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娶。”
律斗長得并不魁梧,反而還有些瘦,年紀輕輕賣相卻十分老成,以至于說這話的時候,明明語氣平淡卻又讓人覺得是深思熟慮之后的結果。
李琋點點頭:“等我先與王妃通個氣兒。”
律斗連忙點頭:“這是自然,這是自然。”白芷是娘娘的丫頭,當然要娘娘點頭才是。
沈秋檀當然同意啊!
當初派白芷回去安的就是這個心思,沒想到事情真的成了,沈秋檀彎起了眼睛,看來這幾個月府里發生了不少事情。
白芷跟著她快十年,感情非同尋常,但律斗是李琋的臂膀,身份比白芷又高出太多了。
沈秋檀摸著白芷的身契,若是只將白芷一家放還出去,怕是還不足以匹配。
李琋見妻子躊躇不前,提議道:“不如請大舅舅再收個義女。”
“你怎么……”你怎么會知道我在想什么,沈秋檀轉頭:“會不會太抬舉了,你當真愿意?”
她不是沒想過找人提一提白芷的身份,但舅舅一家遠在京城,她去的信如今還沒有回復,沒想到李琋卻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周家比起陳家自然又是更上一層,但與沈秋檀而言畢竟隔著一層,不好輕易開口,但李琋既然提起,她若是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
李琋笑道:“這么做也不全是為了你,還是為了律斗。”
如果白芷成了大舅舅的義女,那與自己也算是沾親帶故了,與律斗而言,提了白芷的身份就等于提了律斗。
這個道理沈秋檀當然懂,當下應好。
夫妻兩個都是行動派,沈秋檀寫信將這邊的事情告訴了外祖母,同樣捎回去的還有白芷父母的身契。
過了幾日,白芷羞羞答答的來謝恩,仍有些誠惶誠恐如在夢中:“姑娘,奴婢當真可以么?”
她是喜歡殷長史,卻從不敢想嫁給他。
沈秋檀正在算賬,眼看要入秋了,春天種下去的糧食快要應該豐收了,而其他的瓜果菜蔬早早的就供應了一個夏天,她現在要盤一盤秋收該準備的東西以及如何過冬。
這半年多,陸陸續續來這塊土地上的人數已經過萬了,沈秋檀不知不覺就混了個“后勤部長”,此刻不得不繼續多操心。
如今見白芷歡喜又惶恐,她擱了筆笑道:“難道你不想嫁給殷長史?”
白芷搖頭,又點頭:“想的,當然想。”
若是最開始的白芷肯定不會這么直接,但紅豆就是個直接的,而沈秋檀更喜歡直接的人。
果然,見她點頭承認,沈秋檀神色更見滿意:“你自小跟著我,最窮的時候還悄悄的繡了帕子托人帶出去賣了,好給廚房的婆子些小錢兒,讓我不至于餓著,這些我都記得。”那時候她的食量實在太大,雖然回了侯府卻舉步維艱,要不然她也不會努力在賞春宴上拼個名次,得些獎勵。
“姑娘,您怎么知道……”白芷詫異極了,她還以為當時做的夠隱秘了呢。
“我當然知道。”沈秋檀斜了她一眼:“廢話我不想聽,既然你喜歡他,他也愿意娶你,在我看來這門親事就是做的成的。你年紀不小了,殷長史也不年輕了,我預備趕在今歲過冬前把你們的親事辦了,你意下如何?”
白芷臊得紅了臉,卻忍著羞意點了點頭。
“王妃可在屋里?”李琋不等通報就進了屋,白芷連忙行禮,李琋只對沈秋檀道:“我出去一趟,這幾天你帶好孩子,別出堡壘。”
沈秋檀驚得站了起來:“發生了何事?要你親自去處置?”
白芷已經告退了,屋里只剩下了夫妻兩個,李琋自己取了盔甲:“是閆先生那邊,西邊有不少野人暴動了。”
“怎么會這樣?”這些日子,沈秋檀與野人,特別是野人婦孺們接觸頗多,如今幫她鋤草施肥的很多都是野人,怎么會忽然就暴動了。
“這片地域不小,之前我們只探得有五千左右的野人,但實際人數遠不止此,閆先生雖然是最大部落的首領,但總人數也不過三千,還都來幫我們做農事了。”李琋看著沈秋檀,神色頗有些復雜,不知是從沈秋檀第一次教野人做飯還是第一次給野人們發衣服氣,野人們對沈秋檀越來越信服,甚至隱隱有些崇拜。
這些人不愿意跟著李琋操練,卻愿意跟著秋檀侍弄莊稼,他們到處說著妻子的好,引得其他部落的人悄悄來看。
但野人們雖然單純并非毫無城府,他們聽說地里的麥穗可以磨了和面,做熟了味道極好,竟然想直接開搶。
閆先生更早一步察覺,便更早一步危險。
這些,李琋不說,沈秋檀也漸漸有些明白了。
李琋只安慰道:“沒事的,以我們如今的人手,對付他們綽綽有余,且這里屯兵練兵快一年,也總該實戰一番看看成效。”
沈秋檀聽得點頭。
李琋又道:“我只擔心有人會趁機對你和孩子們不利。”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李琋實在是怕了。
“嗯,我明白,我會親自帶著孩子們的,你放心。”
沈秋檀幫李琋穿好盔甲:“能用計就不要硬拼,你也小心。”
“好。”
沈秋檀目送丈夫離去,堡壘大門緊閉起來。
本來在“兒童樂園”玩得起勁的胖胖被抱回來還有些不高興:“玩,外外!”
沈秋檀笑瞇瞇的點了點女兒的小鼻子:“就知道玩,該吃飯了!”
一聽吃飯,胖胖果然高興起來,連一旁的壯壯也轉過頭來,期待的看著親娘。
他們現在都還沒斷奶,但食物越來越豐富了,吃了有味道的輔食,再喝奶就有些寡淡了。
壯壯雖然挑食,但沈秋檀已經漸漸摸索出兒子的喜好來了,首先要顏值高的,看著好看的,不好看的味道再好也不會動的,其次要清爽的,肉泥豬肝泥什么的又難看又難吃。
不一會兒,長楨也到了,聽說李琋帶人去救閆先生,不禁有些擔憂,可他大了,自然不能在姐姐面前露出憂慮,何況還有兩個孩子。
堡壘堅固,里面的世界和平時沒什么兩樣,外面的世界卻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