微笑了起來,似乎是對二人的謹慎有些不以為意,“嗯,就算是我問你們二人,想聽一聽你二人的意見吧。淮右對騎軍建設并無太多經驗,你二人長期在河朔,與沙陀人、契丹人這些胡人頗多交鋒,應該明白一支騎軍該如何最快最有效的建立起來,士卒我們有了,戰馬我也會很快從夏州、甘州等地購入,但如何高效的建立起一支能打仗,尤其是能打硬仗,能打勝仗的騎軍,我并無太大把握,所以你二人盡可盡抒己見,不必顧忌什么。”
羅鄴和趙文山二人面面相覷,又看了一眼上首的秦再道,秦再道眼中卻滿是鼓勵之色,猶豫了一下,還是羅鄴最后一咬牙開口:“君上,此事某與文山曾經和再道兄探討過,以目前淮右練騎軍之法,不是不行,一來,時間上恐怕來不及,二來,損耗太大,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