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關乃西牛賀洲與南瞻部洲交接的一道雄關。地勢悠長,依山連綿。宛如一條巨龍盤繞起來,此關起自黑風山,一直通到南海,西海兩海交匯處,把兩大部洲區分開來。西牛賀洲多平地草原,南瞻部洲多河流湖泊,水道縱橫。北邊又有無窮大山,擋住了北蘆俱洲的寒氣,氣候異常溫和。人教能夠安居。
也是天數使然,當年猴子大鬧天宮,被如來所壓,也就壓在這兩界關附近。天道教主周清起自人間,也就居住在關北邊的黑風山上,開立宗門。后才上得天庭。叫弟子得了玉帝大位。
而下南瞻部洲由闡教大軍掌握,清除南海郡佛門隱患之后,連同東勝神洲,也要爭人教正統,卻是打著清君側的名號,進兵兩界關。依舊還尊女媧娘娘所立的三皇,只是不教天道弟子把持大位。
那李家公主卻不愿做個傀儡人皇,怎的看不清楚闡教那套主意。是以也派大軍,駐扎進兩界關外的城中。與兩界關遙遙相對。天道教義為包容萬法,順乎自然。雖然派了弟子輔佐,但事事都是由公主親自決斷。
如若讓闡教教化,只怕又要落個先前的情況。那昊天上帝的下場,就在前頭。被猴子鬧上天宮,窩囊萬分,如今更是要躲在瑤池之中,就連女兒被殺,也是不出來,生怕自己遭劫。如此行徑,連普通凡俗也都有所不如,玉皇大帝的威嚴,盡都丟了。
卻說兩方殺氣騰騰,兩界關前大劫一觸即發。只是誰都不敢妄動。
眼下佛教寂滅,西天極樂不存于世。天下三分之勢也是不存。只剩兩教。三界大戰,五百年殺運,就在此處做最為沸騰的開場。現在情況,就算道行最為低下的仙人,都看得有些分明了。心中隱隱有了朝不保夕的感覺。
九鳳,刑天等人也尊了周青吩咐,在兩界關前抖開了誅仙陣圖,更布下了都天神煞大陣。頓時兩界關前騰騰的殺氣,直沖上三十三天。使得斗轉星移,天云罡風,宛如暴戾龍蛇。
群仙看得更加分明了。
殺氣漫漫,向三界蔓延,無論躲在哪個旮旯里面修煉的仙人,妖怪。總要觀天象,煉日月精華,聚集地靈真氣。如今殺劫蔓延到天地之中。使得天星變幻,大地無根。哪里還有不明白的。一個個都朝殺氣聚發之地,兩界關趕來。
“鴻蒙開辟一量之劫,吾等修仙了道之人,都在其中。不能逃脫,要做過一場,完了殺戒,才能續享逍遙。”
天上雖然煞云彌漫。整日里只隱隱見得天光,但隱隱見得有無數道光華在其中穿行。從四面八方來。都落到了兩界關附近,朝中央而來。
卻說李元持了打神鞭,杏黃旗。云中子持了盤古幡。玄都師,青牛,鐵拐李,呂洞賓,何仙姑,姜子牙,廣成子等八大金仙都出了長安,來到兩界關城樓。只見釋迦牟尼,烏巢禪師,悟空道人三位小乘佛門的掌教前來見過。
那蜀山弟子,四大天師以及諸多金仙,正在城樓之下的平地草場中,搭建一蘆蓬,懸花結彩,迎接四方前來的仙人修士。蜀山等人,皆都皈依了小乘佛門。見得那廣成子諸人,個個頭上現了一朵蓮花,各有顏色,夾雜有上清仙光,知道是這八大金仙,食了九品蓮臺其中八品,元神壯大,法力大增。因此個個都是心中羨慕,又有妒忌。
“吾等蜀山,本為太清門下,卻受了小乘佛門蠱惑,否則當年梓山城一戰,也可能有如此好處。”
蜀山幾個弟子,如齊金蟬,石生等人心中暗想。卻渾然忘了上洞八仙如今只有三人。
玄都師抬頭見得天上昏昏漠漠,煞云滾滾,翻而來去,有一股壓迫,另人心中慌亂。直似要大殺一通,才得宣泄。不禁暗暗嘆息一聲。
“定是天地殺劫,才凝聚成云氣,籠罩三界,惑亂心神,要完過這場殺劫,煞云才消。”
悟空也看了天上煞云,才持七寶妙樹指天道。
猴子被原始天尊打死,悟空又因為營救李圣不利,終于導致李圣遭受萬魔噬咬,淪為畫餅。兩大化身先后身死,實力大損。虧得悟空道人手中還有七寶妙樹。又得了鎮元子的地書,人參果樹,又因道行大增,悟通順天之道。苦練仙法,眼下實力,仍是不凡。
他眼下已通曉了天地玄機,只要過得這一大劫,便是金蛟龍掙斷了枷鎖,五十六億年的清凈時間,足夠凝聚法力,更上一層了。只是眼下這一劫數難過,他心里也是有些焦慮。釋迦牟尼倒是不語。
而那烏巢禪師,卻是頭現紅日,沖破了一方煞云,只是那天地變動引發的煞云,何等巨大,驅之不散,中央空了一塊,四面便滾滾包裹過來。
“我乃太古金烏之身,如今煞云籠罩,不見日頭。不是一場好變數,當年巫妖之戰,波及洪荒,也沒到如此程度。真是另人焦心,叫我怎生才好。要是當年,用釘頭七箭書射殺了那天道教主,取得混沌鐘,如今怎的是這般勢頭,仿佛惶惶不可終日。”
烏巢禪師心中沒由來一股煩亂,心中又嫉恨猴子起來:“要不是當年這廝詭詐,要賣好與那天道教主,算計他青丘門人,借了地書與其避災,我計策怎會失算。讓那天道教主順利斬去二尸。如今那青丘之狐未曾遭災,自身卻上了封神榜。可謂是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
烏巢禪師在這里胡思亂想一會,總覺得前后毒計不成。如今形勢惡劣。仿佛又是自己一手造成。
“自己也為此費盡了心思,計策也是用盡,如今更無一改善,莫非真是茫茫之中,早有注定?”烏巢禪師沉思過后,猛一低頭下來,恰好與那釋迦牟尼,悟空道人的眼光對在一起。
這一剎那,小乘佛門,三世佛目光焦聚一起。仿佛相同,都不約而同的嘆息一聲。
玄都師與云中子對望一眼,面皮卻是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他們兩人,一為玄都門下,執掌太極圖,一為原始門下,執掌盤古幡。雖然殺劫降臨,三界都被劫數煞云籠罩。但他們是沒一點事情的。如今見得這三人,威名雖然震懾寰宇,到得頭來,還是落個朝不保夕的地頭。
突然有一仙人本是坐定城下的蘆蓬,卻見城樓上見得祥光,連忙駕了云上來,拜見了玄都師,又與呂洞賓幾人說過幾句話。眾人一看,原來是睡仙人陳摶老祖。
也為太清門下,只是此人喜靜不喜動。整日修煉。就是神游寰宇,肉身入夢。因此也無什么因果。
只是這次受得煞氣的感召,也不能入夢,不得清凈。因此他止了神游,往兩界關投來。果見得前因后果,又見太清門下幾位師兄,便自前來相見。
“當年八仙聚義,如今怎的就只剩了道兄三人?”陳摶老祖見得八仙只剩了呂洞賓,何仙姑,鐵拐李三人,頓時大驚,連忙問道。
呂洞賓卻將經過分說了,陳摶老祖又對玄都師道:“我看這般殺運籠罩,乃對面西牛賀洲天道教徒立下了兩大太古殺陣,成心要將三界生靈卷進水火之中,我等可立刻討伐,免得這大陣立得越久,那些清凈修士,都被感召,也投進這里來。豈不更是作孽?”
玄都師道:“殺劫并起,此乃天數,并無作孽之處。”又見遠處煞氣越發濃厚了。
魔云翻滾,隱隱顯現出了事兒頭祖巫本尊的魔神相,咆哮在天地之中,整個三界,都似乎沸騰起來。兩界關也微微的顫抖。
云中子見得煞云凝聚的都天魔神相越發清晰,心中也有些畏懼,不由對玄都師道:“道兄,你且去玄都天拜見大老爺分說此事。”
玄都師也頗覺得對方啟示龐大,先聲奪人,心中不安,便點點頭,一路化身清光,往玄都天而來。到得門外,徑直來見老子。
老子已知其意。只道:“你且還回兩界關,等那持金剛鐲之人來投。那天道教主也為盤古正宗,只是自后天來。想統天人兩道。吾便以他弟子,來伐他,可見其道不為,且看他如何分說。如今殺劫就在幾場,吾且授你封神榜上名單,日后可以殺劫之時,也好下手。”
玄都師知道這意思,又得了老子面授天機。便自轉回兩界關。只見那陳摶老祖又問。
玄都師暗道:“陳摶一向清凈,以睡入道,無因果牽扯,卻仍舊不免個封神榜上有名的下場,可見天數無常,我們都不能把握呢。”他心里雖然明白,卻不點破。只是講事情分說了一次,眾人驚訝,然后無詞。
唯獨李元心中不安。卻也想不出什么端倪,諸人之命,都不在自己手中。哪里還能想得了許多。
當下闡教眾人,連同小乘佛教諸人,都看定兩界關。一面迎接受煞氣感召而來的修士。一面只等持金剛鐲的天道弟子來投,然后才可伐西牛賀洲。
卻說自冥河被殺死,四大魔神被囚禁,董永鎮壓了阿修羅大軍。張自然帶西瓜下西牛賀洲向周竹求藥。一面也想解開西瓜的心結。
下得西牛賀洲媧皇城中,張自然卻來見周竹,非但沒見到周竹,連一個天道弟子都沒見到。心中不免焦急萬分。又見西瓜元氣大傷,雙目怒睜,通紅似血。只是說不出話來。卻一打聽,原來周竹等天道弟子都隨人皇來到了兩界關。
“是了,我來時,老師命九鳳等人布下大殺陣,顯然是與闡教決戰,在此一舉了。”
當下,張自然又抱了西瓜,往兩界關而來,果然見到周竹,大小狐貍,藍神,九鳳等人,其中更有紅云夫婦帶了巴立明一干邪魔,以及被周青與通天教主收服的鯤鵬,英招,計蒙。那陸吾,開明獸,窮奇,饕餮也皈依了天道。
張自然見過周竹,周竹笑道:“你卻是變得憨了些呢。”張自然只是傻笑。周竹便不再言語,只是擒出葫蘆,倒了一點清泉,一丸金丹,讓西瓜服了。過得片刻,西瓜能夠動彈了,卻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張自然對周竹道:“我先帶小姨去歇息。等無事了,再與師姐說話。”周竹笑笑點頭道:“也好。”
當下張自然帶西瓜回到城中住處去了。
“我看自然師弟日漸憨蠢,大師姐又殺了冥河,西瓜這女懷恨在心,必生事端。不要唆使師弟叛教就好。”
大狐貍周晨進來,對周竹道。周竹道:“我也有這個顧慮。只是沒奈何。”
隨后,小狐貍,小昆侖,凌瑤琪也自進來。小昆侖對凌瑤琪道:“那也好辦,我們前去,殺了那個修女就是了。”凌瑤琪笑顏如花,睫毛一挑,一附和道:“這卻是個最好的主意。”
周竹一把捏住小昆侖的臉蛋,笑罵道:“不可如此,冥河之死,一是封神榜上有姓名,二是氣數已盡。大師姐才下令殺了。況且父親告誡我們,一切當順天而為。不可造次了。”
凌瑤琪笑得歡,咯咯了數聲之后,才對周竹道:“教主自人間來,手段真是厲害,順我者生,逆我者亡,才有今天地步。你為教主之女,卻不可心軟了。況且這修羅女又不是我教弟子,又多次蠱惑自然師弟懷我教門大事。正要殺了,才可安寧呢。”
周竹笑道:“我怎不知這其中關鍵處,只是這事卻是不可行,一來是那西瓜氣數未盡,二來是自然師弟不許。若強為,卻是寒了心思。”
凌瑤琪笑道:“同出一門,畢竟情深。也是這般,只是說說罷了。如今只是推測,日后真的壞事,再做計較了。”當下幾女又談笑一番,便有六瞳,飛熊兩人來報。
“自然師叔與那修羅女西瓜剛才雙雙出城,進兩界關投敵去了。”
周竹一聽,頓時大驚,凌瑤琪也猛的道:“果不出所料,只是不知這般快。”