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貴盈門

第三百零九章 不祥之兆

鞏媽媽笑容和藹很耐心地等著。

申媽媽目光閃爍,“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

鞏媽媽十分恭謹,“郡王妃倒是沒和我說,是長寧師太送錯了也不一定。”

只是過來取符,其余的一概不知。

申媽媽將符取來遞給鞏媽媽。

鞏媽媽又向周老夫人行了禮才退下去。

申媽媽忙遣人去打聽。很快消息傳到第三進院子,門上的婆子講的繪聲繪色,“廣寧師太不知道到底和郡王妃說了什么,兩個人就在屋子里吵起來,郡王妃和廣寧師太辯佛法,廣寧師太說善惡到頭終有報,要多行善舉將來才能積福,還提到了孝經,讓郡王妃依此孝敬老夫人。”

申媽媽又驚又喜,轉頭去看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雖然不露喜怒,臉色卻比平日里好了許多。

那婆子道:“郡王妃也無話可說。哪家晚輩不要孝順長輩呢,百事孝為先,這個是誰都懂的道理,郡王妃就算再怎么樣也不能對老夫人不聞不問。”

申媽媽看了那婆子一眼。

婆子知道失言忙住了嘴,向周老夫人行了禮束手退下去。

屋子里沒有了旁人,申媽媽走到周老夫人身邊低聲道:“奴婢依照老夫人吩咐的和廣寧師太說了,讓廣寧師太小心些,郡王妃本是不相信這些的,咱們家里從來沒這樣看過病癥,更沒用到過符,如何今天將師太尋來。”若是廣寧師太給了符。老夫人的病還不好,郡王妃就可以大肆傳揚,廣寧師太怎么會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無論誰這時候都要想方設法自保。更何況之前還有信親王妃的幫忙。

周老夫人道:“琳怡讓人將符拿走,是不肯信廣寧師太的話了?”

申媽媽頜首,“想必是如此。”

京中女眷信廣寧師太的人可是不少。宗室婦還抄寫佛經為太后娘娘盡孝,都是經廣寧師太一手安排,若廣寧師太是騙子,那大家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花了銀錢和精力。皇上現在徘徊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中間,琳怡為了娘家幫著皇后娘娘,不惜得罪這么多人。就沒想想萬一皇上不立二王爺為儲君,康郡王府能不能全身而退。

周老夫人喘口氣,“嫁過來為宗室婦,就要事事以宗室營為先,整日里顧念著娘家。將元澈迷的團團轉,我雖然老了不中用,在她手里將來沒有好下場,她也未必能護著娘家善終。”

申媽媽眼圈一紅,“老夫人可不能說這種話,您身子骨向來硬朗,不過是因大老爺……才動了根本,將來好好養著,一定……”

“我還能如何。”周老夫人睜開眼睛微微一笑,“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我自從嫁到這邊來我辛辛苦苦地侍奉他,最終卻落得這個下場,年輕時我不懂還傷心,偷偷靠在柜子里哭。生怕被下人看到,心里想著他對我總有些情分,他臨死前……你也看到了,若是不看著他們沒落,將來我死了怎么將這消息捎給他,死之后我可不怕他能不能容得下我。”

申媽媽的眼淚終于落下來,“您能長命百歲,將來大爺成親,還要四世同堂。”

周老夫人搖搖手,“我正經的兒子沒有前程,硬扶持了野種,能讓我咽了這口氣,我就是下十八層地獄也值得。”

申媽媽掩袖哭起來。

晚上胡桃尋小丫鬟去擺果盤,進了鹿頂的房子就聽幾個小丫頭議論廣寧師太失禮的事,“一個出家人怎么能這樣張狂,連郡王妃也敢沖撞。若是脫了那層僧衣,還不要拿刀弄杖尋死覓活。”說起這個,大家又七言八語說宗室營不少府上請廣寧師太醫治病癥,要說這符就能醫百病,朝廷怎么有太醫院沒有奉這些僧道呢。有的說,“怎么沒有,不是有上清院嗎?”這話一出頓時喧騰起來。

胡桃聽得越說越不像話,咳嗽一聲掀開簾子,小丫鬟頓時住嘴,都起來向胡桃行禮。

胡桃盯了幾個丫頭一眼,幾個人臊皮起來都低下了頭。

“郡王爺回來了,快過去伺候。”

小丫鬟應了聲依次退出去,該擺盤的去擺盤,端水的端水好一陣子忙活,周十九和琳怡吃過飯去內室里說話,屋子里才又安靜下來。

琳怡給周十九整理挽起的袖子,周十九道:“宮里的僖嬪娘娘召長寧師太這兩日進宮。”

琳怡手停下,將今天和廣寧師太爭吵的事告訴周十九,“這事今天就傳了出去,廣寧師太進宮,宮里的娘娘一定會問。”就算不問,自然也會有人一字不漏地說到宮里去。建金塔康郡王府只出了幾百兩銀子,加上這次她幾乎是將廣寧師太攆出府去,太后娘娘薨前身邊的紅人都被她得罪了。

周十九低聲道:“這幾日要好好準備,保不齊哪日就會召你進宮。”

她知道,安排了這么多,就是等到進宮在皇后娘娘面前說話,她一個內宅的婦人雖然微不足道,可是有些話還要經她的嘴說。

琳怡道:“若是成了,廣寧師太是什么罪名?”寫符不如從前的巫蠱,畢竟是動搖社稷的大罪。反過來,若是皇上怪罪康郡王府,將不孝的帽子扣下來,別說周十九的前程,就是爵位恐怕也要難保。這時候人人手里都要拿把匕首,適時披荊斬棘。

琳怡抬起頭,迎上周十九熠熠的目光。

“別怕,”周十九輕聲道,“一切有我,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想法子保住我們平安。”

琳怡靠上周十九的肩膀,無論面臨什么結果,她都相信周十九有法子全身而退。只是每每想到皇后娘娘對她的維護,她就心中不安。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今父親已經全身而退,她不再有疑慮,周十九支持三王爺,她也會盡量順著周十九的意思幫忙。

“商船的消息進了京,衙門里有沒有動靜?”

周十九道:“已經有文官參奏我們武將鼓動皇上建水師開海禁,動搖國本。科道那邊,接任岳父的劉承隸是個穩重的,在朝上什么話也沒說。”

換做父親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怪不得三王爺如此費心要將劉承隸安插接管科道。

周十九道:“我正讓人打聽商船的真正消息。”

琳怡靜靜地聽著周十九說話。

“我知道領商船出海的將軍和皇后娘娘一黨有些淵源,皇后一黨在商船出海前就有了些安排,二王爺被順利立為儲君則罷,若是不然,進京前必定要有些安排。”

周十九的意思,琳怡隱約明白。

周十九耐心地解釋,“商船若是順利進京就沒有了現在的爭端,恰恰是商船遇險,五王爺一黨才會覺得有了時機能扳過這一局。皇上喜歡五王爺,想要皇上下定決心立二王爺為儲君,就要讓五王爺犯錯。”

所以這次應該是皇后一黨給五王爺一黨設下的陷阱。可畢竟商船在海上的那一邊,真真假假不到最后誰也分辨不清。

“三王爺從中推波助瀾,想法子先要壓住五王爺一黨,這樣才能讓二王爺和五王爺勢均力敵。”

只有兩個敵人實力相當,最終才能拼得你死我活。

政事比什么都要血腥。

過了幾日就到立秋,宗室婦要進宮送蘇葉、椴葉和各種點心,琳怡和幾個宗室婦邊說話邊將帶來的點心放在景仁宮內殿的桌案上,宮人將點心逐一查看,然后挑選做的精美的送到皇后娘娘面前。

獻郡王妃和蔣氏將琳怡拉去旁邊坐下說話,獻郡王妃道:“聽說廣寧師太治好了僖嬪娘娘的病,如今慈寧宮那邊的幾位太妃都請廣寧師太過去說話,”說到這里擔憂地看向琳怡,“你要小心些,現下籌備中元節,難免會有風言風語。”

中元節是佛教盂蘭盆會和道教地官齋會,這時候哪家都要進香做法事,宮中請了普遠大師為太后娘娘進福。

中元節又是孝親節,去年就有風言風語說她不敬長輩,今年她將廣寧師太攆出府去,更添了口舌。

大家在正殿坐了一會兒,等著拜見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留下宗室婦賜家宴,眼見家宴的時辰將到卻還不見皇上的蹤影,皇后娘娘吩咐宮人開宴。

大家表面上安分守己禮數周到,背地里卻在悄悄議論。

商船沒有按時歸來,朝堂上亂作一團,皇上整日里在南書房處理朝政,連同家宴都沒時間露一面。

吃過宴席,皇后娘娘開始分別召見女眷,大家在內殿進進出出,開始有各種消息傳開。

蔣氏起身走了一圈,回來坐到琳怡身邊,“聽說今天普遠大師上香祈福,誰知道那香卻從底下著起來,此為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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