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烽調戲一句,許寧發現自己心中竟然有一絲甜絲絲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一直不太討江烽喜歡,這大概和男人的稟性有關。
沒有誰喜歡一個和男人爭鋒的女人,像鞠蕖和小靜雖然也各有所長,但是她們所做的一切無疑都是服務于男人們在戰場上爭雄的,而自己感興趣的卻是運籌帷幄于廟堂之上的事務,甚至是駕馭戰場上稱雄道霸的男人們。
這本來是上位者的特權,現在自己一個女人也要插手進來,無疑讓很多人都難以適應,眼前這個男人的胸襟應該是相當寬廣的,也一樣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起碼這個男人要比絕大部分男人強太多了,對待自己的態度也在逐漸改變,許寧相信假以時日,自己可以用自己的忠貞和智慧來贏得這個男人的心。
或許這個男人對身畔的女人們感情中除了男女之情外也各有不同,對鞠蕖有親厚,對小靜有憐惜,但許寧反而不需要那些,她需要的是這個男人對自己的信任尊重。
“二郎,你知道我不擅長這個,在這些事情上甚至有些遲鈍,嗯,那個叫吳瑕的小丫頭倒是挺靈性的,但我覺得靈性過甚就失之于慧黠了,而鞠蕖這丫頭性子太粗疏,大大咧咧的,未必駕馭得住啊。”
許寧微笑著撫弄了一下發髻垂落在耳際的秀發,少女的風情中儼然多了幾分新婦的氣息,倒是讓江烽眼睛看得一呆。
難怪這淮南道上對許氏雙姝的艷名不絕于耳,許寧和許靜拖到這個時候尚未嫁人,在這個時代里,哪怕是世家望族也是比較少見了,估計也是和二女眼光太高,而許望亭又對二女寵溺過甚的原因。
不過這倒也是一個好事,若是真的許寧這般早就嫁入了舒州周家,估計這會兒鐵定已經從正妻降格為平妻甚至妾婦,要不就是打入了冷宮。
“嗯,她是吳十二之女,吳十二為固始軍犧牲,我承諾要給他后人以厚待。”
江烽也知道吳瑕這小丫頭性子太過跳脫狡黠,別說鞠蕖,就算是鞠蕖加上許靜要論心機恐怕都玩不過這個小丫頭,恐怕也只有許寧能壓這丫頭一頭。
加上這丫頭又生得甚是明艷動人,才十二歲就有了幾分狐媚子的氣息,舉手投足竟然也有些魅惑人的風情。
尤其是在自己面前,似乎更有些刻意做作,有幾次都讓江烽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有點兒蘿莉控的傾向了,所以江烽寧肯選擇避而遠之。
雖說這個年頭小戶人家的女孩子十二三歲嫁人也很正常,過了十四歲不嫁人的才不正常,但江烽卻不想墜入這小丫頭彀中,倒不是擔心其他,江烽可不愿意因為這種事情傷了鞠蕖和許靜她們的心。
“這我知道,可吳十二有子,好像你安排給崔尚當弟子了吧?這還不算厚待?崔尚馬上就是澮州司馬,他的弟子日后難道還能沒有一個好出身?恐怕吳十二在九泉之下都要笑醒了。”許寧對此有些不以為然,“吳瑕年齡也不算小了,再等一兩年就可以嫁人了,你把她放在鞠蕖身邊,我倒是有些怕這丫頭翻弄是非。”
江烽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許寧:“小寧,吳瑕想要翻弄是非?在誰之間翻弄是非?我和蕖娘之間,還是我和小靜之間?她還沒有這個膽子吧?或者你要說的是她在蕖娘和小靜之間,你和她們之間?有你在,她有這個機會么?”
被江烽的話給定得一窒,許寧突然意識到江烽似乎話里有話,似乎是在點醒自己的身份,若是吳瑕有這種行徑,她完全可以介入敲打那個丫頭,感覺江烽也持支持態度似的。
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江烽,許寧若有所悟。
看來江烽也意識到了吳瑕這個丫頭不是個省心的主兒,只是礙于吳十二的原因也不愿意有其他舉動影響到吳十三等大梁來的軍官們的軍心,但自己卻沒有這份限制,倒是可以好好雕琢一下這丫頭。
“嗯,我明白了。”
許寧的點頭讓江烽也舒了一口氣,他還真有些怕吳瑕這個太過慧黠的女子在幾個女人之間攪出點兒什么事情來,不過只要許寧存了這份心,吳瑕這丫頭就沒多少機會了。
“那你是打算讓長安來掌握光州了?”
“不能這么來定義,應該說是和我共治吧,長安得虛名,我得實利,另外長安也能保證我不至于與大梁攪得太緊,得一個安心,各得其所吧。”江烽把話題轉回來。
“也不能說長安只得了虛名,若是刺史一職由長安來人,上佐官和六曹判司怎么來安排?若都是由長安安排,那就不是虛名了,我們就算是在光州駐軍,但久而久之,這種局面也會變得對我們不利,畢竟官府才掌握著和士紳們息息相關的權力。”許寧不太認同江烽的觀點。
“刺史一職我估計長安是想要拿下的,上佐官么,只要刺史夠強勢,意義就不大,倒是六曹判司掌控實權,我們不能都讓出去,這就需要一個博弈和妥協。”江烽苦笑了一聲,“看來夏州那兩千匹戰馬不好拿啊,我恐怕還真得走一趟長安了。”
“也不能輕易讓長安得逞。”許寧皺著眉頭,“長安也應該清楚,沒有你的配合,隨便他們來多少人,在光州都一樣玩不轉,我覺得現在恐怕就要和光州這邊士紳有一些說法了,黃家唯你馬首是瞻,你應該和他們談一談。”
許氏一族掌握光州的時代,黃家雖然是光州第一大姓,卻因許氏忌憚之心太甚,將黃家壓得死死的,現在許氏一族已去,黃家自然就成了光州的頭號大族,只是黃家也清楚,若無江烽的首肯黃氏一族被壓下去也是江烽舉手之勞,一樣有許多士紳緊盯著袁氏離去許氏不存之后的光州權力空間。
許寧的建議讓江烽意動。
他已經意識到了光州的局面會非常復雜,長安方面的活躍讓他意識到關中李氏是真的有些不甘寂寞了。
從去年自己在白水上遇到尉遲無病和李瑾開始,其實關中李氏就在不斷推動著他們的合縱連橫之策來應對大梁,而自己的出現給長安帶來了一個契機,通過自己他們可以斬斷大梁伸過來的手,同時也還能將自己的手伸進光州,下一步也許他們還想實質性全方位的控制光州?
現在自己的確沒有太多精力來顧及光州,因為自己好不容易把澮州架子搭起來了,澮州面臨著一個很好的局面,自己憑什么要去為了光州區區三縣之地陷入與南陽、蔡州幾方交織的泥潭中去?
丟給長安來一個脫袍讓位,撈取實利而又把關中李氏推在了前面去抵擋南陽和蔡州,何樂而不為?
“小寧,光州這邊我會和黃家談一談,你也可以和原來與許氏交好的一些士紳大族談一談,透露一些我們這邊的態度。”江烽沉吟了一下才道。
許寧眼中驟然綻放出異彩,連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起來:“二郎,你的意思是讓我代表我去和他們談?”
“怎么?你是不能,還是不想?”江烽也看到了許寧眼中的神采飛揚,心中暗自苦笑,這女人看來是真的對政治權力這方面太感興趣了,和許靜鞠蕖他們完全就是兩類人,不過說實話,也正是這樣的女人,在這個時候才是最能為自己提供助力的,自己也還真需要這樣一個和自己利益牢牢捆綁在一起的貼心人來為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也許自己該把她睡了更穩妥?江烽有些邪惡的想道。
不過這年頭妾可以未婚先納,但平妻卻不行,必須要娶了正妻之后方才能娶平妻,要想睡許寧,還得要等到自己娶了正妻之后。
不過江烽也知道實際上許寧乃至許氏家族都已經和自己捆在一起了,許寧和自己睡不睡在一張床上反而不重要了。
“不,不,我可以。”看見江烽目光里有些戲謔的味道,許寧正色道:“只要你覺得我可以去談,那我就去。”
“嗯,小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不是太喜歡女人出面做這些事情,但是我身邊并沒有太多值得信賴的人,尤其是在處理有些事情的時候,其他人心目中我私人的人,他們也許會更信任,相反諸如崔尚、陳蔚他們去,也許效果未必有你好,所以我考慮了一下,我看得出來你在這方面也很有分寸,很有技巧,我覺得你可以勝任。”
江烽的話讓許寧臉頰更是多了幾分嬌艷如花的嫵媚,那雙眼瞳更是異彩漣漣,幾乎要把人熔化,有些急促的呼吸和洶涌起伏的胸脯,都無一不證明她此時的心境激動,江烽擺擺手,“小寧,你我是一家人,我承諾的事情,當然會做到,何況,……”
江烽頓了一頓,“我對你并沒有太多惡感,你原來做的那些事情,我覺得作為許氏一族嫡長女,也能理解,或者我站在你的位置,也會一樣那么去做,嗯,我的意思,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