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剛才的心疼頓時去了干干凈凈,臉上滿是驚愕,“我兒,你真是讓牢獄逼瘋了啊。”說著上前就要去拉周元景。
周元景如今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只是不停地搖頭,“她天天來找我要頭……母親,她的頭在哪里?你快給她吧!她日日糾纏我……她要讓我償命,定是如此我才會有今日。這是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
周老夫人道:“都是因為你寵那周姨娘,要不是周姨娘媳婦也不會和你打起來。”
“不是……”周元景拼命地搖頭,“不是,不是她,不是她,她什么也沒做不是也死了嗎?她也死的冤枉要讓我償命呢。”
申媽媽見情形愈發不對,忙偷偷走到周元貴身邊低聲道:“二老爺,快想想法子,不能任大老爺這樣啊……”
周元貴看著發狂的哥哥,不停地向申媽媽點頭,可是手就抖成一團不敢上前。
申媽媽又去尋門外的粗使婆子上來,粗使婆子聽了申媽媽的意思就要去拉周元景,周元景發狂起來,大如蒲扇般的手就向著婆子扇了過去,頓時將一個扇倒在地。
婆子慘叫一聲,口角流血,躺在地上只是哀叫,剩下的哪敢在上前,旁邊的公差就要抽出刀來。
周老夫人嚇了一跳,忙叫公差,“兩位官爺不要動怒……”
話音還沒落周元景已經道:“你們這些腌臜的老貨,無法無天的王八羔子,不知道怎么弄神弄鬼,老子的女人你們敢殺,老子你們也敢動不成?”說著仿佛想到了什么,“彩云……彩云……莫要找我索命,冤有頭債有主,就找這些個東西,”伸出手指一通亂指最后落在申媽媽身上,“就這老貨弄死你。就這老貨親手……”
申媽媽嚇得雙手搖個不停。“大老爺……您說什么……您千萬別這樣說……奴婢可是經不起的呀。”
周元景瞪圓了眼睛,伸手又亂指,指尖所到之處,眾人都往后縮去,點來點去就落在周老夫人身邊,周老夫人握緊了手。迎上周元景的目光,卻發現周元景的眼睛落在她身后,看得她遍體生寒。
“瞧她們兩個,我的女人。一個沒有頭顱,一個……”周元景突然伸出長著厚厚舌苔的舌頭,“一個伸著舌頭,日后怎么伺候我……伺候父親、母親。”
周老夫人皺起眉頭來,“元景,你亂說什么。”說著看向申媽媽,申媽媽早就嚇得腿腳酸軟沒有立即上前來。
周元景還直勾勾地看著。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都嘟囔些什么。
“母親,你聽聽她們都在說你呢……”
周老夫人急起來,“孩子,你怎么被逼成了這樣,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這個模樣。”
周元景輕笑一聲,聲音忽然放得輕緩,“都是母親呀,母親常說父親將家里的銀錢都拿出去給了伯父一家,我和元貴沒有銀錢娶妻生子更沒有銀錢換個好前程。父親對一個外面的野種比我們兄弟都要好,周元澈是父親的外室所生,不敢帶回來這才送給伯父的……這些年我們能有銀錢用,都是母親偷偷為我們兄弟存起來的,若是沒有母親這樣辛苦哪有我們兄弟的吃喝,母親為我們兄弟吃盡了苦頭,盼著我們兄弟將來能出人頭地,然后向那野種要回我們的東西,母親是不是這樣?”
周元景話說的斷斷續續。十分模糊。可是在場的人都聽了明白,周元景嘴里的野種說的是康郡王周元澈。旁邊的公差也露出驚訝的神情,抬起頭來偷偷摸摸地看周圍人的臉色。
周老夫人呵斥道:“元景你是聽了誰胡說。”
“母親,”周元景呵呵笑著,“您忘了,您說的,您不止一次說過,”說著找周元貴,“二弟你說是不是,母親那時候哭的可兇了,說祖宅多少間房,將來我們成親都要擠在這里,還要分出一進院子給野種,將來的養老田也有野種一份……憑什么……憑什么……嘿嘿嘿……誰知道……誰能知道……”
周元景瘋瘋癲癲,“我們缺錢嗎?二弟你說我們缺錢嗎?”
“你養蟲逗鳥,我在外花天酒地,我們不缺……早知道這個結果,我……我……”周元景去扯自己的衣服,變成了哭腔,“我怎么成了這樣……我是堂堂宗室子弟,我身上流的是皇室血脈。”
公差再也看不下去就要上前去押周元景,“大老爺該上路了,走晚了小的們也要吃罪,還請您體諒。”說著另一個公差就提起了手中的佩刀。
佩刀的撞擊聲響似是一根針般頓時扎進了周元景的腦子,周元景頓時一個激靈,慌張地躲閃起來,“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去……別抓我。”說著亂揮手,“抓她們,她們……”
周元景人高馬大,這樣胡亂地反抗讓公差緊張起來,再也顧不得給周元景留體面,就用足了力氣扣住周元景的肩膀。
周元景一下子被壓在那里,整個人變得更加慌張,不停地轉頭看周老夫人,嘴里口齒不清,“母……母親……母親……”
周老夫人不接話,周元景的那雙眼睛愈發黯淡起來,仿佛已經變成了死灰的顏色,“我不要……我不要……”眼睛瞄到公差身邊的佩刀,伸出手去抽。
公差冷不防被周元景拿了佩刀,嚇了一跳頓時后退幾步,周元景趁機后跳一步舉著刀沖周老夫人跑來。
申媽媽看著明晃晃的大刀,更加面無血色,就要去拉周老夫人。
周元景手起刀落向著周老夫人額頭上就劈來,旁邊的公差見了上前去拉車周元景,兩個人頓時都摔在地上。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先看到地上迅速擴大的血跡,然后壓在周元景身上的公差起身,周元景抱著刀倒在地上,兩個公差忙七手八腳將周元景翻過來。
周元景瞪大了眼睛猶張著嘴,“彩云……讓你笑……你敢笑話爺……爺殺了你。”
彩云是死了的周姨娘,原來周元景不是想殺周老夫人。
周元景真的瘋了。
大家呆愣之余,周老夫人先反應過來倉皇地喊叫,“快……快去請郎中。”說著撲向地上的周元景。
“元景……景哥你別嚇母親,元景。”周老夫人手中摸到的是又滑又熱的鮮血。
周元景瞪大了眼睛,嘴張合不停一直在說著,旁邊的周元貴已經徹底嚇傻在那里。
周老夫人伸出手去摸周元景的臉,周元景絲毫感覺不到似的,茫然地看著房梁,終于嘴唇不再動了,周老夫人嚇得手顫抖起來。
周元景幽幽地嘆了口氣,立即有更多的血涌了出來,沾在周老夫人的褙子上,周元景一下挺直了身子,就再也不能動了。
周老夫人仿佛忘記了呼吸,半晌才道:“這是怎么了……這是怎么了啊……”
琳怡在屋中聽到消息,蔣氏和鄭七小姐都僵在那里。
鞏媽媽道:“大老爺沖著老夫人去的,公差也是怕傷了老夫人才阻止,誰知道兩個人摔在地上,刀刃偏就正好砍在大老爺身上,”說到這里鞏媽媽頓了頓,“結果,大老爺也不是要殺老夫人,而是腦子糊涂了,看到了死去的周姨娘,說周姨娘在笑話他,他是要殺周姨娘的。”
周元景被逼瘋了。
甄氏死了,沒想到周元景也死了。
周元景平日里看起來是很強硬的人,怎么這樣經不住,聽到要徒刑三千里就瘋了。
蔣氏和琳怡對視一眼。
琳怡吩咐鞏媽媽,“讓門房準備好馬車,”然后看向蔣氏和鄭七小姐,“家里出了事我就不留你們了,有消息我再讓人遞信過去。”
蔣氏頜首,“七小姐還未出閣總是不方便,我已經嫁做人婦,就留下來幫襯你,等到郡王爺回府,這件事塵埃落定,我也能放心些。”
蔣氏是怕周老夫人遷怒于她。
琳怡感激地看向蔣氏,“勞累你了。”
蔣氏搖頭,“我們兩個不用這樣客氣。”
鄭七小姐起身讓白芍送出了府,琳怡讓管事的將周十九喚回家。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外面就傳話道:“郡王爺回府了。”
蔣氏這才松了口氣,“這下好了,”說著看向琳怡,“否則還真的不知道,她急起來會做什么事。”
如今周老夫人真是一無所有,既沒有了名聲又眼看著兒子死在她面前。
還要天天跑醫院,頭疼的不得了靠吃米格來寧維持,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呢。醫生聽說咳嗽就讓拍片,扎了針發現大家不是一個癥狀卻都是一樣的藥,誰知道管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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