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盈香

第三十五章 大鬧接風宴

第三十五章大鬧接風宴

沈家自恃身份、好排場,外院不好輕易動,內院便只能擠了再擠,可就是這樣,依舊不舍得推了花園假山造房子。

三月里,雖已經入春,但仍有些寒意料峭,這接風宴便擺在了臨著花園水榭的暖閣之中。

鄰水起宴,上去很是風雅。

此刻,除了正在坐月子的沈二夫人王氏并其子沒能出席,其余沈家人已經到了大半。沒有外人,男女之間只用一架屏風隔了。

有了沈老侯爺的吩咐,婆子丫鬟自然不敢再怠慢沈秋檀。

此刻,她換了月白羅裙并同樣顏色的上襖,又因寒冷,額外罩了件灰色的斗篷,即便渾身上下再無飾物,也儼然與白日里不同。

白日里,她牙尖嘴利,爭鋒相對,到了夜里,她恢復了女孩的裝扮,上去也柔和了許多。

雙胞胎沈秋槿和沈秋琪咬著耳朵:

“沒想到這個野子還挺好的。”

“嗤,俏不俏,一身孝,她這是咒誰呢?她那一身除了那斗篷,怎么好似都是丫鬟的衣裳?”兩人聲嘀咕著,笑作一團,像是根本就沒有見沈秋檀的到來。

沒人介紹,沈秋檀對著姚氏的方向微微一禮:“秋檀拜見諸位長輩,諸位兄弟,諸位姐妹。”

說完,便施施然的找了個位置坐下,就坐在雙胞胎的下首。

她倒是真省事。

沈家眾人傻了眼。

“九妹,我是你大哥,長松。”他是沈家的嫡長孫,理應給弟弟妹妹做表率。

沈秋檀立即站了起來,喜悅又感激的道:“請大哥安。”

沈長松點點頭,停在姚氏跟前:“這是我娘,你大伯母,你見過的。”

沈家這一輩,前幾個生的都是女兒,他雖然是長男,年紀也不過十五歲。他對這位妹妹的印象還停留在六七年前,沈秋檀白白又傻乎乎的樣子,沒到到如今再見,已經這般大變樣。

沈秋檀跟著沈長松,恭敬的給姚氏行了禮,姚氏點了點頭給了見面禮,便再沒有多余的話了。

“這是二叔。”

“請二叔安。”

長房沈晏清前兩年騎馬摔斷了腿,已經許久沒露面了,這位沈家二老爺沈晏海不免就有些以長者居,結果沈秋檀也只是如常的拜了拜。

二老爺沈晏海醞釀了一肚子的話,還沒等開口,沈秋檀已經換了個位置:“請四叔四嬸安了。”

沈晏海灌了口酒,剛要發作,就見老侯爺和老夫人來了。

沈秋檀并沈長松回到自己的座位,宴席開始。

老侯爺朗聲道:“今日是家宴,這里坐的,都是我沈家人,大家不必拘禮。”

他給自己倒了杯酒,著沈秋檀,眼中似有無限追惘:“晏灃雖已經不在了,卻留了兩個孩子,也算是全了他自己的孝心。來,玻裉熳娓父咝耍忝且哺藕缺啤!

沈秋檀舉起杯子:“多謝祖父。”

眾人跟著一飲而盡,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沈秋檀這一輩中,共有九個女兒,沈秋檀排最末。前頭的四個女兒已經出嫁,如今還待字閨中的便是二房的庶女沈秋梅,長房的嫡幼女沈秋桐,還有四房的雙胞胎姐妹沈秋槿和沈秋棋。

而男丁加上剛出生的二房長子沈長林,一共也只有四個。按照序齒,是長房嫡子沈長松,四房庶子沈長柏,三房嫡子沈長楨,二房嫡子沈長林。

此前,因為沈晏灃的出身,庶子的嫡子,也不過爾爾。但今時不一樣了,雖然沈家人心里沒幾個瞧得上沈晏灃的,但面上誰敢說出來?

畢竟,因著沈晏灃的死,才讓沈家重新回到了京城的權貴圈子。

沈長松和沈長柏,之前因考不上白鷺院,又打點無門,已

經預備去二流學府求學了,可那道圣旨一下來,白鷺院的山長感念沈晏灃的氣節和昔日才名,竟然破格錄取了二人。

現在沈家人出去,雖然依舊不是很被待見,但總不會掛在臉上。

權貴之間,不也就圖個面子么?

所以,沈晏灃死的好啊!

既然老侯爺開口認下了這個孫女,誰也不會再在這上頭弄幺蛾子,便是有也要先忍了。推杯換盞,幾杯酒下肚,各個臉上都露出笑容。

楊氏有些暗怪自己姑母不會做人,不過是個丫頭片子,回頭隨便打發一套妝奩嫁了就是,白日里著氣焰囂張,畢竟還是年齡,等她到了要嫁人的那一天,還不是要來求祖母,求自己這些伯娘嬸娘。

這般想著,楊氏笑意更深了,頭上戴的紅寶朱釵,映著大紅羅裙,很是交映生輝。

沈秋檀閣下了杯子:“四嬸娘很高興啊?”

楊氏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被人捕捉了去,但酒席上么,不笑難道還能哭?她不再的道:“是啊,嬸娘見了你,很高興。”

“哦?有多高興?”

楊氏:……

這要怎么回答?哪有這么問人的?她臉色一變,卻不知該如何發作。

沈秋檀冷哼一聲:“四嬸娘怕不是喝多了酒,連我爹的喪期都忘了吧!我爹娘尸骨未寒,你穿紅著綠,還戴著我娘嫁妝里的紅寶,你真當祖父是死的么?”

她本來想忍的,可到現在為止,沈家眾人竟然沒有一個想起他的喪期。她為何穿丫鬟的衣裳,還不是因為沒有其他衣裳穿。

眾人都驚住了。

大寧喪期說嚴不嚴,說松不松,父母死,子女定然是要守齊三年的,兄弟卒,尋常人家也會守滿一年,至于沒分家的子侄輩,起碼也要守足百天。

不過沈秋檀這話信息量略大,孝期喪制是一回事,楊氏怎么就戴了已故陳氏的紅寶了?

眾人面面相覷,雙胞胎之一的沈秋槿沖上來:“你怎么和長輩說話呢?真是沒教養。”

緊挨著沈秋檀坐的沈秋棋跟著補了一句:“就是,你身為子女該守滿三年的,現在竟然飲酒!”

沈秋檀冷哼一聲,將杯子里剩余的水潑了沈秋棋一臉:“七姐姐八姐姐莫非是失了五感,連酒和水都分不清了么?”

“你……你,你竟敢潑我,我打死你!”

沈秋棋張牙舞爪,沈秋槿不會坐以待斃,便是楊氏都要加入戰場。

場面陷入混亂。

“夠了!”老侯爺一拍桌子,眾人一靜,酒是他帶頭喝的,他臉上帶著些被孫女戳破的尷尬,還有些痛苦,良久,才語重心長的對沈秋檀道:“玻慊乩矗依鍶碩幾咝耍至耍

沈秋檀一愣,眼睛一瞇,忽然笑了:“祖父認為我在鬧?”

“那我倒是想問問,我爹戰死濟陽城頭,首級被懸掛了半月,他用自己的命,換來了沈家如今的局勢,朝廷都為我爹修墓,但是你們呢?身為我爹的父母兄弟,不治喪不守喪期也就罷了,竟然穿紅著綠、飲酒宴樂!”

“行,既然這里容不下我們,我這就帶著長楨回廣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