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

第一百二十一節 大患

當然運氣好只是一方面,袁無為從未小覷過江烽本身的潛力。

從壽州那邊的細作傳來的消息,江烽的武道進境又有很大的突破,據說已經和楊堪并駕齊驅了,這也讓袁無為大為驚訝之余也有些明悟。

錐處囊中,其末立見。

黃沙淘盡始見金。

江烽的實力已經開始漸漸顯現出來了,而老七也早就說過江烽的潛力極為可怖,可哪怕是自己對江烽已經相當高看了,但還是小瞧了對方。

老七的眼光的確高人一籌,老十九在這方面就差一截,哪怕他的武道天賦比老七強許多。

為帥者始終要以知人善任善判大局為要旨,也難怪老七雖然在武道修行上略遜一籌,但卻在家主他們心目中地位更高。

壽州一得,江烽就極大的穩固了他的戰略態勢,已經初具氣象了。

哪怕沒有光州,依托澮壽二州,澮州扼淮南要隘,壽州卻把持淮水要津,兩地遙相呼應,水陸皆握,其縱深大幅度增加,就不再像去年己方圍固始那么捉襟見肘了。

這是一個禍患,未來這個禍患還會更大,只是現在蔡州卻顧及不了對方。

細作也反映出來了江烽極為重視術法一道,專門設立了澮州道藏所,用于研究制作術法武器和器具。

大概也是因為其麾下武將戰力不足,要用術法器具和武器來彌補,而在固始那一戰中也證明了對方的確取得了一些成績,連趙欖都喪身于對手,這的確是一大威脅。

久聞淮南之地歷來在術法上頗有淵源,這壽州為其所得,只怕其在術法一道上的底蘊會更厚實,將來要和這個家伙斗法會越發棘手了。

而且如果未來袁家真的轉向東面,謀劃潁亳,只怕還真的會和江烽產生糾葛。

袁無為從來不認為江烽是一個甘于寂寞的家伙,這家伙現在已經奪下了壽州,未來勢必要趁著吳地大亂時謀奪濠州、廬州。

這也就意味著,將來相當長一段時間里,袁氏和江氏就要隔淮對峙。

雖然各自的圖謀所在不同,理論上也可以各取所需,但是袁無為覺得無論是己方也會琢磨著給對方添亂,對方也想方設法給自己一邊制造障礙。

這只是一個猜測,未來變數還有很多,但內心深處袁無為已經把江烽列為了一大敵人,也許真的該如老七所說,早日尋個機會擒賊擒王,一舉解決對方,也了斷一樁心事。

只是現在對方既然已經和楊堪水準不相上下,起碼也是太息期了,不說其身畔肯定有高手護駕,加上他自己還有術法武器器具護身,就算是偷襲刺殺都非一般的天境高手能行了。

莫不是還得要自己或者老十九親自去走一趟?

想到這里袁無為又禁不住搖搖頭,越是往后,這種刺殺行為便越是難以奏效,弄不好就要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三哥,那江烽這般危險,不如我去大理之前走一趟壽州,看看有無機會……”袁無敵突然道。

袁無為也沒想到袁無敵會突然和自己想到一塊兒,思索了一下才緩緩搖了搖頭。

“只怕這廝身畔高手不少,而且我最擔心的還是其隨身攜帶有術法武器和道具,讓人防不勝防,而且我在想他剛奪下壽州,肯定對壽州那邊不太放心,所以防范肯定很嚴,很難得手。”

術法武器和道具在實力相差甚大時意義不大,但是在實力相若或者之差那么一個級數時就能發揮大作用,甚至起到關鍵作用,所以袁無為也還是有些不放心。

“可若真如七哥所說,這家伙如果越來越厲害,日后豈非要成了我們袁家大患?”袁無敵反問:“要剪除禍患,就得趁其羽翼尚未豐滿之時。”

袁無為也有些猶豫。

他對老十九的水準還是有些信心的,縱然江烽進境再快,撐死也不過就是太息期,老十九已經踏入了固息后期,距離小天位也就差一些磨礪和機遇了。

江烽在壽州,壽州像梅況和田春來這些排得上號的強者他肯定不會放在身邊,他也沒那么大的魅力就能讓這些人這么短時間內就忠心無二。

而像楊堪這些大將也肯定不可能隨時呆在江烽身畔,頂多也就是他那個處于養息期的貼身侍妾。

可那女子修習的是梨山一脈,精于刺殺,但論實際戰力卻比起正經八百的靜息期高手尚有距離,對老十九是構不成多大威脅的。

唯一可虞的就是江烽可能隨身攜帶有術法武器,這一點倒是需要注意,不過只要老十九小心一些,想必也是不會有太大危險。

想來也是,像老十九這種已經臻于小天位的高手還要去充當刺客殺手,委實讓人難以置信,而一旦失手被對方所傷,其代價也是巨大,所以真正到了這個水準,其實已經沒有多少人會用這種方式去搞什么刺殺了。

也是這江烽委實給人的壓力太大,才短短一年多時間里就突飛猛進到這個境地,太讓人有危機感了,所以才有此念。

“也罷,十九,你可以去壽州一行,但是不要暴露行跡,若是有機會可以一試,但若是機會不合適,你便自行去大理吧。”袁無為定了定神,“記住,萬勿強為,我們有的是機會,不爭一朝一夕。”

“嗯,三哥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我還等著上陣征伐四方呢。”袁無敵朗聲笑道:“對了,無憂來了,這死丫頭纏死人了,我得早點走了。”

“別忙走,那王邈你也見過了,感覺如何?”袁無為笑著問道:“我看他好像有些郁郁寡歡?”

“自命不凡吧?”袁無敵顯然對這個外來者不太在意,“有些本事,已然是太息后期了,在他這個年齡,也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了,起碼比咱們汝陽八柱強,不過他性格太陰沉,又有些倨傲,自然不太受歡迎。”

袁無為沉吟不語。

老十九用這種言語來點評對方讓他有些無語,王邈當然無法和老十九相比,但是二十出頭的年齡已經是太息后期的角色了,正如老十九所說,汝陽八柱這些小字輩都比不上,相當不凡了。

其實他是很看好這個叫王邈的家伙的,只是蔡州的這個環境……

袁氏一族獨大,群英濟濟,再加上趙、薛兩家也是人才輩出,現在何氏也有人物露頭,所以對外部沒根沒底的人才也就沒有那么看重了。

這王邈的底細倒是查清楚了,河朔豪門藩閥子弟,只不過這個豪門藩閥卻是過氣沒落的豪門藩閥。

他自己也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就是想要復仇,家仇族恨。

對于蔡州來說,這顯然是一個不太現實的目標,蔡州雖然和大梁是敵對關系,但是卻也和河朔扯不上瓜葛,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也不可能和河朔那邊有什么牽扯,所以這也讓王邈有些失望。

袁無為倒是專門找對方談過幾次,但是袁氏乃至趙、薛這些家族子弟顯然對這個外來者有些冷淡,這讓袁無為也是很無奈。

蔡州現在匯聚的這幾家子弟都是為蔡州打生打死的,怎么會容忍一個初來乍到者就凌駕于這些子弟們之上?

更何況你的忠誠度也沒有得到證明,卻又還是河朔豪門藩閥出身,更難以得到蔡州這邊認同了,所以王邈也只能落落寡歡的出任客卿一職,這其實也意味著他對蔡州沒有太多的義務,同樣蔡州也對他沒有太多的約束。

豪門望族的確人才更多,但是這種對本土豪門望族的看重,的確能夠強化他們的忠誠度,但是卻也容易將外來的人才排斥在核心圈外,這似乎也就成了一個悖論。

“他怕是在咱們蔡州呆不久了吧?”袁無為嘆了一口氣,目光里也多了幾分迷惘。

“三哥,一個太息期高手,至于么?他本來就不是咱們一路人,再說了,咱們袁、趙、薛、何四家中難道說人才還少了么?”袁無敵不以為意。

“文樑、文極、文柏、文槐他們這一輩里邊,經歷了這一年多的惡戰,汝陽八柱才真正成為了八柱,都已經跨入了養息期以上了,文樑已經踏入了太息期,文榆和文柏也都一樣跨入了太息期,趙家新涌現出來那個趙柘也已經逼近了太息期,比原來的趙欖還猛,連我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不是進境太慢,怎么這些小字輩就一下子趕了上來呢?”

袁無敵的話讓袁無為心境略略好了一些,沒錯,袁氏一脈的底蘊絕非其他尋常藩閥所能比,幾十年的韜光養晦,總算是培育出了一批俊彥英才,只是這般子弟太過優秀,也就讓外來的人才顯得相形見絀了。

也難怪王邈在蔡州顯得有些沉默,在實力上并沒有多少占優,而在感情上自然無法和袁氏乃至趙氏、薛氏這些同甘共苦幾十年的家族子弟比,受到冷落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不過袁無為也知道,這種情況怕是不能持久,一直這樣下去,終究會讓袁氏顯現出不足出來,只是現在他卻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