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許靜喜悅中又夾雜這迷惘困惑和一抹擔心害怕的表情,那張宜嗔宜喜的嬌靨上復雜的神色和微微噘起的櫻唇,以及那一頭青絲和羊脂玉般的粉頸,江烽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去,想要去撫摸那一頭如同墨染的青絲,還有那細膩如玉的粉頸。
一驚之下,滿臉通紅的許靜“啊呀”一聲,猶如受驚的小鹿,惶然萌動的眼眸和驚顫的嘴唇,讓江烽更增添了幾分有些想要把對方抓住蹂躪的虐戀沖動。
轟然發動的勁道瞬間就將江烽沖撞了一個大筋斗,猝不及防之下的江烽單手撐地一按,身體在空中一個翻滾,撞倒了旁邊一個工作木架。
“啊!”許靜也沒想到會如此,忙不迭的要去扶江烽,但江烽早已經站穩了身體,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許靜,“小靜,你身上穿了什么?”
手指剛來得及觸及到對方肩頭,本來是想要撫摸一把那油黑的秀發,沒想到那肩頭陡然傳來洶涌的勁氣,毫無防備的自己險些就要出一個大丑。
許靜臉色變得煞白,“二郎,你沒啥吧?我,我不是有意的,……”
“沒事兒,你身上穿了什么東西,這么厲害?御法衣?不對啊,御法衣必須要有元力玄氣觸發才行,你這不是御法衣啊。”江烽大感興趣。
“嗯,和御法衣有些類似,我自己織的,在里邊加了鳳凰木棉紗,然后我自己又進行了加祝,能夠通過意念主動啟發。”許靜抹了抹額際散落下來的烏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太緊張了,沒注意,……”
一句話倒是把江烽弄得有點兒尷尬,如果不是自己貿然伸手,怎么會弄成這幅德行,差點兒就要來個滾地葫蘆了,不過由此知道許靜居然自己制成了一件能主動發動術法力量的御法衣,這丫頭的確有些不簡單,日后汴梁的人來了,倒是可以把許靜這張牌打出來,免得那幫家伙認為固始無人。
見江烽若有所思,許靜臉頰更紅,嚶嚀道:“我本來還打算做一件,只是我想自己先試試,覺得還行,所以那件還沒有完全織好,到時候,若是你……”
語聲漸小,到后來幾個字更是不可聞,許靜更是羞得把頭扭向一邊,無法再說下去。
江烽內心深處也是浮起一抹柔情,再度伸出手去,這一次許靜身體雖然顫栗不止,但是卻沒有再發動術法之力,聽憑江烽攬住自己的肩頭,身體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在江烽替她解決了這個問題,拉近她的身體,但是卻只是把鼻息放在她幽香的發際,并無其他出格行為。
“小靜,也許我這個人不算什么好人,但是我卻是一個守信之人,我承諾過會永遠保證你們一生的安全,我會盡我之力去做到,或許你姐姐對我這樣那樣的看法想法,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固始軍,而就目前來說,固始軍就是維系我們所有人生存的根基,失去了這一根基,我們就將如喪家之犬,一無所有。”
江烽的話語里充滿了疲憊和無奈,讓半依偎在他懷里的許靜也是惶然,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無論如何,我們都需要挺過這一關,蔡州軍乃虎狼之師,此戰的危險甚至比蟻賊圍城時更大,所以我們必須要同心協力。”江烽摟了摟許靜柔膩的香肩,然后放開,有些悵惘,但又決然的道:“小靜你也要幫我一把。”
好消息幾乎是和壞消息同時傳來的。
鄧龜年攜五名同道與丁滿、郭泰他們帶著招募的超過九百人老兵陸續在五天之后抵達了固始。
這批老卒大部分是廣勝軍五年前裁撤時流落下來的,小部分是十幾年前龍虎軍裁撤殘留的軍士和一些在開封府和諸如鄭州、許州的游俠兒,這些人和返鄉的那些老卒們交好,此時得知這個消息,便也想要來固始尋個前程,丁滿和郭泰自然是來者不拒,都一并拉了來。
而在這批汴梁老卒來之前的兩天,鞠蕖和其堂兄鞠慎帶著一千余申州殘軍也抵達了固始。
在這幾天里,黃州方面的糧食也在陸續從陰山關那邊運過來,這也會在江烽不斷催促下杜家才勉為其難應允的事情。
固始這邊在申州也從劉玄那邊收到了部分資材,這是最緊要的,甚至有一部分馬上運回來就要直接上城墻安裝使用,所以也是半點耽擱不得。
這些軍隊一到,江烽甚至沒有給他們喘息的幾乎,就立即進行了整編。
按照當初在會議上說好的,左營五百人和丁滿郭泰他們帶來的九百多人進行了打亂混編,以老帶新。
楊堪、丁滿、郭泰分任左、右、后三營指揮使,三十多名汴梁子弟以及還有來自鄭許二州的一些兵頭也都按照楊堪、丁滿等人的推薦出任這三營的副指揮使、都頭、副都頭以及隊正這一擊的軍官和兵頭。
而讓楊堪他們都頗為驚訝的是黃安錦主動提出了希望從汴梁來人中補充部分軍官和兵頭進入前營,對于楊堪他們來說這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而且也讓楊堪他們對黃安錦的看法也好了許多。
在秦再道正式出任騎營指揮之后,江烽重新把斥候隊的指揮權拿了回來。
這是應有之意。
事實上固始斥候隊也從來沒有完整的交給秦再道過。
倒不是說不信任秦再道,而是江烽在之前布置在蟻賊中的細作,同時在蔡州方面安排的耳目,也不適合隨意交給別人,交給秦再道的不過是針對固始內部的一些細作耳目。
軍議再開。
氣氛有些凝重。
地圖懸掛在廳堂正中央,江烽已經把一些原來時空中的地圖圖例和戰斗示意借用在這個世界中來了,這讓秦再道他們既感到驚訝,但是也覺得特別合用。
對于楊堪、鞠慎等人來說,這種新鮮玩意兒就更讓他們對江烽側目而視了。
圖例和等高線等方法的使用,讓整個地圖一下子變得鮮活起來,而地圖雖然還無法像江烽希望的那樣完全按照比例尺來描繪,但是也算是比以前那種完全沒有大小遠近直觀感受的地圖強了許多。
這是江烽結合了原有的地圖,自己親手畫制的。
這的確有些措手不及。
丁滿和郭泰他們帶來的老卒都剛到不到半天時間,甚至連扎營歇息都還沒安頓好。
只來得及把士卒打亂混編成為左右后三營,這邊也只來得及把三營指揮使、副指揮使和都頭、副都頭明確下來,其他兵頭還沒有來得及安排,這邊消息就傳來了。
江烽半閉著雙眼,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問題。
坐在江烽左側靠后的是崔尚,他一邊有條不紊的整理著江烽交給他的情報文檔,一邊也在根據情報資料對照著桌案上的地圖進行分析判斷。
桌案上的地圖要比掛在廳堂上的地圖小許多,只有大地圖的四分之一大小,但是這種協調的比例使得習慣了這個時代地圖的崔尚大為驚訝。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是江烽心中總還是存著那么一絲僥幸。
萬一大梁動作夠快,力度夠猛,使得蔡州軍無暇南顧呢?
萬一梁軍擺出的陣勢太大,又或者蟻賊給蔡州造成的混亂和額損失太大,使得他們無法抽出足夠的兵力來過問固始呢?
只可惜設想永遠是設想,甚至是幻想,事實往往都是讓人不盡如意的。
早就領教了崔尚思維的細膩慎密,所以江烽很大方的把自己所掌握的資料一股腦兒交給了崔尚,而在軍議之前,崔尚已經花了一個整天來整理和研究了。
崔尚來固始時間只比申州兵晚了半天,來之后江烽就直接把相當于錄事參軍的工作交給了他,崔尚也沒有客氣,立即就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中,而且迅速和縣令陳蔚打得火熱。
作為五姓七望的博陵崔氏子弟,他的到來還是讓陳氏家族的代表陳蔚頗為興奮,這可是五姓七望的嫡傳子弟啊,能屈尊來固始這樣的小縣份里,對于固始本地大族的陳家來說也是一份榮耀。
整個廳堂里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沉寂中,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崔尚把情報整理完。
而崔尚似乎也毫無所覺,仍然是不緊不慢細細的查看著每一條情報,似乎要把它一一印在自己腦海中。
終于,當崔尚把最后一份情報看完,大家以為該開始了,沒想到崔尚又重新將那疊情報資料掀開,在里邊尋找著什么,又折騰了一陣,這才收拾完畢。
江烽這個時候似乎也才神游萬里結束,瞥了一眼崔尚,似乎在征詢崔尚的意見。
“指揮使大人,可以開始了。耽擱了這么久,實在抱歉,也是事出突然,本來說打算就著這一兩晚上來好好琢磨的,沒想到來得這么突然,只能臨時耽擱一下了。”崔尚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